“以前那時候這裏還很熱鬧,我的神像前還有不少貢品。”


    “那個小家夥從私塾,哦不,現在應該叫學校裏麵偷跑出來,他要幹活掙錢。”


    “別人都嫌他年紀小不要他,他才十歲出頭,什麽都做不了。”


    “他不好意思再吃百家飯,就跑來廟裏求我給他吃的。”


    “其實也算不上求我,他上了幾炷香,偷吃了其他香客送來的貢品。”


    說著說著,土地公的嘴角露出笑容。


    轉頭看向年歲夕,這個象征著過年的家夥。


    “特別是過年的時候,廟裏的貢品特別多,那娃子最開心的時候就是過年。”


    “因為他能吃到很多很多好吃的,以前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像是燒雞,燒鴨,白斬雞,甜米飯,……”


    “他說:‘要是年獸也能祭拜的話,我一定要多祭拜祭拜,讓它在人間多走一走,這樣我就經常過年了。’”


    “哈哈哈哈……”


    年歲夕訝然失笑,旁人都是想著驅趕他這個年獸離開。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盼著他多來幾次。


    程帆也莞爾一笑,這小家夥倒是有些意思。


    隻是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迴去讀書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出路。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為了討一口飯吃,變成了街麵上最不受歡迎的一種人。”


    土地公的笑容逐漸斂去。


    程帆知道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街麵上不成氣候的小混混。


    “他來廟裏的次數變少了。”


    “來廟裏也不再是為了偷吃那些貢品,眼睛變得賊兮兮的,不像以前那麽幹淨。”


    “那一天,他又來我廟裏,給我上了香,向我磕頭,我還以為他變好了。”


    “可下一秒,他趁著廟裏沒人的時候,把手伸向錢箱,拿走了幾張香客們放進去的香火錢。”


    “他第一次做賊,嚇得身子不停打擺子,在我麵前磕了好幾個響頭,求我寬宥他的罪。”


    “我隻是看著他,覺得心裏難受。想著他興許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吧。”


    土地公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娃子,心裏總歸是盼著他好。而且我們也隻能看著,沒法阻攔他。”


    “似乎是嚐到了甜頭,他又來了拿了一次,這一次比上次拿的多了不少,錢箱明顯輕了許多。”


    “廟裏的人察覺了有些不對,很快就展開調查,但一直都沒有查到他。”


    “沒了香火,原本應該修葺的廟門,頭頂的磚瓦都擱置了下來。”


    “人們聽說廟裏的錢箱沒有保管好,少了香火錢,懷疑是廟裏的人監守自盜,來的人就少了。”


    “香客少了,廟裏的人也待不下去,他們也要吃喝。這廟啊……就這樣破敗了。”


    土地公說完,嘴角露出濃濃的無奈。


    他又能做什麽呢?


    他隻是一個土地而已。


    他得守規矩,不插手凡人之間的事。


    否則他也會受到懲罰。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張張笑臉遠去。


    看著香火日益變少。


    看著廟宇一天天變得雜草叢生,變得破敗不堪。


    直到院牆上被打上一個“拆”字,再也不會有香客過來了。


    “周圍這片兒地方都已經拆的七七八八了,就剩下我的廟宇。”


    “十三歲的娃子迴來了,這是他從學校裏偷跑出來後,在我這裏過的第三個新年。”


    “他突然跑迴來,跪在地上磕頭。”


    “他說他隻是想用錢,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功德箱,裏麵全都是錢。還有一大捆香燭,給我點了整整一香爐。”


    “如果那東西是飯,我還是人的話,我應該會撐死。”


    “等他走了之後我才知道,他這是偷了城隍廟的東西……”


    “城隍沒有怪我,他隻是覺得好笑。”


    “但我知道,娃子……路走窄了。”


    程帆嘴角揚了一下,感到忍俊不禁。


    也就是羊城城隍被覆滅了,新上任了一位城隍。


    不然他這路真是走窄了。


    “小友,年說你能幫到我。我想請你幫我給他帶句話。”


    程帆點點頭,神色一怔。


    “您但說無妨,貧道一定設法帶到。”


    土地公苦笑道:


    “請替我轉告他:迴去念書,走正道,以後千萬不要再偷香火錢了,會損陰德的。”


    程帆會意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說完,程帆眼中亮起金芒。


    天眼,開!


    燦金色的光芒一閃。


    土地公忽然生出一股被人看透了的感覺。


    他從土地公的因果中看到了那個“娃子”。


    青澀稚嫩的臉蛋,狡黠的眼神,穿著一身地攤貨,正遊蕩在城隍廟外頭,似乎是在踩點兒。


    程帆嘴角一抽,無語地看向土地公。


    “他正在城隍廟外頭晃悠。”


    土地公臉色一沉,無奈地搖了搖頭。


    年歲夕憋著笑,對程帆道:“小友,這事兒就拜托你了。”


    “前輩放心,交給我便好,而且我有比帶話更好的辦法。”


    程帆微微頷首,笑著說道。


    “這孩子心思敏捷,小小年紀就在街麵上能混得開,隻可惜好材料用錯了地方,走錯了路。”


    “不過他還沒到病入膏肓的程度,還有得救。”


    “隻是……”


    年歲夕和土地公看向他。


    “隻是什麽?”


    “隻是……得想法子下一點兒猛料。”


    “放心吧,您聽我的,保證他痛改前非。”


    程帆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


    大約傍晚五六點,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冬季晝短夜長,大都如此。


    城隍廟外。


    少年叼著一根棒棒糖,目光不時掃過廟裏。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事兒了,城隍廟裏麵有幾個人,功德香的位置在哪兒,他全都門兒清。


    舔了一口棒棒糖,他在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等待他的夥伴把裏頭的老廟祝引走。


    城隍廟的香火錢很多,比一般的道觀的香火還多出一倍以上。


    因為城隍廟在城市裏頭,方便香客上門,這裏遊人也很多,投香火的不在少數。


    而且少年之前得手過一次,經驗豐富。


    在他看來,這次不過是重演上一次的行動,可以稱得上是信手拈來。


    等這一票得手,他就又有幾個月可以吃香喝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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