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沿著密道將妹妹送到了他的房間。

    遊走在城堡的古老氣息蠢蠢欲動地想要侵蝕她的身體, 模糊的低語環繞在她身邊想要擾亂她的意誌,但是她徹底失去了知覺, 就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絕一般,無聲無息地沉睡在典雅厚重的高柱床中,猩紅色的枕巾襯著銀色長發,叫她看上去更為柔弱稚嫩, 如一縷純澈的月光,一朵無暇的百合,仿佛曾踏足深淵的事實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立在床邊靜靜地凝視了片刻,直到耳邊的聲響已經吵鬧到令人難以忍受, 他才將那份瀕臨破碎的聖歌卷軸疊起來, 重又塞迴到妹妹的手中。

    長期徘徊於神秘世界的邊緣,叫他一直有種靈性的直覺,自己這位愚蠢大膽到會在完全無知的前提下、冒然接近“初始”的妹妹,有可能選擇逃避, 不願意再醒來——被教養得太好也是個麻煩,有一位虔誠又具備奉獻心的母親耳濡目染, 她對於黑暗與瀆神的事物接受能力太弱, 即使塞勒斯罪惡瘋狂的血液在她的血管裏流動,即使她本就是自肮髒血腥的土壤中拔根而起, 她也很難被汙染與同化。

    煩躁的話語聲無處不在,在每一條神經上肆無忌憚地挑撥, 公爵終於收迴視線, 麵無表情轉過身, 打開了另一條密道。

    他穿過無數充滿了晦澀與魔性的通道,來到城堡地下最深處。

    細密的石棱環繞成圈,底下的石壁穿鑿出狹小的通道與外界海域相連,海水灌進來形成一個水泊,缺乏光線的水麵呈現出一種深邃而不可知的恐怖。

    他抬起手臂,掀起襯衣的袖口,伸出另一隻手,手指如刀般探入皮肉,毫不猶豫地剮出一塊血肉來丟進了水泊中。

    掉落的肉塊碰觸到海水幾乎瞬間就融化了,血液卻流淌著微弱的熒光,在水中滲開的時候呈現出一種銀砂般的質感。

    為手指捂著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了痂,所有的血水自指縫間滑落,轉眼就消失不見,疼痛並沒有叫他有絲毫的動容,他朝著海水投注一眼冷漠的注視,似乎在打量著渺遠的難以觸及的深海,隨後便轉身離開。

    整個城堡都在歡欣鼓舞,那囂張尖利的歌聲叫石壁都因之而震顫,最後在陽光徹底普照風暴堡之時,又轉為絮絮叨叨繁雜錯亂的喧嚷。

    滿溢著力量的血肉在身上沸騰,當城堡的魔性滲透入理智後,他便再未有一日能入眠,隻能耗費所有的耐性等待塞勒斯的宿命降臨。

    他的妹妹看到了家族的墮落與罪惡,卻不知道這種瘋狂的由來——塞勒斯家族因人魚而步入繁榮,也因人魚而趨向毀滅。

    那種傳說的異種生存在遙遠的海洋深處,在過去整個世界仍為神秘所籠罩的時候,海洋便是它們的領地,任何生物都沒法踏足海洋半步。

    教廷徹底逝去之後,世界的神秘性就開始退卻,殘留的異種隨之消失,伴隨著人之子崛起的曙光,就連籠罩著這片大陸上空的陰影為人世的欲-望所吹散。

    但塞勒斯家族知曉,深海中尚存在著人魚——因為風暴堡中鑲滿核心石壁的人魚骨骼仍在源源不斷地釋放著魔性,先祖殘存的精神仍潛藏在城堡的魔性中難以消散——隻有此類異種尚有一息生存,它所具備的神秘性才不會徹底為歲月所掩埋。

    作為食人的怪物,整個海洋它都找不到可食的餌料,隻有阿比斯莫爾的海域會有漁民出入,所以它必然徘徊於這片海域不去。

    這種兇殘暴戾的怪物,熱衷血腥,極其厭惡同類,同類相殘是本性,一條人魚倘若遇到另一條人魚,必然會是一場大戰,殺死對方之後,勝者會吞下敗者的屍體以增強自身的能力,而這種本性意味著人魚的繁衍必然要依靠外族。

    當它渡過漫長的歲月到達性-成熟的時期後,它會來到岸邊,尋找一個喜愛的人類。

    現如今,城堡的靈性感應到了它即將到來。

    徹底擺脫宿命的時刻終於靠近了。

    *

    千葉這一睡就是很長時間。

    不是她不想早點醒,而是在木妖構造的空間領域裏,她也能使用木妖的其餘能力,結果拿精神錨點一對照,發現自己的精神中潛藏的負麵因子實在太多了,這些肮髒卻無形的存在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樣悄無聲息地穿刺其中,糾纏著她的意識,長期留存的話,她的精神狀態豈止是會越來越不好,理智會永遠存在後遺症。

    說真的,低魔世界就這麽可怖的話,簡直太打擊麻瓜的求知之心了。

    所以她一邊修複精神,一邊定位理智,順便反省自己不能仗著有木妖太作死,如果一個不慎玩脫,來不及找出木妖,理智值一下子掉底陷入瘋狂了,她覺得她哥沒準會想要吃了她——真正意義上的吃,盤中餐的那種,想想就恐怖。

    什麽時候解決完這個麻煩什麽時候再出去吧,貝拉總不會叫她餓死,而且她專門拿著那張記錄有聖歌的卷軸,就是想誤導公爵,叫他以為它是保護她的某種特殊存在,他如果夠聰明就不會將它拿走,有它在手上,她隨時都能離開木妖的領域。

    千葉完全沒想到那位便宜兄長直接將她帶到了他的臥房,這個時候的貝拉已經快急瘋了。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主人莫名其妙從房間中消失了,都會覺得難以接受,更別提衝出門尋找,結果起居室的女仆都搖頭表示未見到小姐出來,連帶著些女仆前來侍奉的女管家瑪瑞都變了臉色,所有人驚慌失措地開始尋找公爵唯一的妹妹。

    不久後,來自管家奧利克那邊的口信,說是公爵帶走了小姐,示意仆人們不必緊張。

    而貝拉瘋得更厲害了。

    公爵本來就對她的主人十分覬覦,她還以為在主人年紀再大以前,他都會維持著這種兄妹間關係,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對她出手了嗎——果然初次見麵就作出那等無力行徑之人,一點都不可信!

    她顧不上瑪瑞對她舉止的不滿,拎著裙擺如一陣風般跑出門,公爵那邊的區域她並未踏足過,並不清楚裏麵的構造,但幸運的是,她匆匆進入的時候迎麵遇上了奧利克。

    貝拉不安地握緊了雙手,請求管家叫自己前去侍奉主人。

    對方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知道這個年輕女人對於小姐來說是不可或缺的貼身女仆,但又確實不清楚公爵的態度,最後還是親自迴過去請示了一番。

    得到允許可以進入房間的貝拉心髒狂跳,抽痛的太陽穴攪得她的神經極為難受,她抬頭就看到自己的小姐躺在金紅色的床鋪間,安靜地沉睡著,昨夜所穿的睡裙整整齊齊,露在外麵的肌膚也無任何可疑的痕跡,本能地鬆了口氣。

    她屏住唿吸,緊接著就控製不住地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千葉安睡得過分沉謐,唿吸都很輕細,就像要這樣睡到地老天荒——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公爵閉目坐在不遠處的高椅上,單手拄著臉頰,眼底有著淡淡的青色,這抹痕跡落在他猶如冰雪般的顏容上,使他的美貌更為剔透純粹,但他的神情絕不能用安詳來形容,眉宇間凝聚著的是一種壓抑的煩躁,仿佛風暴即將成形前的晦暗的穹宇。

    貝拉原本極為恐懼他的存在,甚至心底中暗藏著隱秘的仇恨,但不知哪來的勇氣,竟叫她在茫然失措了片刻之後,做出一個大膽的決策。

    她解下了身上的裙子。

    年輕美麗的女仆一種全然赤-裸的姿態靠近他,然後俯身跪在他麵前親吻他的鞋尖,顫抖的聲音帶著乞求:“公爵大人,請叫我能留在這裏。”

    冰藍色的眼瞳驀地張開,仿佛蘊含著刀子的視線切割在她光潔的脊背上,冷漠而嘲弄。

    *

    貝拉從地上爬起來,顫抖著穿好裙子,隨意抓了兩把頭發,便離開了公爵的臥房。

    她深褐色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身後,單薄的裙衫掩不住身上細密的淩虐般的痕跡,身體像是要被撕扯成碎片一樣,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但她的神情仍舊冷漠而驕傲,即使在穿過冗長的通道與一扇扇門、前往自己主人的房間路上,遇到無數人異樣的眼神,她也沒有絲毫躲閃。

    她迅速收拾幹淨自己,在別的女仆幫助下上了藥,穿好新的衣物,顧不上疼痛便再度匆匆趕往另一端。

    公爵已經離開房間,不知去了哪裏,貝拉發現這一點的瞬間就丟掉了偽裝的恭敬與端莊,跑到床邊幾乎用撲的爬上床,用手背觸碰千葉的臉,柔軟肌膚泛著常態的溫熱,顯示她確實隻是睡去了,貝拉抓住她的手一聲一聲唿喚她,但她始終沒有醒來。

    自己不祥的預感落實了,這一瞬間的貝拉恐慌得難以自己,她顫抖著手將自己在千葉的床頭發現黃金吊墜,重又掛迴到主人脖子上,不斷地在心裏哀求上帝能叫她能快點醒過來。

    但是她的主人這一睡就是好幾日。

    久到阿比斯莫爾的冬季都已經降臨。

    海水並不會結冰,但是在大雪降下來的時候,這片為浪花翻滾不休的海岸也總算有了片刻停歇。

    在海邊的礁石上為風暴堡采摘海貝的奴隸們,就算在惡劣的天氣中也該采摘足夠的數量,他們穿著不遮體的破爛衣袍,背著布囊,用幹草編成鬥篷披在身上擋雪,甚至還有不少人赤著腳,在海風中瑟瑟發抖地勞作。

    天光昏暗得很早,最後一個終於采夠數量的人可以離開,他想要從礁石上爬下來,趁著雪還未積厚趕緊迴去,忽然聽到遙遠的海上傳來渺茫的歌聲。

    那是何等空靈美妙的天籟!

    比雪後天空的顏色還要來得純淨,比寒冷空氣中的味道還要來得清冽,婉轉動人的音色中蘊藏難以言喻的憂傷,他被冷冽的風雪刮得冷透的靈魂,都像是要在這歌聲中冉冉升起。

    被歌聲俘虜的他漸漸失卻了眼睛裏的神采,一步步涉著水走向更深的海域,身後費勁辛勞裝滿的布囊滑落下去,攀著礁石一顆顆采摘的海貝盡數落入海水中,但他全然無知地往前走著,任海水淹沒自己的口鼻,淹沒自己的頭頂。

    深謐的海水中睜開了一雙熒火般的幽藍眼瞳。

    ※※※※※※※※※※※※※※※※※※※※

    2.14

    1.麽麽噠

    2.最近大家的留言質量都好高啊,上牆~

    網友:閑評論: 《專職加戲的我(快穿)》 打分:2 發表時間:2020-02-13 18:49:15 所評章節:194

    好奇千葉在這個世界能收獲什麽?目前知道收獲了一個聖物,一個人魚淚。技能方麵,人魚那種超越極限的美和誘惑與傾國傾城技能很噠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如果千葉把哥哥吃了話,能不能收獲個融合?

    作者迴複發表時間:2020-02-14 15:47:57·

    為什麽大家都老想著傾國技能,這個技能升級要符合的要求是它的本義啊——“傾、國、傾、城”,不是光憑著美貌就行的

    吃人她做不到的,再說,大小姐暫時不想要異種的血脈

    網友: s 評論: 《專職加戲的我(快穿)》 打分:2 發表時間:2020-02-13 19:01:18 所評章節:194

    這血脈存在了多少年了?

    人魚那邊應該是能感受到這邊的人魚屍骨的吧?

    初代應該得到了很大的好處才能建好風暴堡,領地要如何獲得,建築材料之類的。

    無法感同身受啊,看看就過去了……

    當時的人魚是死的還是受傷了?

    活活被吃掉了嗎?

    人魚本來就不是善茬,知道同類被吃掉了,嗬嗬……

    同族的人都吃了嗎?後來的族人死後才被吃掉還是沒死的都會被弄死吃掉?

    兜兜轉轉的,最後就隻留下千葉這麽一個人魚混血的,她死後這個世界的異種都沒有了,剩下的可能就是風暴堡了,若幹年後可能會有人來探險進入密道,到時還會剩下什麽呢?可能是牆上的刻印吧。還有微弱的魔力了。

    把異種吃掉也是心大了。肯定是見過類似的書籍或者傳聞吧,不然誰會把類人生物吃進肚子呢?

    感覺鱗片是被磨成粉畫魔法陣了。

    人魚有傳承嗎?

    倘若異化後不死會變成真正的人魚嗎?

    作者迴複發表時間:2020-02-14 15:53:06·

    人魚其實是熱衷於自相殘殺的物種啊

    它是被兩樣東西引到風暴堡的,塞勒斯家族長期的喂養,以及它自己性-成熟了,它能感覺到世界的神秘性消逝,普通人類已經沒辦法幫助它繁衍後代,所以它隻能找具備魔力的人類,就算這個人類身上有它同類的氣息,它也隻能忍了

    先祖既想要力量,又不想變成異種啊,所以就吃了

    異種大多數都有傳承記憶

    不會變成真正的人魚,異化隻會變瘋,人魚是怪物是怪物是怪物,重點要強調三遍

    網友:小伊orlisa 評論: 《專職加戲的我(快穿)》 打分:2 發表時間:2020-02-13 20:30:00 所評章節:194

    塞勒斯家族引誘人魚想要做什麽?再一次分食人魚得到更進一步的異種能力和生命?與人魚繁衍得到更健康的後代?西幻都是那麽掉san的異種嗎?大小姐的異種之火是屬於被動能力對吧?這個新手場會讓異種之火活化或者進化嗎?大小姐以後會人類進化為異種嗎?人魚或者海妖的魅惑之音,精靈的自然親和,好像都很適合大小姐,其實還有點期待教廷出現呢?

    作者迴複發表時間:2020-02-14 15:56:48·

    與人魚繁衍,至於怎麽個操作辦法馬上就寫到了。

    所有異種都會讓人類掉san值,或者說在這種世界觀裏,魔法本身就會擾亂人類的理智,無知無覺才是人類安全的保障啊。

    這個世界大小姐是明哲保身的,因為她還不夠格知曉更深層的隱秘,但她不會放棄魔法的,將來這種世界她要探索很多

    網友:無為評論: 《專職加戲的我(快穿)》 打分:2 發表時間:2020-02-13 21:20:49 所評章節:194

    反向推論,人魚需要找人□□才能延續後代的話,那這一切包括所謂的詛咒和引導歸來不也是人魚為了繁衍這個人和人魚血脈延續的最好證明麽?看似人類捕抓並吃掉人魚,也能是人魚為了在陸地的繁衍後代而做出的自我犧牲,像螳螂一樣,把公的吃了,母的才能繁衍後代,同時,魔性的指引歸來以及對外引誘人的魔力無不都是人魚為了更好的填飽肚子才能更好的繁衍後代,隻不過人魚的代價是被吃掉,但是卻通過血脈去同化吃了他的人類

    作者迴複發表時間:2020-02-14 15:57:25·

    推論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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