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問她?

    這話倒是有意思, 不問她還能去問誰?

    不過說來, 難道確實是他們所猜測的那番秘辛?

    知人知麵不知心, 有著那等為天下人讚譽名聲的俠刀,終究沒有逃脫男人的劣根性,棄莫珂母子於不顧, 致其困在穀中多年,所以那小孩才說自己沒有父親, 莫珂甚至不願別人稱唿自己為“任夫人”?

    ……真要如此說來的話, 她可能確實不知俠刀身在何處。

    江滄海當然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聞言也是不動聲色:“莫大小姐此言何意?”

    跟這樣的人打機鋒還挺累的。

    千葉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欺詐真眼」就瘋狂運轉起來, 雖說是被動技能, 但她的求知欲極為強烈的時候,會適當帶動技能的運用效率,然後她發現自己又碰到了類似於麵對大國師的失利情況, 美色甚至蘊藏於眼波流轉間的媚術都沒能破對方的防, 讀心術什麽都讀不出來, 連情緒都把握得不太準確。

    對於別人來說, 破身防簡單,破心防難,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破身防癡人說夢, 破心防卻輕而易舉, 所以遇到一塊冷冰冰硬邦邦的石頭難免叫她頭疼。

    所以她又毫不猶豫地開啟了「異種之火」。

    在近乎爆炸般的信息流中, 一點點捉摸對方身上反饋出來的情報。

    唿吸, 心跳,體溫,毛孔舒張的程度,甚至是風拂過發絲的感觸——知覺仿佛是無數細微的氣團,從對方身上延伸迴來。

    過載的信息量就差塞爆她的腦子,雖然隻是開了一瞬間的事兒,但高速運轉的思維還是叫她的大腦負荷甚重,以至於臉色因此泛白,惡心想吐,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微微顫抖起來。

    千葉在意識到這點之後,結合已知信息,果斷編排好了自己的人設。

    她的重點在於掩飾自己什麽記憶都沒有的事實,再另行不著痕跡地套話。

    不能叫人看出這個破綻,畢竟是類似於“以武為尊”的法則,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絕世美人太容易被人覬覦,她也害怕因為自己的顏貌,被擄掠走關小黑屋或者被當成貴重的“禮物”。

    習慣了掌握主動權成為布局者的千葉,最忌諱將自己的命脈暴露給別人,她可不敢去賭人性這種玩意兒——這個世道,隻有彰顯出一定實力的人才會叫人忌憚。

    先前的森羅萬象已經足夠先聲奪人,美貌又是種萬能的震懾,就算不能叫人將她放在平等且尊重的位置上,一個忌憚也夠了。

    對方試圖通過她找到那所謂的“俠刀”,既然另有所圖,說明她有價值,而且對方稱她為“莫大小姐”,也意味著她除了那所謂的“俠刀之妻”外,還有點對方能看得上的身份。

    在這種基礎上,適當的示之以弱更能夠觸動人心,所以就算式微的狗比爹有什麽苦衷,她也非把他摁死在“渣男”的狗頭鍘上,沒有什麽比一個傷心欲絕我見猶憐的女人更適合扮演與打動人。

    千葉內心十分坦然,不速之客是個高深莫測的梟雄並沒有多麽可怕,隻要對方肯講道理。

    ……隻要是講道理的人,至今還沒有她不能忽悠的!

    千葉睫毛微微一顫,淡淡道:“若你們想來此地尋人,確實找錯了地方,妾身既不知那人下落,也不知其死活。”

    她語氣平緩,甚至帶了些隱約的自嘲:“穀中所有不過妾身與孩兒一人罷了。”

    江滄海何等敏銳,他並沒有覺察出對方有任何隱瞞之意,顯然這便是實情,既然對方如此直言不諱,他也沒有掩飾:“莫大小姐可知,俠刀何時出穀不迴?”

    千葉並直接迴答,她微微偏頭凝望著他,這個看人的動作與式微簡直如出一轍,很明顯地打量了他片刻才緩緩道:“七年前。”

    語氣中並沒有什麽憤懣抑或是仇恨,輕描淡寫得連點情緒都不算,麵上既無怨也無恨,既無嗔也無癡,大概是自己都覺得可笑,所以毫無意味地扯了扯嘴角。

    平靜得過了分。

    可是七年前……

    式微大約也才這個歲數吧!

    所以說來,俠刀七年前就棄她而去,這麽多年她一個人在穀中生下孩子,一個人將其拉扯大教育成如今的小小少年,甚至憑借一己之力營造出如今的景象,並布下綿延穀中森林的萬象森羅大陣?

    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莫珂,是扶雲城莫氏如珠如寶疼寵至極的大小姐莫珂!

    在與俠刀私奔前,那纖纖十指都沒沾過陽春水吧。

    或許說此刻這般的平靜大概就是因一個男人而心如死灰的模樣?

    連江滄海都沉默片刻,淡淡道:“我欲與俠刀一戰多年,莫大小姐若有俠刀行蹤,我必有重報!”

    “無有。”千葉也用輕描淡寫的姿態迴答道,“也不妨叫閣下知曉,關於閣下所說之人,妾身已與其恩斷義絕,便是死也好,活也好,皆與妾身無關。”

    一番對話既幹脆利落又簡單明晰。

    彼此的視線在這瞬間對上,千葉是震撼這男人的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對方則是讚歎這女人是真的果斷決絕、冷靜自持。

    她並未說假話,也確實是下定了決心。

    這還不是“君既無心我便休”的灑脫——她既不知任非凡的下落,也不知他因何棄自己母子於不顧,既然已決心放下,便連知曉原因都省卻了,如此毅然決然。

    想來,天下第一美人就該有這樣的驕傲。

    後麵三個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插嘴。

    就算頭皮發麻,渾身冒出雞皮疙瘩,而胸腔中再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也不敢在麵上表現出絲毫。

    俠刀與其夫人恩斷義絕?!

    任非凡若不在這山穀又能在何處?

    可是倘若流落在外,又豈會八年不在武林現出蹤跡?

    難道是死了?

    可誰能殺得了“天下第一刀”?!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籠罩著這些人。

    這個時候門內忽然探出個腦袋,式微眯著眼望出來,眼神警惕,渾身如同張著刺的小刺蝟:“你們不許欺負我娘親!”

    問點問題而已,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們在欺負你娘親——江源心裏吐槽,但沒敢出口。

    那個女人轉頭在望向自己的孩子時,眸底自然而然就帶出了笑意,柔軟的波紋如同水中漣漪圈圈擴散,也像是在人心湖波動絲弦,那番神色與麵對旁人時截然不同。

    “苦兒,取些席子出來。”她吩咐完,又迴道,“逼狹之地,無處招待諸位,今晚倒要諸位在野外暫歇上一宿了。”

    江滄海已經從沉思中走出來,嚴肅道:“無防,倒要先行謝過莫大小姐。”

    千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山野之地沒什麽東西。”

    見無話可說,對方也不再詢問,她囑咐了式微幾句便進了門。

    這男人不是好相與的,意誌也忒堅定了一點,根本沒辦法輕易打動,千葉覺得既然示弱也不行,賣慘也不行,這就是非逼著她用強了。

    難得外來者的主事之人瞧著正直堅毅,就算隻有表麵如此也大有可用,白白放過太可惜,再說她可沒忽略他在望向式微時眸中的緩和,不挖掘出必要的價值她就妄為千葉了。

    真有意思,對絕代美人無動於衷,對她的跛腳兒子倒是挺有興趣?

    ……

    武人的感知限閾寬廣,何況又隻隔了那麽一點距離,於是屋內那小小少年與他娘親的對話,就顯得分外清晰。

    江源甚至能聯想到小孩手舞足蹈地描繪他們在森林中的狼狽樣子,雖說講得是活靈活現,但話語背後的鄙視之情更是淋漓盡致,實在是叫他內火四起,青筋畢露。

    偏偏好像難以反駁!

    義父在問完俠刀消息之後,便離開不知所蹤。

    知道他是尚未死心,還想在這穀地查探一番,看看有沒有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江源幾人雖說毫不懷疑他不會在森林中迷失,但還是有些擔憂,畢竟那鬼怪般的陣法給人的感覺實在過分驚悸。

    三兄弟心思各異,麵麵相覷。

    “我沒想到,‘天下第一美人’會是如此樣貌……”江浩歎息。

    豈止是叫人魂不守舍,甚至無需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那道身影縱是站立不動,靜靜望著你,就已經一幕絕世的畫卷。

    年歲絲毫未能消磨她一分容色,嫁人生子亦或是在這山穀多年的艱辛磋磨都未叫她減弱一分韻味,甚至這一切隻能更為其增添別樣的成熟與風情。

    他要等待過了許久,從哪種近乎被震懾的感覺中走出來,才能夠鬆上口氣,重新拾起被丟掉的理智與大局觀,然後迴想起,也正是這樣一位美人,布下了籠罩這整個山穀的萬象森羅大陣!

    豈止是殺人於無形!

    他都懷疑他們走散了並誤入蛇沼與鷹嘴崖也都在陣勢布局之內,若是那小小少年沒出現,在裏頭待得時間再長些,不知還要被坑死多少人。

    但偏偏是如此帶毒的美人,也沒叫他浮現任何的反感之情,反而叫他心中湧現無盡的憐惜,提不起任何的警惕。

    據江宇所言,這等大陣沒有幾年工夫沒辦法布得如此完美,而且因勢利導之下,由於樹生樹死、樹榮樹枯,陣勢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也需要陣師不斷修改導正,這就是個極大的工程了。

    所以這些年,莫珂在這穀內除了帶孩子艱難生存外,大概就是在因地製宜布陣……

    江浩的思維發散出去,內心湧現極大的探究欲——她為何懂得如此殺陣?

    等等,她自小是涵古師太教養,眾所皆知佛門多異術,這陣大概與佛門有關?

    她為何要布陣?

    個人興趣,還是是自保?

    然後陡然發覺,目前給她帶來威脅的正是自己這一些人……

    江源則是還在想俠刀這迴事兒。

    他最崇拜的人是義父毋庸置疑,對於俠刀如此關注唯一目的,就是義父一直耿耿於懷沒能與他一較高下。

    由於義父著實看中對方,所以他也連帶著高看他一分,覺得合該是那等英雄人物,才能與義父匹敵,但事實是,如此“俠刀”——拋棄妻子不說,還致使孤兒寡母困於無人的山穀,這種事就顯得過分惡心了。

    若不是莫珂實在有幾分能力,估計不知道早多久這母子就待死於此地。

    他不單為自己曾對任非凡多有推崇而後悔,還深深為義父感到不值。

    這樣一個沽名釣譽的小人,如何能叫義父念念不忘?

    如何占著“天下第一刀”的名頭,叫世人為之敬仰!

    越想越不忿,悶悶不樂。

    至於江宇,則是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躍躍欲試,蠢蠢欲動。

    倒不是還在為那等美貌而驚異心動,而是興奮於親眼見到了布下如此殺陣的正主。

    他顧不上思量其他人是如何想法,百般糾纏試圖與小小少年搭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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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千葉坐在裏間榻上沉思,忖度接下去的策略。

    “俠刀”任非凡?

    這大概就是原身的丈夫了,而原身的名字是“莫珂”,據傳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美人”。

    除此之外,就沒有得到什麽特殊信息,隻知道這些人是為尋任非凡特意入穀探查。

    上一波人尚未探查過半便誤入靈蛇沼澤,因為起了貪心,為巨蛇追殺,直至毀了樓船,寥寥數人借小船倉惶逃竄。

    也正是因金目王蛇與蛇沼中的奇花之故,第二波探查者很快就再度前來,隻是這迴,由於上位者的好奇心與探究欲,並不想再等待探查結果,於是這些人也一並進了山穀。

    那個打頭的黑衣男人什麽名號暫且不知,式微隻知道這些人來自一個叫“天義盟”的組織,位居東武林之首,那黑衣刀者是為盟主,後麵跟著的那三個全是他收的義子。

    千葉閉目分析自己所知的信息。

    “天義”既以“義”為號,打出的名號自然頗為正派。

    而“天義”音通“天意”,從這個名字就足以顯示出其主的野心。

    所以說判斷那人是個梟雄一點錯都沒有。

    一個武林有多少大?

    東西南北中撐死了吧,或者隻有東西?

    不說半壁江山,也該是一域之主——要建立這等勢力,掌控如此大的組織,強硬腕力肮髒手段必然不可能少,若說外衣萬丈光內裏一身鏽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但縱使底下何等的肮髒墮落、藏汙納垢,能為那些人如此驕傲地吐露出名號,顯露在水麵上的那些必然是光鮮亮麗的。

    千葉怕的不是偽君子,而是真小人。

    你願意“偽”,說明你必然有在意的事物,為名也好為利也好,總有能叫她迅速掌握來顛倒忽悠的東西;而真小人,或許上來就捅刀子,連給她忽悠的機會都沒有,這才是最叫她害怕的東西。

    千葉睜開眼,還是覺得有些頭疼。

    這男人有病吧,對放在眼前一活色生香的美人毫無動容,反而更為在意她的孩子——單看他認了那麽多的義子,莫不是還有認別人孩子做自己孩子的癖好?

    可是式微有什麽值得他欣賞的地方?

    ……俠刀之子的身份?

    難不成讓死對頭的兒子稱唿自己為爹,會叫他更興奮?

    ※※※※※※※※※※※※※※※※※※※※

    9.28

    1.……很不幸,好像是的。

    2.上章留言少,跟下期一起上牆吧。

    3.有親問了,我就順便答一下,試煉場要寫三個,都是古代圖景,寫完“飛仙”之後,是“逐鹿”,顧名思義就是什麽了。正式場有各種,奇幻魔幻玄幻,仙俠傳說神話,現代未來星際,都可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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