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的輝煌與瑰麗叫千葉大開眼界。

    潛藏在海域中的過往的倒影仍藏留著宏大壯闊的美感, 就算它們在真實界中的存在已經隨靈氣的流逝而消泯,依然能從中窺到璀璨之色, 這是千葉在人魚末裔的記憶中不曾窺見的景象,但倘若那個世界的奇跡時代重現出來,大概也像是眼前的畫麵一般,不同的風格, 卻一樣的神秘與絢爛。

    得到過這樣的認知之後,再找到那些流動的、虛渺的、光華萬千的如同銀河般明耀的海靈脈, 就顯得更加不可思議。

    千葉想找的是水屬性的靈脈, 原以為在海洋中找“水”很困難, 而且如果水靈脈也是在海床底下, 那麽找尋的難度係數就更高——慶幸的是,靈魂中的人魚印記起作用的是“海洋”,意味著不僅是海水, 連海床、海溝、海山這一類地質概念都有著一定的影響, 雖說感應的範圍不大, 好歹憑借著一點點摸索的努力, 確實收獲了些許成效。

    現在已經不是她拒不拒絕異種力量的事了, 怎麽說呢, 力量確實是會上癮的,感受過這種力隨心動、指哪打哪的親和力之後,要戒掉真的挺難的, 特別當它目前僅是一種印記, 並不會對她的靈魂造成異變的前提下——千葉也隻能克製著一分清醒, 避免徹底成為力量的俘虜。

    她原本也不需要找到更多的水靈脈,推此及彼,一兩條足夠她推導全部了。

    感受它,觸摸它,追溯著它前行,見證它是怎樣在海水中自由自在地遊曳、蕩漾,與魚群嬉鬧,與海浪遊戲,它們甚至會在月圓之夜浮出水麵,奔湧在海上與天地共同唿吸!

    ‘我可以捕捉它們,但我沒有盛放它們的法器。’千葉的心裏閃過這種明悟,事實上海洋對她的溫柔並不表現在那些浪濤與暗流上,連這些由海中誕生的靈脈都願意接納她。

    早在二十多年前,靳家差點覆滅時,她想要尋找一條出路,循著瀚雲城底下的靈脈想要找到頭尾,她循著那條山脊走到海邊,走過大陸架,走過大陸坡,在緊跟著的海床附近摸到了那條沉睡的海靈脈,人在生死關頭什麽都願意賭,當時她僅有一個設想,就準備搏了,為此她還坑了菩提寺的“三分須彌”充當海陸之間相連的節點——結果稀裏糊塗地就成功了。

    現在她遇到了同一個問題。

    就像三分界與瀚雲城之間的溝連需要借由佛門至寶“三分須彌”作為樞紐一樣,想要將海上的靈脈與陸地靈脈進行靈氣間的置換,也需要一個“中轉裝置”,但問題是九淵遍布整個神州,這麽大一塊地域如果要與海洋連通,她從哪再去找一個影響範圍那麽大的法器?

    就算是重新煉化也難啊,哪來的材料哪來的靈力哪來的時間叫她煉化一座“靈橋”?

    再者,神州之外,西方大陸也遇到類似的危機,不知道它們的危機解決方法在於何處,但想來這個海洋也不全屬於神州,世界並不是割裂的,如果想要西方的災難不影響到神州,神州頂上的屏障就該擴大到將這部分的海洋都納入其中,而這根本就不是短期內能做到的事!

    千葉想到了葉擎蒼,“天命之子”的“貪狼”,難不成需要他來做這個“橋”?

    不,與其指望著葉擎蒼,她還不如想,天道坑的沒準是自己!

    很有可能,畢竟她既有四方神之一的朱雀神神火,四舍五入也相當於是陸地力量,又與海洋與巨大親和力,能引動海洋的力量,此世的天道可能打這種主意……

    那也不對,憑著一個人救整個世界,救世的關鍵點就完全落在一個輪迴者身上了,這種具備唯一性的通關方式不可能是輪迴推崇的,這種戲碼也不可能在小世界上演啊!

    迴去再合計合計吧,她覺得或許得把這情況通報給玄門與國家,不能隻有她一個人頭疼。

    於是便決定結束這次行程。

    卓鳴動用過一次靈魂力量構建虛妄重現舊時之景之後,脫了力,整個人都廢了,趴在海麵的舟楫上隨著波浪遊淌,千葉從水中探出,落在舟上慢條斯理絞幹頭發的時候,他沉默靜寂的眼睛又亮起來,看了她許久之後,問了一個百思不解的問題:“海洋為什麽會如此接納你呢?”

    他實在是想不到答案,但越是飄在海上,看她在此遊刃有餘地探尋,這個困惑就越是紮在胸口抓心撓肺,湧動著存在感:“這個地界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玄門,我們的雙腳無法踏足,我們的雙眼不能窺視,海下的世界永遠保留著神秘與危險的特性,可是為什麽海洋會如此偏愛你?明明是流傳著朱雀神的火焰,朱雀神力與水應當是有著絕對的抵觸,為什麽你能融會貫通?”

    千葉沒用術法,或者說,她最後一點體力與靈力都已經耗盡,需要時間慢慢恢複,聞言倒是笑了笑——她早猜到這個力量會被懷疑,卓鳴直接問出口她也不感到意外。

    她把濕噠噠的頭發攬到身後,伸出手遞給他,卓鳴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彼此的手相接,一瞬間仿佛有萬千光火流竄,思緒陷入絕對的混沌狀態,然後各種各樣的畫麵與片段洶湧澎湃。

    卓鳴看過很多“虛獸”的記憶,那些潛藏在人所無法觸及之地的畫麵,因為攀附在靈魂中,所以不定時地被他的意識捕捉,他對於千年前天柱仍矗立在天地之間的記憶並不陌生,正因為見證過那般瑰麗的奇景,所以看此世的一切都是寡淡而乏味的,但他想象不到她眼中的世界——明明是見過的畫麵,卻湧現著異樣的光輝、流轉著神妙的生機,連每條邊都鑲著璀璨絢爛之色。

    卓鳴為這種角度的世界所震撼,但一時沒有想明白這與自己所問的有什麽關係,就見到麵前的人眸中閃爍著神秘莫測的神情,慢慢地說了一句話:“你要知道——不是我擁有祂,而是祂選中了我。”

    千葉收迴手,拿恢複的一點靈力驅動法器,舟如破空之箭直射而去,反正她話已經說了,至於卓鳴要怎麽腦補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

    千葉把自己這一趟的記憶給花娘看,趴在床榻上累到一動都不想動。

    長時間處在力量透支狀態,身心疲憊,是得好好休息一下,花娘一邊閱覽記憶,一邊給她按摩。

    主仆間的相處極為融洽,千葉大概除了自己輪迴者的身份,無所不能對花娘言,她願意且無懷疑地對它付諸信任——她甚至還暗搓搓地打著注意,木妖是人家送的,係統還送給她一個輪迴精靈的選擇名額,不知道可不可以把花娘帶走……

    花娘也是妖,究其本質,也是一種有靈性的“物”,跟木妖小綠的屬性也差不多,木妖也是從小世界中帶出來的,既然木妖可以,花娘為什麽不可以?

    她都快被花娘給養廢了,當然要把它給帶走!

    所以到底要怎麽帶呢?

    那位引導者當時是怎麽把木妖帶走的?

    千葉通過木妖拍出係統仔細觀摩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方法——還是說必須結算時才能看到?

    那她怎麽知道一定會結算給她呢?

    唉,真是苦惱啊,無時無刻不想罵輪迴大狗比。

    花娘看完記憶後,先是沉浸於震撼久久未出,然後開始琢磨那一切奇妙的景象,可能種族與屬性不同,思維方式也不同,總之,花娘一開口就問了一個在她思維盲點的問題:‘為何佛門的力量都這樣具備包容性?’

    千葉都被這個問題怔到了。

    ‘原來您是這樣構建三分界的……’花娘尋思道,‘既然三分須彌能派上用場,佛門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能溝通海陸?畢竟佛門包羅萬象,純粹的佛元都能演化出任何一種力量……’

    千葉倒不是想到哪個被她遺忘的法器,她隻是心中咯噔一聲,又想到一個可能。

    白渡川,具有救濟普度之心的白渡川,人間的佛陀,佛道集大成者——也算是此世的寵兒——如果最後劫難的破解之法就是在此的話,會不會真要應在他身上?

    畢竟佛道文化中,便常出現“橋”這種意象,以身為梁以魂為橋,完全是白渡川能幹出來的事……

    不不不,越想越慌張,千葉整個人都從榻上坐起來,心髒驚跳得厲害。

    白渡川,渡川,渡船,他俗家的名字是不是就包含有這種意思?

    是巧合,還是必然?

    花娘的人形款款立於塌邊,攏著袖子歪頭看她,似乎不解她這一驚一乍的是想到了什麽,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就見她直接下地起身:“叫元白過來,我有事吩咐他。”

    花娘先停頓了一下,然後慢吞吞道:‘沒問題。不過在元白來之前,您好像得先應付個人。’

    千葉抬頭望過去。

    宮裝的麗人歎了口氣:‘葉擎蒼來訪,就快到了……您打算在哪裏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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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1.必須將花娘帶走!大小姐快被花娘給養廢了,就叫她做一個快樂的廢物吧

    2.有筒子問我夢見的白渡川是什麽樣子?

    大概是渣過多年劍三的緣故,模模糊糊感覺是個白衣服的和尚,還是銀發鴛鴦眼,明明跟文裏的形象不符合,但潛意識就給他打上了“白渡川”的標簽。然後夢裏的大小姐是“我”自己,兩人站在那看天塌下來,海洋吞沒陸地,說了什麽對話我忘了……就活生生演了這麽一出(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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