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卓方發了會呆,感覺脖子隱隱有些疼,伸手摸了一下,發現已經流出血來,於是拿出膏藥,撕開貼在傷口上,才從原路折迴去。因為墨采兒容易走極端,他心裏一直擔心的,是兄妹倆反目成仇,從今晚的情形看,這種擔心,可能會很快變為現實,這是他所不願看到的。

    他不希望這樣,其實墨采兒在他心裏的角色,一直就沒有轉過來。或者是遇到鳳千羽,他就在無意識中,拒絕了其他的任何可能。

    站在海邊,看著寧靜的大海和天空,他忽然明白一件事,心裏的鬱悶就隨風而散。他和墨采兒的情分,固然很珍貴,但青梅竹馬很多,墨采兒是,林心媚也是,甚至還有別的人,但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可以發展成為愛情。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這是他現在的感覺,想明此節,他的心裏變得輕鬆,如果愛一個人,心裏還對別人懷著愧疚,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麽味道?對待墨采兒,他會像親人一樣,隻要做到這一點,他覺得就夠了。

    迴到露台,看到他脖子上的膏藥,浸出的血隱隱是個牙印兒,墨蘭趕忙低頭,裝作沒看見,雲子妃雖然很好奇,可擔心會引起戰爭。隻有千葉純子,心裏猜了八九不離十,又怕鳳千羽不明真相,薑卓方也不想解釋,所以隻好開口。

    “少爺,殺手好有手段,咬你的脖子,是不是要挑起內戰?既然如此,戰場讓給你倆,我們先進去。”

    千葉純子說罷,和雲墨二人進去,鳳千羽拉著薑卓方坐下,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好久才說話。

    “她要殺我?”

    “沒事兒,有我在,誰也別想傷你!”

    鳳千羽靠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飄飄拍出一掌,薑卓方感到一股內力向他襲來,顯得輕柔至極。他舉掌相迎,可雙掌越是接近,就越覺得她的內力,恍若實質一般。

    他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在紫藤架下展開龍飛掌,她施展出鳳舞掌,兩人或婉若遊龍,或飄如驚鴻,她潔白的裙子卷起紫藤花瓣,在她的身周形成淡淡的紫影。

    兩人的掌法越來越快,越來越輕,地上的花瓣漸漸升起,花架上的花瓣無聲飄落,積聚在兩人的身周,恍如兩個紫色的影,在夜色中飛出花架,在露台上翻飛如蝶,如舞翩翩。兩人身周的花瓣漸漸融合,渾然一體,就如並翼而飛的鶼鶼,又如飄然出塵的少年俠侶。

    每招每式,雖然蘊含著極致的力量,卻又顯得舒緩平和,張弛有致,時如輕舞,時如流星,或如良弓深藏,或如蒼鷹展翅,低徊如魚戲淺底,高翔如龍遊九天,身周的花瓣,如盾如劍,如幻如影……

    夜色深沉,庭園寂靜,海濤如鼓,如大地的脈搏,如遠古的黃鍾大呂,穿越久遠的時空,融入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在龍飛鳳舞中,讓兩顆熱戀的心,聯合如珠壁,合鳴如琴瑟。

    千葉純子和雲子妃迴房,此時正在窗邊,墨蘭倚著大門,看著兩人翩翩而舞,雖然都知道是高深的功法,可看著翩翩的身姿和花影,都不禁為之沉醉。

    驀然兩聲長嘯,如龍之雄,如鳳之清,初始婉轉低徊,轉而疾如奔雷,在大海上馳騁,漸入天海之間,兩人在空中攜手,嘯聲漸轉高亢,如兩柄利劍,在瞬間撕裂夜空,直刺高天……

    雲子妃等人不禁變了臉色,無數沉睡的人,在嘯聲中進入夢魘,都如夢如醉,仰視高天,看著兩個淡淡的影,恍如青龍白鳳,曼舞高歌。

    海岬的孟府,有幾個老人從夢中驚醒,龍山之巔,乃至鳳山之麓,都有幾雙眼睛驀然睜開,看向深邃的夜空。三號別墅裏,軒轅葶迷茫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清明,那絲清明在嘯聲中生根,成長,她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嘯聲持續了盞茶功夫,兩人早已坐在地上,盤膝合目入定,雲子妃和墨蘭已經飛身進入露台,在旁邊靜立護法。足足一個時辰,兩人才收功攜手而立,鳳千羽對雲墨二人笑了笑,伸手牽住墨蘭,四人一起進入別墅。香姨從夢靨中醒來,還有些迷糊,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事兒。

    西鳳寺,妙如師太看著夜空,看著淡淡的白鳳之影,臉上露出微笑。她轉身進入內室,開啟山洞,進入最深處的一個洞穴。她對著石壁禮敬而立,口裏輕輕叫了聲月姑,便不再說話。半晌之後,石壁裏才傳出聲音,若有若無。

    “讓青鸞把琴送去,人也跟著羽兒吧!”

    “好的!”

    蒼然的石壁上,突然出現一個古拙的琴匣,似乎流溢著淡淡的紫光,妙如師太接過琴匣,轉身走出山洞。進入藏經閣,裏麵的睡榻上,盤膝坐著一個帶發修行的少女,顯得漂亮而嬌憨。

    “明早去找羽兒吧!”

    “好的師太,我是叫她師姐?還是叫她姐姐?”

    “隨你,你喜歡就好!”

    ……

    一輛勞斯萊斯離開孟府,從龍島跨海大橋轉向東西高架,直達西部的鳳山主脈。從山脈西坡向南,繼續開了十公裏,路中設著森嚴的關卡,兩邊的崗棚裏,是成隊的士兵。一道黑色的高牆,從崗棚往兩邊的山林中延伸,上麵是冷冰冰的電網,將裏邊的世界,與外麵完全隔絕。

    將車停在門前,一個哨兵持槍走過來,夢生香打開車窗,遞出證件,哨兵查驗之後立即放行,開車到主樓前麵停下。一個戴著墨鏡,模樣英俊的年輕人從後座下來,自然是孟競光,夢生香陪著走進主樓。

    剛進大廳,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迎著,身後跟著一個年輕人,顯得內斂精悍,顯然是中年人的警衛。

    “家主!”

    值班室裏的人局促地站著,一臉恭敬地看著中年人,除了大門的門崗,大廳裏沒什麽人,但中年人的聲音還是很小。四人並沒有交談,而是直接坐電梯上頂樓,去了一個小型會議室。那個年輕人守在門外,一個女獄警進來,替他們斟上茶,隨即退了出去。

    “定啟,有三年了吧?”

    “是的家主!”

    這兒是東島監獄,也是全島最大的監獄,關押的都是刑事罪犯。中年人叫孟定啟,簡章上是橄欖枝加兩顆星,在這兒擔任監獄長。

    黑島監獄的規模比這兒小,由於東島位置特殊,黑島關押的罪犯,背景遠比這裏的罪犯複雜。

    “多了顆星,事情就好辦多了,香香協調一下,給定啟找個合適的位置。”

    “好的家主,南島常務副市長出缺,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畢竟是在外麵,而且已經當了家主,加上懷了孕之後,孟競光更是寵愛,於是改口不叫小豬豬。孟定啟聽到夢生香的話,心裏特別激動,一個監獄能有多少事兒?以他現在的年紀,如果能坐上南島常務副市長位置,將來還有上升空間,而且還不用他花錢。

    “謝謝家主,謝謝姑姑!”

    孟競光從孫子升格為兒子,外麵雖然瞞得很緊,可孟家的骨幹都知道。孟定啟雖然是孟家旁支,但仕途有望,孟家也在著力培養,老宅有什麽風吹草動,他自然要第一時間知道。他本來與夢生香同輩,以前都是叫妹妹,可因為這個變故,他就趕忙改口叫姑姑。

    “你姑姑行動不便,讓她在這兒歇著,你陪我進去一趟!”

    “好的家主,對了姑姑,我尋了支上好的野山參,周末我專程送來,你要好好補補,一定要生個白白胖胖的少家主!”

    “多謝吉言,你們先去忙吧!”

    兩人走出會議室,年輕警衛在後麵跟著,離開主樓之後,警衛開車去監獄。兩個值班獄警陪著,一行人走過長長的走廊,在最裏麵的監室停了下來。沉重的鐵門打開,孟定啟揮了揮手,兩個獄警轉身離去,孟競光獨自進入監室,警衛立即將鐵門關上。

    一股濃重的尿騷|味撲來,孟競光掩了掩鼻子,裏麵的大通鋪上,有七八個犯人或坐或臥。他進入這樣的地方,不但沒換囚衣,還穿著一身白色西服,有人難免有些奇怪。但畢竟不是獄警,所以沒人害怕。

    犯人在見到孟競光的那一刻,眼睛就立即放光,長得帥氣不說,還細皮嫩肉,有人的喉嚨裏,甚至發出奇怪的聲音,但大家隻是看著,並沒有人動。

    孟競光看著那些好奇的目光,每一張臉都很陌生,最裏麵的床位上,麵牆躺著一個人,正發出沉重的鼾聲。那個人他不用看,即便在監獄外麵,也能感知到熟悉的氣息。

    “小菊花兒,你家很有錢嗎?進來還不換衣服,過來爺教教你,你家的錢該怎麽送,你才能盡快出去!”

    一聽有人率先開口,犯人們的表情立即變得豐富,有的甚至從通鋪上站起來,看著孟競光的眼神裏,除了興奮,還有說不出的猥瑣。

    “小子,快過來伺候爺,把爺伺候好了,就免你一頓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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