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式微迴去, 把這件事告訴千葉的時候, 還挺氣憤。

    “話說得直白了一點是我不對……”其實心中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錯, 但在娘親麵前該裝還是要裝,而且他並不覺得自己話說得有多狠,明明都是真話不是麽——連真話都接受不了的男人, 果然還是太弱了。

    “但娘親知道他醒了求見盟主時說啥嗎?他竟然說願為馬前卒替盟主效勞——宇哥都告訴我了,他是瀚海鄭氏的獨苗苗, 這麽一個世家大族的繼承人跑到東武林來, 死皮賴臉留在天義盟,真當別人都是白癡麽?誰都知道他打得是什麽鬼主意!”

    式微認可了自己新父親, 還挺為之驕傲, 當麵“爹爹爹爹”叫得歡,但在千葉麵前到底對此抱有某種莫名奇妙的尷尬,於是從來以“盟主”稱之。

    千葉神情平靜, 聞言也就笑了笑, 也不好有什麽反應, 畢竟對她來說, 那就是個陌生人。

    這會兒聽得式微說下來,倒也不能說那人是聰明還是愚蠢了。

    瀚海鄭氏三代單傳的獨苗, 整族的希望,也是百般疼寵要星星不給月亮地長大, 特意為其定下扶雲城莫氏的長女, 倒也不算是辱沒他的身份——可是, 在彼此已然形同陌路再無糾葛的前提下, 要說為個女人拋棄一切渾然不顧,甚至甘願拉下臉麵來相求別人的丈夫要留下,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人家都把姿態放那麽低了,天義盟不管出於何種理由,都不好不讓人家留。

    江滄海答應的原因是什麽千葉沒細想,總歸是鄭飛鴻身上攜帶著某種政治意義,江滄海又是擁有何等胸襟氣魄之人,他還不至於連這點沒影子的事都要提防。

    但鄭飛鴻這又是何苦?

    耿耿於懷於一個不再屬於自己的女人,卻壓根沒臉見她,與她再處在一片天地下,能帶來什麽安慰嗎?

    按理說,莫珂與任非凡私奔的時候,身上的婚約確實沒正式解除,就名義上來說是不對,但這麽個弱女子麵臨魔帝逼娶,不得已坐上魔門的花轎時,鄭氏也沒攔啊。

    武林講的是武力與手腕,在武道至上的前提下,就算是正道都認可誰強誰說得對,禮教這種東西,能起到的作用著實有限。

    莫珂“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叫世人覬覦,除了絕色姿容外,多少還有幾分是出自未嫁的緣故。

    婚約不算什麽,心有所屬也不算什麽,未成婚自然是一家好女百家求,真嫁了人也避免不了幾個神經病如魔帝一般的人渾然不顧,但畢竟不少,可誰叫鄭飛鴻不娶呢!

    名存實亡的婚約有跟沒有也就一個樣了——畢竟你可以將一切歸因為世事難料陰差陽錯,但說到底先動搖的就是你,先放棄的也是你,先舍卻的更是你。

    前有未婚夫優柔寡斷,後有魔帝施壓逼娶,莫珂黯然神傷、自暴自棄,若非遇上了任非凡,這般性烈的女人,怕是早已死在魔帝座前——這一路走來,就無他鄭飛鴻什麽事,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她”也自認尋到了歸宿,他再冒出來糾纏不已這就太難看了。

    所以千葉雖然不懂鄭飛鴻如此神操作的原因究竟為何,但心下確實有幾分理解的。

    見過了如此絕色,曾何等地靠近過她的心靈,曾與這般的女子相愛,他的眼底還看得進別的人?

    總歸是自己造的孽自己還,送上門的免費苦力,千葉永遠不嫌多。

    反正她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性情大變”,對方也不太可能拆穿她,這樣一想,更為輕鬆,暫且就當這貨不存在。

    天義盟的總壇坐落在洛河。

    由於婚事定在明年開春,時間極趕,江浩趕迴去操辦各項事宜已經有一陣子了——雖說讓義子操辦義父的婚事聽起來怪怪的,感覺著也微妙的不舒坦,但既然正主都不在意,底下的人更不敢置喙。

    江宇留在丹平,與倪虹衣一道給千葉做助手,梳理盟內各種人事與利益關係。

    如果當義父將天義盟上下一應的事務都逐漸轉交給夫人之後,他還看不懂義父打的注意,他就白瞎那麽多心眼了!

    ……嗯,強還是義父強。

    他隻能感慨一句不愧是義父了——如果是他處在那個位置上,他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到如此坦然無畏地信任一個人,更做不到如此幹脆利落地放下手中權力。

    這、怎、麽、可、能、做、得、到、啊!

    義父的心為什麽會那麽大啊?!

    或許正是從入山穀尋俠刀開始,他漸漸開始窺探到屬於義父身上更多的真實,然後他猛然間覺察,以前的自己或許壓根就沒懂義父究竟是什麽樣子。

    廢話,武功與身份地位的差距已經叫人心驚膽戰,那等深不可測、淵渟嶽峙的氣度更叫人難以直視,名義上的義父,實則在他們眼裏,與天上的神明也無甚兩樣。

    可是夫人的存在,似乎將他拉到了人間,高高在上的雙腳踩到了地麵,才叫旁人能夠隱約窺見,原來他也能像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那般,原來很多他並未開口的場合是怎樣的心思。

    當然心底的震撼與哀嚎並不影響他緊緊團結在夫人與小公子的周圍,忠心耿耿的原因並非僅是義父所願,而是,登天梯都杵在眼皮子底下了,為什麽不順著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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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數月來的相處足夠他摸明白夫人的心性,狠是真狠,調-教起人來算計得密不透風、渾然天成,但是用起人來也是縱意坦蕩、揮灑自如。

    怪不得是能做夫妻的存在,她與義父分明有著一應的坦蕩胸襟。

    至少江宇不懷疑在她的手下,他會過得不愉快,更重要的是……

    值了——蠱術是真的很神奇!!

    ……

    奇花的作用加快了式微的恢複期,他的腳已經能看出幾分手術的效果了,暫且來看沒有明顯的失誤,總體都是呈好的趨勢。

    千葉也就鬆了口氣,放下心準備隨江滄海一眾去洛河。

    目前來說“莫珂”的爛桃花隻出現了謝飛鴻一人,這還是個對前未婚妻報以深切的愧疚、並且“隻想看她過得好並不求其他”的蠢貨,千葉壓根不見他,對方也不敢真出來礙他的眼,以至於對方奔著她來,而且雙方就在同一做府邸之中,竟也不曾逢上一麵。

    ——反倒是式微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心思,毫不客氣地將其當成了自己的苦力。

    江滄海隨時準備著正麵杠上俠刀亦或是魔帝。

    這段時日來,天義盟的專司情報的堂會時時刻刻關注著武林上的動靜,卻依然不見俠刀任何蹤跡——鑒於有江源一直在盯著這事,他個人是覺得如果他還活著,決不能接受自己妻子轉嫁別人的事實,於是覺得俠刀多半已死,不免頹喪。

    而魔帝……

    這個神經病的動向是無所預測的,前腳與佛門幹到白熱化,後腳釜底抽薪掀了自家的底、致使魔門慘敗死傷無數這種事,他也幹過不止一迴,前腳為人拚命,後腳直接殺死對方的事,他也不是沒有。

    這會兒魔門雖說被正道壓製得緊,但魔帝本人無人可助,他若要找天義盟麻煩,東西武林這不分明的界限,還阻不住他的瘋勁。

    江滄海對於自己的實力當然極為信任,要說唯我獨尊沒有,但舍我其誰的霸氣倒是不缺的。

    天義盟曾是他達成目的的途徑,但如今處在這個位置上也不得不考慮其存續的問題。

    他必須要保證自己遭遇不測之後,天義盟仍有立足的餘地——隻要他不死,便有足夠後盾的餘地。

    因為對於孩子娘的看重,江滄海更不忌諱帶著式微到處跑,他練刀、處事,甚至是殺人都不曾避著這孩子,有時候甚至還要特地帶上他去看。

    所以說,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父親這個角色確實必不可少。

    千葉塑造他的三觀,描摹他的精神意識藍圖,可畢竟是男孩子,為人處世、價值評判方麵父親潛移默化的作用也極為重大。

    什麽人帶著就會像什麽人。

    至少千葉該慶幸江滄海是一位合格的父親,他身上那些光輝偉岸的一麵值得式微去學習,甚至是狠戾無情野心勃勃的一麵,千葉也覺得無傷大雅。

    有江滄海與小金在,她絲毫不擔心式微的安全,於是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逐步控製天義盟上。

    蠱術本來是當作給江宇的小獎勵,但他在明白蠱術的原理,甚至它能起到的作用之後,除了對於她更深的敬畏,便是提出一個疑問:蠱術能解“血毒”嗎?

    江榮的血毒,聽江宇的描述,以千葉的眼光看來,原本覺得多半是血液中重金屬元素過多導致的,吞食“天材地寶”過量也會導致一定的後遺症,後來又覺得像是某種熱症、炎症,畢竟江宇說他的功法本就陽氣極盛,血毒發作起來全身無力猶如火烤……

    但光這些症狀又不至於天底下的神醫皆束手無策。

    不乏某種寄生蟲的緣故——所以江宇會依稀覺得它類似於蠱。

    無論如何,千葉得先親眼看到才能下結論。

    如果能治她當然會治,而且會拿此大做文章,畢竟江榮作為江滄海最信任的義子,天義盟極富影響力的人物,能夠解決掉這位的反對意見,她在天義盟的一半阻礙都會被掃清。

    在這一行人正轉往洛河之時,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物出現在了千葉麵前。

    鄭飛鴻能對之視而不見,但這位還真不能等閑無視。

    來人身穿一身緇衣,麵貌美豔冷峻,但眼角眉梢勾勒出的滄桑可以看出她有一定的年紀了。

    因為沒辦法不避免見到些許故人,所以千葉對於了解原身的身世經曆也頗花費了一番功夫,自然一眼就推算出來這應當是師父涵古師太。

    由此可見,她身在天義盟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風聲雷動,世上到底還是有一些關心她、在意她的人在關注他的消息,並且不惜跨越千山萬水也會趕過來查看她的情況。

    千葉怎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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