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韻從未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看過唐元。

    從前上學時, 總不敢明目張膽地看, 隔著許多同學,偷偷看著, 心裏忐忑著, 唯恐被別人發現。

    後來,在望遠鏡中雖然能專注地看了,也得益於望遠設備的精良品質看得很清楚,但那又和現在不一樣。以前是看得見摸不著,現在是這個大活人就在她眼前。

    至於剛剛吃飯時,她十分遵守社交禮儀,舉止得體, 並沒有這樣仔細地盯著他打量他。

    他是真的好看,是經得起仔細推敲的好看。

    皮膚白皙,毛孔細膩,五官分明, 眉清目秀。流暢的麵部線條勾勒出一張窄臉, 櫻花唇,懸膽鼻,鋒利的劍眉下是一雙桃花眼, 閉眼未醒時有種安靜而鋒利的美, 睜開眼時因那雙秋波盈盈的桃花眼而顯得柔和了幾分,令人心向往之, 又不敢接近。

    陸之韻知道, 在唐元短短二十七年的生命中, 絕沒出現過這樣的事,她決定嚇嚇他。

    於是,即便他醒了,她依然眼珠都不轉一下地盯著他,自以為眼冒兇光。

    秀眉微揚,紅唇張合,語調惡劣地笑著說:“這間房是用特殊材料改建的,隔音效果很好。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嗓音卻清甜。

    她的做態,看在唐元的眼中,便成了晶亮的眸子裏滿是興味。

    她還笑開了眉眼。

    她的眼裏終於有他了。

    至少,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眼睛不可能看別人,更不可能忽略他。如是,仿佛他多年來的期待突然有了迴應,這令他的內心竟有種來之不易的興奮。

    他的喉結動了動,漆黑而清亮的瞳仁對上陸之韻的雙眼,後知後覺地,求生的本能令他開口。

    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響起在這個小房間裏,窗外是一片黑中亮著些許燈光,聽不到喧囂,天地間一片寂靜。

    “為什麽?”

    他掙了掙鎖鏈,沒掙開,深邃的雙目中浮現出費解之色:“你為什麽這麽做?”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陸之韻這裏著了道,在他的印象中,她應該是清清冷冷的,誰也無法接近的。

    縱然是笑,都不是真心,像是社交上的敷衍。

    她會有些散漫,不接受世俗陳規,天性是有些浪漫有些理想主義的,偶爾會犯點傻,比如接受唐頌的追求並打算和他結婚就很傻。

    陸之韻就這樣看著他,迷人地笑著,對他眨了眨眼:“你猜啊。”

    嗓音清甜,上揚的語調故意拖長,顯得格外柔軟。

    唐元聽得心口一酥,竟沒有懼怕,蓋過求生本能的,是無法自抑的興奮,令他脖頸微微泛紅。

    對他而言,也許和他預想中的計劃不一樣,但,這是他的機會。

    他終於,和她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簷下了。

    如果如同他對她的覬覦一樣,她也覬覦他就更好了。

    內心升騰起強烈的期待。

    看在陸之韻眼裏,便成了他被她氣得臉紅脖子粗。

    他的喉結滾了滾:“不猜。”仿佛要不是被束縛,他一定會怒發衝冠上來打她。

    聲音卻好聽極了,聽得陸之韻渾身都是熱的,是興奮,亦是得償所願。

    “真的不猜呀?本來,我還等著看你震驚的樣子,真是掃興。”

    她皺眉,歎了口氣。

    唐元不忍讓她失望,沉默一瞬,看著腕上的手銬和鎖鏈:“你喜歡我?”

    陸之韻下意識地翻個白眼,瞥他:“你想得美。你們這種,自身條件比較好的男人,都這麽膨脹的?”

    唐元眼眸一黯,心底淌過毫不意外的失落,心底的想法就更濃烈了。假使陸之韻放了他,這裏,這個房間,成為他關陸之韻的地方也不錯。

    都是現成的。

    陸之韻起身,走了過去,捏住他的下巴,令他抬起頭來,說:“你最好不要反抗我,否則,我就不給你吃,不給你喝,也不讓你去衛生間。你……最好做一個識時務的人。”

    她湊近唐元,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淡淡香味,眼眸一垂,又坐了迴去。

    她沒話找話地和他說。

    “你怎麽不鬧呀?”

    “你怎麽不喊放我出去呀?”

    唐元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和自信,淡淡地看著她,淡淡地說:“你費盡心機把我關在這裏,肯定不是我喊兩句就能罷休的。我不會喊,在求生的本能下喪失理智的人才會這麽做,因為他們無法掌控事態的發展,也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隻能順應本能做一些無用功。事實上,那沒有任何幫助。”

    陸之韻盯著他:“你說得很對。”

    她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長得好看,永遠理智,仿佛沒什麽能讓他失態,也沒什麽能剝奪他的傲慢。而他的傲慢,和普通人的膨脹是不一樣的。

    一般男人的膨脹、自吹自擂,永遠是德不配位,處處秀優越感,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

    在這一點上,唐元永遠是實事求是的。

    他隻是不謙虛。

    他對他自身的魅力和吸引力,有著極為清楚的認知,除了在陸之韻這裏,他沒在別處認過栽。

    她身上仿佛帶了屏蔽器一樣,專用來屏蔽他的。

    這時,唐元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是高中同學。”

    陸之韻趴在椅背上點點頭。

    唐元又說:“初二的時候,我們還見過很多次。”

    陸之韻不願意承認:“有嗎?”內心卻泛起淡淡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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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第一次見麵,當時物理老師講題拖堂,下晚自習後,我迴寢室,下樓道的時候,你在樓道裏看我……”

    陸之韻垂睫,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不動聲色:“胡說。”

    唐元說:“隻要你見過我,就絕不會忘記。更何況,我們見過很多次。如果你忘了,那就是犯了老年癡呆症。”

    陸之韻冷笑一聲:“也許我臉盲呢?”

    “不,你不是。如果你臉盲,不可能認出我。”

    唐元叉腿坐著,脊背挺得筆直,像是在接受訪談一般的自信、優雅、從容:“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都是文明的現代社會人。我非但不打算大吼大叫,還打算和你講一講道理。”

    他看上去,漂亮又斯文,天然有種令人目不轉睛的魅力。

    陸之韻目光微微有些飄,她就喜歡他這樣子。

    他這樣招她喜歡,她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那你講。”

    於是,唐元從她這麽做違反了什麽法律條令、會判多少刑說到這件事對她心境的影響。

    “你現在就站在懸崖邊上,還可以迴頭。你現在放了我,我不會報警,並保證不會把事情說出去,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但你要不迴頭,從此以後,你的心境上必然會有瑕疵。你好好考慮我說的話。”

    朋友?

    誰想和你做朋友?

    至於心境上的瑕疵,早有了,還差這一星半點的?

    “哦。”她不動,“可我不想放你了。”

    “不,你想。”

    “我偏不想。”

    那就太好了。

    唐元不動聲色,又和陸之韻說,要是沒了他,他的公司會受到什麽影響、如果公司倒閉了他的幾百個員工會受到什麽影響等等等。

    “你忍心看著幾百個家庭因為你的一念之差支離破碎嗎?”

    “也許,我還會因為長期不出現被謀權篡位,你作為老同學,忍心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陸之韻說:“我就不會痛。你說破天也沒用。”

    那自然是極好的。

    唐元深深地看著她:“你會。”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長篇大論,等口幹舌燥時,陸之韻還給他遞了一杯茶。

    他一飲而盡,潤潤喉,將杯子還給陸之韻,順口:“謝謝。”

    陸之韻問:“你說完沒?”

    唐元意猶未盡,眼眸低垂,掩下心中思緒——他頭一次和她說這麽多話,很興奮,意猶未盡。

    但。

    過猶不及。

    他點點頭,胸有成竹地看向她:“說完了,你好好考慮一下。”

    陸之韻好心提醒道:“我一早就說過的,你說破天,我也不會放了你。”

    她點開了他的手機,告訴他:“我已經和你的ceo說過了,接下來半個月,公司的事由他全權處理,有什麽處理不了的,給你發郵件。至於怎麽處理,就看我怎麽想了。你怕不怕?”

    她湊近時,唐元聞到了她身上的馨香,喉結一動:“你要關我半個月?”

    “先拖延忽悠半個月,半個月後,不管你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反正沒人找得著你。然後我再給你發個朋友圈,說你看破紅塵皈依我佛,然後去雲遊四海了,公司什麽的,企業什麽的,這些都是俗務,不在你眼裏。”

    唐元心尖兒在顫抖,強烈的興奮令他目光充血,倒像是盛怒的模樣。他突然想起,按照一般人的理智和人設,被關起來後肯定要想盡辦法脫身,如果不能,那自然要惱羞成怒。

    倘或沒有惱羞成怒,就要被她看出不對勁了。

    於是,他手腕一番,抬手扼住陸之韻的脖子就將她摁在床上,明知她身上沒有鑰匙,卻還是在她身上搜尋起來。

    陸之韻掙紮著,唐元沒找到鑰匙,卻被他摸了個遍。

    她故意的,故意不限製他的行為能力,故意靠近他身邊,也在預料到會有這一幕。一切,都正合她心意。

    她興奮得顫栗,麵上卻冷靜地盯著唐元:“沒想到,你不僅是一個有錢的混蛋,還是一個登徒子。你們有錢的人都這樣嗎?有了兩個錢,就想女人,還自以為是個大爺……”

    唐元盯著她,啞聲問:“鑰匙呢?”

    “你以為我這麽傻,將鑰匙放在身上?”

    唐元眼眸中仿佛要噴火一般。

    陸之韻命令道:“放開我。”

    唐元仍舊摁著她:“給我鑰匙,放我走。”

    陸之韻盯著他的眼睛,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

    唐元不想傷害她,想放手又不符合行為邏輯,心裏正暗自為難,陸之韻靜靜地,仿佛發了狠一樣看著他的眼睛:“你就算掐死我,也拿不到鑰匙。”

    唐元抓住機會“頹然”地放開,陸之韻坐起身,剛將臉側的頭發掠至而後,身上本來就係得鬆垮垮的袍帶卻散開,裏麵風光畢現。

    唐元撇開臉,看向別處,表麵是一個無可奈何但成熟穩重甚至極有禁欲氣質的正經人,心中卻在想:她要劫色嗎?我可以,非常可以。

    陸之韻重新將袍子攏好,係上腰帶,整個人又顯得blingbling的,倘或在路上,絕對是一個迴頭率百分百的靚麗女郎。

    陸之韻知道,在唐元過去的二十七年,從未有過這方麵的經驗。

    因此,此時此刻,唐元麵頰和脖頸上的紅、撇過去的臉和目光,全都成了狼狽的佐證。

    她靠近他,手攀上了他的肩,他的耳朵紅得幾乎要滴血。

    “你到底想怎樣?”

    陸之韻的手撫摸著他的脖子,仿佛要掐他,聲音中也帶著些兒危險:“我不知道呀,這月黑風高的夜晚……”

    話沒說完,他果然抖了一下。

    她低聲在他耳邊說:“我還沒想好。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唐元偏頭,以為可以假作不經意間出了意外和她的唇擦過,她卻退開了,他心底湧起淡淡的失落,雙目逼視著她:“你到底為什麽綁我?要錢還是……”

    話沒說完,就聽她冷笑一聲:“有幾個錢了不起嗎!”

    唐元深深地看著她:“那你到底為什麽不惜鋌而走險……”

    陸之韻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片刻後,方冷然地揚起下巴,惡劣地一笑:“因為,我仇富啊,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渾身都是優越感的有錢人。”

    唐元:“……”

    之後,陸之韻將那鎖鏈的長度調節了一下,讓他可以自由地去衛生間,也可以坐在椅子上看書,還拿了一些零食進來放著,便關上門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陸之韻給唐元送了早餐和日常生活用品進來。

    陸之韻雖和唐元共處一室,卻並不和他多話,他讓她放了他,或者試圖激怒她,她都不予理會。她坐在筆記本前碼字,是一個成熟女人的形象,有著女人成熟而美麗的風韻。

    他一出聲,她就砸一本書過去,冷淡道:“別吵,自己看書。”

    然後室內便隻能聽到她十指敲擊鍵盤的聲音。

    她仿佛在等著看他什麽時候失態什麽時候崩潰什麽時候求她什麽時候露出醜態,把仇富和厭煩演了個十成十,但這些,於唐元在她這兒悄無聲息遭受過的打擊之中,和她要與唐頌結婚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唐元在一片鍵盤的擊打聲中盤算著自己應該崩潰狂暴的時間,但,他轉而又想,他本來就不是平常人,為什麽要走平常人的路線?

    於是,當晚秋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時,他突然想通了,決定做自己。

    雖然把他關了起來,但事實上,他被她關起來,亦或者他關她,都是一樣的。

    他的原定計劃仍舊可以實施。

    至於他的原計劃是什麽——

    他要勾引她。

    ※※※※※※※※※※※※※※※※※※※※

    這個故事應該在15章以內就能寫完。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2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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