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你想算什麽?”


    “我來你山上找麻煩,你還稱唿我為客人?”


    石原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程帆,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


    “來者皆是客,不速之客是客,惡客也是客,貧道比較擅長化敵為友,所有稱唿一聲客人並沒有什大礙。”程帆淡淡道。


    石原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程帆一眼。


    “我明白了,你是一個識時務、懂進退的人。”


    程帆淡淡地擺了擺手,“不,貧道隻是好為人師、愛管閑事罷了。”


    石原臉色微微一沉,“愛管閑事,可是容易引火燒身的。”


    “燒便燒罷,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自如泰山一般巋然不動。”


    程帆輕笑一聲,從道袍中取出算卦用的竹簽筒和龜背,放到地上向石原示意。


    眾人看到竹簽筒,不屑地笑了笑。


    什麽算命?


    在他們看來,就是騙人的把戲罷了。


    這種竹簽筒也是最容易出貓膩的東西。


    看似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竹筒和竹簽,裏麵能做文章的地方多了去了。


    有些不正經,拿道士身份斂財的江湖騙子,會用特製的竹簽糊弄人,印著“兇”和“大兇”的竹簽更容易被搖晃出來,隨後獅子大開口,要香客破財消災。


    因此眾人才會是這個表情。


    石原瞥了這些道具一眼,不動聲色地拿起來,在等一個機會,等程帆走到他三步之內。


    一麵搖晃,一麵意味深長地說道:


    “隻怕你不是什麽泰山,撐死了也就隻是一個雜草叢生的小土堆。這火一旦燃起來,不管是你,還是滴水觀,全都招架不住。到那時候,可就沒地方哭咯。”


    “那就不勞客人費心了。”


    就在兩人打機鋒的時候,一隻竹簽從竹筒中飛了出來。


    “大兇!”


    程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客人最近的運勢似乎不太好呢,我看你印堂發黑,沒想到連手氣都這麽背。”


    石原擺了擺手,“我不信這個竹簽筒,試試別的。”


    “也可以。”


    “不如你幫我看看手相,來算一算我什麽時候能夠發大財。”


    話音剛落,石原身後的一眾手下就笑了。


    “石原老大,您這一天天財大氣粗的,還不算發大財啊?”


    “就是啊,跟著石原老大我們都賺了不少了,遲早能發大財!”


    “石原老大,不如讓這位‘大師’給你測一測姻緣?”


    石原轉過頭笑罵一聲,隨後對程帆道:“都算一算吧!應該沒問題吧?”


    身後這幫人跟著他的時間不久,哪裏知道他過去做過的醃臢事兒?


    那會兒賺的錢,可比現在要多不知道多少倍。


    若不是警方嚴打,他也不至於改行去找道觀的麻煩。


    程帆淡笑道:“自然可以。客人請伸出左手。”


    見程帆上鉤,石原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


    大步走上前,伸出自己的雙手。


    “隻要左手哪兒行?兩隻手都看一看罷!”


    說著,一雙大手徑直向程帆抓去!


    這哪裏是看手相?分明是要傷人。


    老道士看見不妙,下意識就要提醒程帆,卻猛的想起程帆坐下的大虎,以及四周環繞的豺狼虎豹,索性笑了笑,等著看石原的笑話。


    啪!


    程帆後發先至,一晃眼便捏住了石原的左手手腕。


    食指隻是輕輕搭在石原的脈搏上,就讓他感到心跳加速,遍體生寒,絲毫動彈不得。


    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如果他有任何異動,自己的手腕立刻就會被捏碎!


    “什麽時候?!”


    石原在心中瘋狂呐喊,額頭瞬間浸滿了汗珠。


    看到程帆纖長的手指抓住石原左手,陣法外的徐歡莫名有些生氣。


    “怎麽?客人不是需要看手相嗎?把手掌攤開吧。”


    石原緊盯著程帆的表情,始終是那樣一副淡漠的樣子。


    可當他試圖把手抽出來的時候,程帆的手指像是鐵箍一樣死死地扣住他。


    石原心頭狂跳,這家夥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麽力道這麽大!


    “手相還沒有看完呢,別著急。”


    石原乖乖攤開手掌,露出自己的掌紋。


    程帆自然是不用看手相的,石原的一切早就通過天眼看得一清二楚。


    “唔……前二十年過得挺艱難的,後邊兒二十年有了一些機遇,好壞先不說,日子過得到也還行。”


    程帆看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


    “客人,敢問今年貴庚?”


    石原冒著冷汗道:“三十又四,怎麽了?”


    “哦,那客人可能沒幾年能活了,你的掌紋在四十歲便斷了。”


    此話一出,石原還沒有說話,他身後的人當即就不樂意了。


    “臭道士!你在胡說些什麽呢?”


    “我們石原老大肯定會長命百歲的,你當心風大閃了舌頭!”


    “還用得著風?我現在就去拔了他那沒用的舌頭!”


    眾手下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衝上來把程帆生撕了。


    “別過來!”


    石原一身冷汗,他的命門還捏在程帆手裏,他哪兒敢讓手下造次?


    程帆淡笑道:“他們不相信無所謂,客人你相不相信?”


    “……”


    石原心道:你捏著我的命門,你猜我會怎麽說?


    程帆眼含笑意,知道他在顧慮什麽,索性鬆開他的手腕,放他自由。


    石原狐疑地看了程帆一眼,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是個雛,手段不狠。


    這要是換成他以往打交道的那夥人,自己恐怕就徹底栽了!


    不過,這家夥不簡單,有了這次教訓,可不能再大意了。


    石原在心中告誡自己一番,退後一步說道:


    “小道士,你說我隻能活到四十歲,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程帆淡笑道:“貧道之所以這麽說,自然是有原因的。”


    “敢問客人是否還記得,大山裏的人們……”


    “住口!”


    石原怒目圓瞪,突然大喝一聲,打斷程帆的話。


    這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曾經,在鬧饑荒的時候,村裏哪怕餓死過人,都沒有人短過他一頓飯,因為他是大山裏頭唯一的希望。


    大山裏人對他說:隻要有我們一口飯吃,就有你的一口飯。


    大山裏的人舉全村之力送他走出大山,盼望他成才,迴來帶領山裏的人們走出去。


    然而,從最頂尖的學府出來之後,他卻沒少因為出身受到社會的排擠,日子過得並不如意,整日抽煙,抱怨社會的不公。


    他沒有能力迴報大山裏的人們,迴報自己的親人,自覺無顏麵對大山裏的父老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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