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姻被準備吞下去的藥渣噎了下,又連忙多嚼了幾下,等到草渣完全在口中融化,這才咽了下去。


    她斜躺在草席上,微弱的調整著唿吸,眼眸有些發沉的想要合上時,隔壁牢房又傳來了敲鐵門的聲音,“我說,那幾個守門兒的,今天的飯怎麽還不到?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像上次一樣,給你們下毒了!”


    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有幾個嘍囉,端著小碗走了過來。


    他們諂笑肋肩,將碗好生的放在一旁的牢房裏,“老頭,這可是我們的夥食,好著呢,你快吃吧。”


    “去給我旁邊那女娃端去兩碗,你們將她關到我身邊,不正是有所深意。”老頭一臉看透一切的模樣。


    實際上那些嘍囉們,除了平時指哪打哪,其它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昨晚送檀姻過來的嘍囉也在,他低眸看了看自己手背處的傷痕,也信了這神醫的話,驀的端著飯食和水,放在了檀姻的牢門口,“吃。”


    等著他們幾人陸續走開,檀姻才朝著瓷碗挪去,縱使如今落得牢獄之災,可她依舊沒有過於失了規矩,咀嚼黍米時,還下意識的抬手掩著唇。


    她這動作,全然被隔壁的老頭看了去,他笑著:“女娃瞧著舉止是貴族?”


    檀姻瞥見那洞口發紅的眼時,喉間一梗,雖有些害怕,但她知道這老頭對自己沒有惡意,“不是。”


    “細作?”老頭又再次問著。


    檀姻眼神微閃。


    老頭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是奉誰的命而來?”


    她喝了口水,沒吭聲,卻又打探著對方,“你又是誰?為何會淪落至此?”


    就像他們彼此互相猜忌的一樣,外人進了勍宗山寨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條,能輪到丟進牢房的,大多還是有用之人。


    檀姻不知遇燼到底是打算將自己如何處置,但至少這個老頭應當是個人物。


    “他們都叫我神醫,哈哈,但究竟神不神,誰又知道,醫或毒隻是一瞬間的心思罷了。”老頭說到這兒,又不屑笑著。


    他最後這句話,檀姻曾在桑璟的口中聽過,她攥了攥拳,將身子靠在欄杆處瞧著那洞口,“我有一位故人,他也曾和我說過這句話。”


    “哦?那許是同道中人了。”老頭聲音斂了幾分,又嬉笑著:“他姓甚?”


    “桑。”檀姻現下覺得身子鬆散了幾分,又侃侃出聲,“他跟的師傅姓。”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老頭臉上的笑意漸去,他沒有應聲,隻是又繼續研磨著藥草。


    聽著那邊不斷傳來的聲音,檀姻才好奇的趴在洞口處朝裏看著,隻見他的牢房和自己不同,倒像是個正經廂房,有稍軟的床榻,還有一個矮桌,上麵放著不少草藥。


    視線稍挪動時,她這才看清楚了老人的全貌。


    他一頭花白頭發,一臉溝壑,宛若朽株枯木一般,但又可單手拽起那半人重的昏倒惡犬,似是頗有功夫。


    “遇燼倒是待您不錯。”檀姻到底還是是改了稱唿。


    老頭那雙紅眸再次望向她,桀然一笑,“應當是說,他待你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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