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陸之韻在睡夢中,隱約聽到些兒聲響, 睜開眼坐起身時, 腦袋因宿醉一陣針紮似的痛,而熱鬧卻漸漸地清晰起來。

    幽浮幽色等八位大丫鬟正親自恭恭敬敬地接下安王爺令人送來的東西, 為著陸之韻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滿臉喜色。

    “婢子就知道,當初王爺同王妃那樣如膠似漆,便是一時惱了,等氣消了總會重歸於好的。”

    安王爺也曾待陸之韻好過, 不過是後來變心了而已。

    他坐在一張凳子上, 一邊喝茶一邊同陸之韻道:“你這丫鬟倒是機靈得很。”

    見陸之韻尚不甚清醒沒有迴話, 他走上近前來,撩開紗帳,坐在床沿, 低頭道:“咱們鬧了這幾年的別扭, 你總該消氣了罷?”

    之後, 安王爺所言,如陸之韻夢中一般無二, 無非是向陸之韻道歉,說他曾經不曾體恤到她的情意,做的事太混賬,請她原諒, 並保證, 將來一定待她好, 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再不碰別的女子。

    如果是,在夢中,抑或是前世,陸之韻還因為她麵對的是死局、唯有幫助安王爺取得勝利並籠絡安王爺的心才能破局而動搖,那麽,此刻,陸之韻則清晰地意識到,此時的安王爺不過是暫時拿好聽的話來敷衍她,要她去成全他。

    一旦他登基——

    陸家若能屹立不倒還好,她還能成為掛名皇後,安王要殺她也隻能借刀殺人。一旦她死,隻要她不是死在安王手裏,安王同陸家仍舊會是利益捆綁的關係,陸家隻會再送一個女孩兒進宮來穩固雙方的關係,維持和皇室的這種關係以求家族的蒸蒸日上。

    陸家若失勢,安王要收拾她就更簡單了。以她從前做過的事,一旦安王要磋磨她,其他被她收拾過的妃妾,璧如曾被她設計得落胎的蘇如玉,都不會放過她。

    她半撐著身子,半起身,一雙鳳目緊盯著安王:“王爺所言,果真麽?”

    安王爺握住陸之韻的手:“自然是真的。”

    陸之韻斜眼,定定地瞅了他片刻,在安王靠近,想要趁勢兒摟住她重溫鴛夢時,她忽地把手抽迴來,往裏翻了個身,徹底地坐起來,揚聲喊:“幽色幽浮,更衣。”

    安王溫柔地笑道:“你又叫她們做什麽?我服侍你。”

    陸之韻並不給她好臉色,冷笑一聲,道:“王爺這話,留著說給其他愛聽的人聽去。我不吃這一套。”

    她繞過安王爺下床,讓幽浮幽色為她更衣,伺候她梳頭洗漱。

    安王爺咬牙,恨不能甩手就走,奈何此時有求於陸之韻,隻好耐著性子說些軟話來哄陸之韻。於是,他看到陸之韻的神態果然好了起來,不多時,便低頭抿著嘴兒笑。

    安王爺笑道:“總算是又高興了。”

    陸之韻對著鏡子照了會兒,才迴頭,對安王爺道:“王爺的話,妾都知道了。咱們到今天這一步,妾亦曾反省過。如王爺所言,妾也有過錯,千不該萬不該忘了情,隻想讓王爺守著我一人。如今王爺的心意我都知道了,隻是,要長遠地走下去,妾萬不能再似從前一般任性。王爺願意包容妾,妾卻不願拘著王爺讓王爺吃苦。從今往後,王爺若喜歡別的妹妹,大可去她們房裏,妾再不多言一句,若再有喜歡的要納進來,妾也別無二話,隻求王爺心裏想著妾,別別見了新人忘了舊人也就是了。”

    陸之韻這一番話說得深明大義中又帶著些兒拳拳真意,一般人聽了都是要感動的。但,也許是男人都有劣根性,當她在意時,他嫌她善妒,當她不在意時,他又嫌她不夠在乎他。

    於是,安王爺生起氣來:“你果真不願寬宥我麽?”

    陸之韻仰臉看他道:“這可是奇了,王爺何錯之有?何來寬宥?不過是妾從前任性。”

    隨後,陸之韻又說了一席話安撫安王爺,安王爺對陸之韻從前對陸之韻還有一點真情,後來就隻有色心沒有情了。

    此刻,見陸之韻說的仿佛是真話,並非賭氣,他便也信了,直言:“你若是這麽想,本王便放心了。你放心,不論本王同其他人如何,愛的隻有你一個。”

    陸之韻心中粲然:狐狸尾巴這就露出來了。

    表麵上,她卻不動聲色,同安王爺一起吃飯。

    倆人既重修舊好,陸之韻便自然而然地問起奪嫡之事,隻道:“倘或有什麽需要妾幫忙的,王爺務必不要客氣。妾一生的榮光都係在王爺身上。”

    安王爺並不直言,又說了幾句風月話來哄她。

    晚間,安王爺酒氣熏熏地從外麵迴來,滿麵風塵,要在流翠苑沐浴並歇在流翠苑,陸之韻以身上見了紅不幹淨為由,不與他同房,但也樂得膈應蘇如玉,就令丫鬟另外收拾了一間房,三言兩語哄得安王爺在另收拾的房裏歇下了。

    第二日,陸之韻果然發現安王爺麵色凝重,但當她將點心送進書房時,他卻收起愁悶之色,笑著和她說些家常。

    陸之韻見眾人麵有難色,便問了起來。

    當初定計的謀士便衝陸之韻行了一禮,將他們目前的難處都說了出來,並表示:“如今,我們正陷入僵局。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策反姚率,但姚率之妻的胞妹乃太子良娣,不可能被策反。二是找到江湖上隻聞其名不知其人的第一劍客微生無情,然則,江湖與廟堂相隔甚遠,我們並不知道是否有微生無情這個人,即便有,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即便找到了他,他是江湖人,高官厚祿並不能令其動搖,我們亦不知該以何為代價令其為我們做事。”

    再則,如今皇帝隨時都有可能薨逝,他們沒有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去找一個不確定是否存在的人。

    他們隻有幾天的時間。

    現在正是危急關頭,半刻也不容耽擱。

    謀士們早已斷定,安王爺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策反姚率,故意說出第二個不可能做到的法子,是為了把陸之韻往那唯一的出路上引,令她知道,如果不那樣做,整個安王府以及安王的黨羽皆是死路一條。

    而她作為安王妃,安王爺沒有好下場,她也沒有。

    他們的那些把戲,陸之韻看得分明。

    眼下,她秀眉緊蹙,似是仔細思慮了片刻,方道:“既如此,我們便隻能策反姚率了?”

    眾謀士道:“王妃英明。”

    隨後,他們又道:“隻有一點,姚率之妻乃太子良娣的胞妹,恐無法策反。”

    此時,陸之韻胸有成竹地一笑:“若論策反姚率,我有辦法。姚率曾是我父親的學生,當初我們也算同窗,薄有交情。”

    隨後,陸之韻同謀士商議,定下這兩日他們如何施以反間計、陸之韻如何慷慨陳詞側翻啊姚率。

    安王爺在旁則假惺惺地不欲令陸之韻出麵,說這是他的事,沒有令自己的王妃去施美人計的理。

    陸之韻再三堅持,他才鬆口。

    接下來的一日,是安王爺和那些謀士的手段。

    到晚間,陸之韻接到消息:事情已成了,接下來,就看王妃的了。

    翌日,便是姚率的外室去清水觀祈福的日子。

    陸之韻清早起來齋戒沐浴後,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裳,頭上別無裝飾,隻一根玉釵,並飾以一朵白牡丹,立在鏡前時,倒比平常濃妝豔抹多了幾分清雅,竟有幾分出塵的意態,比平常還要奪目些。

    便是早已同陸之韻成為怨偶的安王爺見了,亦有幾分心動,恨不能就地壓下她重溫鴛夢,好叫她香汗淋漓、梨花帶雨似地告饒。

    臨行前,安王爺握住陸之韻的手,道:“委屈你了。”

    陸之韻低頭一笑,竟有些安靜的嬌羞,笑容卻是坦然而大方:“王爺毋須多言。你好,便是我好。”

    安王爺心頭一動,眼看著她等車而出。

    至清水觀,早已得知王妃駕臨的清水觀今日並不接待除徐率之外室以外的香客,裏裏外外皆有道童把守著,另有些叫得上名號的道士在門口迎接。

    陸之韻下了車,先同觀主寒暄一迴,說了些捐香油、點長明燈、請平安符之類的話,這才由眾人簇擁著往三清殿去。

    “我要見的人,可來了沒有?”

    “來了,已安排下了。王妃在三清殿燒三炷香,她自會同王妃相見,必無旁人打擾王妃同她敘話。”

    “有勞。”

    陸之韻進三清殿點燃三炷香,拜了三拜,將香插·入香爐之中,便有一道童在門口行了一禮,道:“王妃請隨我來。”

    陸之韻跟在那道童身後,走入有一條無人的長廊。

    過了長廊,一拐彎,便見涼亭之中,花陰之下,有一身形高挑氣質出塵的美人憑欄而倚。即便隻是一個背影,亦能從她挺直的背脊、瘦削的肩膀、楊柳般的腰身,看出幾分絕色的風姿。

    待陸之韻至亭口時,小道童道:“王妃放下,通向這裏的入口皆有人把手,王妃同貴客說話,無人敢擾。”

    說完,便行了一禮,躬身從來時的長廊離開。

    待四下確定無人時,陸之韻從亭口入,至亭內。此亭並非四麵敞風的小涼亭,更像是建在水上的一件房子,四麵都是窗,窗上糊著霞影紗,正麵一道門關上後,左右兩邊的床也關著,唯有對著湖那麵的窗戶皆開著,一整麵望出去,都是接天蓮葉無窮碧。

    “吱呀”一聲關門響,陸之韻背對著門,那美人迴身,她正要道明身份和來意,卻在看清那美人的花容月貌時,大吃一驚:“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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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韻韻:悄摸摸幹壞事.jpg

    沒想到,在這個斷點,這章它居然不肥_(:3」∠)_

    明晚六點見,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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