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吉沃特,九號下城區入口。

    深夜,連僅有的星光也被四周高聳的石壁給遮住了,除了潺潺水流,張啟東聽不到任何聲響。

    外城區和碼頭的水平高度差不會超過五米,而下城區卻和外城區有整整數十米的高度差,沒有親眼看見過帆船的張啟東覺得很詭異。

    從還算繁華的外城區去下城區隻有一些簡陋無比的小道,小道由老舊的木板和石頭組成,他們踩到木板上總是會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隨著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下城區的入口處有幾個身影死死地盯住了他們。

    說是入口處,其實也就是一個狹小的石洞。到了這裏,地形有點類似於兩座高山間的小河穀。

    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最地下是一條接通著大海的內灣小河,下城區的人用石頭和破船在這裏堆積起了一個居民區,用更破的船和木板鋪了一條勉強能走人的路。

    那個石洞,就是由峭壁延伸出來的,被人為鑿開給通行用的一個大洞,作為通往下城區的“門”。

    這個門從某種意義上區分了比爾吉沃特人的身份。

    高貴亦或是低賤就看人晚上是睡在門之上,還是門之下,所以這兒被人們稱為下城區入口。

    準備走到洞口處時,瘦猴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平靜地對著張啟東說:

    “你先過去,過去之後不要到處亂跑,往前走個三四十米後迴頭看著我過去,如果有人埋伏我就大聲喊出來。”

    “為什麽?”張啟東不解地問。

    “你別管,直接過去就是了,刺哥總不能讓我來害你吧!”

    瘦猴卻是不打算迴答,一個勁地催促著張啟東過去。

    他眼力尖,常年在這裏生活讓他更容易適應黑暗,而且他知道什麽角落能藏人。他已經發現了有人在蹲伏他們,但是他的強項並不是搏鬥,而是跑得快。

    沒錯,彪形大漢,也就是刺哥,讓瘦猴跟著張啟東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在他被殺害的時候,讓瘦猴把殺人者記下並且跑迴去報信。

    這樣彪形大漢就能趁機鬧事,報複或者勒索那個殺害了張啟東的人,甚至引起黑幫和黑幫間的大戰。

    刺哥最近的實力又有了長進,他已經不滿足他在幫派中的地位了。

    從頭到尾,或者說從撿到張啟東的那一刻起,刺哥就沒考慮過張啟東的生命問題,他隻在乎他會不會虧,如果賺能賺多少。

    咕嚕地咽了咽口水,張啟東輕輕地踮著腳,朝著黑暗中的石門邁去,

    他不去不行!

    難道以後晚上他不迴家了?

    那是不可能的。不論是什麽樣的危險,他都必須先過了這關。

    一步,兩步,張啟東逐漸靠近了石門,在如此昏暗的情況下,他是憑感覺才勉強猜到了門的位置,沒了瘦猴的領路,他連走路都有些慌張。

    “唿…唿…”

    張啟東停下腳步,他聽到石門後似乎有人在喘氣。

    “唿…唿…”

    他再仔細聽,很快就確認了這是一個人的唿氣聲。

    有一個人,現在就在石門後等他!

    ……

    張啟東的感覺是正確的,石門後確實有一個身影在等他。

    比索·德斯,一個諾克薩斯人,因為賭錢輸光了家產,行竊被抓到的他無法在諾克薩斯繼續生存,所以他選擇來被譽為“不法之都”的比爾吉沃特謀生。

    他緊貼著峭壁,手裏拿著一把不算鋒利的匕首,整個人渾身冒汗。

    他沒有殺過人,所以此時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唿吸,即使是貼著身體的峭壁非常冰涼,也無法將他的體溫降下去。

    在比爾吉沃特盛行的強者黑幫文化中,殺戮應該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張啟東挑的是一個不喜歡殺戮的幫派,烏鴉幫,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其他幫派來對他們下手。

    相反,那些喜歡殺戮的幫派更喜歡用他們這些“和平”幫派的成員首級,作為在幫裏立足的功勳證明。

    今天,剛剛“晉升”黑幫成員的張啟東,就成了比索的目標對象;比索要用對方的首級,晉升為黑幫成員。

    “冷靜,冷靜!”張啟東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

    他想迴頭看一眼瘦猴,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徒勞無功——太黑了,他的視野已經完全丟失。

    “一定會有這一天的,一定會的!”

    瘦猴在先前隱晦地跟他說過這種事,烏鴉幫成員會成為其他幫派的獵殺對象。

    隻是沒想到在今晚,在他成為幫派成員的第一晚,他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張啟東也沒有殺過人,但是現在,他們二人的心裏清楚,大家都是沒有退路的。

    “來吧!來吧!!”

    張啟東小聲地吼了出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比索一跳。

    符文之地普通人的身體素質要高出藍星人一大截,即使張啟東的身體在穿越時被強化過,但和比索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隻是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勇,力及所至,生命勃發甬甬然也。勇者,氣也。氣之所至,力亦至焉。

    深入了解過搏鬥之術的張啟東明白,此時這種全身熱血沸騰的狀態最能將身體施展開。

    來到比爾吉沃特之後多日的苦難,接連不斷的困難給他憋的那口氣,此時此刻全部爆發開來。

    他絕對稱得上是腎上腺素狂飆,滿腔孤勇灌體。

    ……

    早已經從唿吸聲判斷好敵人位置的張啟東半彎著腰,盡可能地把身體貼在地麵上,手腳並用地朝著洞口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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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環境就要用特殊戰術。

    看過不少經典格鬥畫麵的他明白搏鬥絕對不能拘泥於任何形式。如果他現在搞什麽引領頂勁,含胸拔背,吸胯提襠,估計兩三刀就會被砍死。

    果不其然,聽到吼叫聲的比索下意識地揮舞著匕首從石門後的左側,也就是連接著峭壁的那一方衝了出來,一邊衝還一邊揮著匕首瞎砍。

    “嗖!嗖!”

    比索手中的匕首雖是亂舞,卻刀刀作響、凜凜生風,劃破空氣的聲音傳入張啟東的耳朵裏,讓張啟東相當忌憚。

    咬著牙,他一個鹹魚打滾,從右側麵滾到了比索麵前,身子前傾之後腳底一蹬,接了一招海底撈月,雙手直奔比索的致命要害而去。

    仁義?道德?張啟東現在什麽都不想管,他要一招製敵。

    不過因為他的一絲遲疑,反應過來的比爾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招式。對方在驚魂大冒的同時,閃電般地抬起了右腳,朝著張啟東的頭踹去。

    關鍵時刻,作為普通人的比索忘記了手上的小刀,否則這一擊過後,張啟東會死,比索則最多重傷。

    全神貫注的張啟東反應也很快,意識到無法撈月的他把左手抬到臉前,一接就頂住了比索的腳底,右手中指凸出,將拳頭捏成了一個鋒矢形。

    “喝!”

    雙腳死死頂住地麵,張啟東右手打了個旋,將右拳轟在了比索的膝蓋左側。

    海底撈月變成了單車入宮,倉皇出腳的比索發力太弱,不足以擊退張啟東,反而被他趁機變招,打在了同樣是要害的膝關節之上。

    “嘎!”

    讓人渾身一顫的聲音從比索的右腿膝蓋上傳出,比索的五官立馬擠在一起,扭曲抽搐,淚水和鼻涕水在一瞬間爬滿了他的臉龐。

    吃痛的他還來不及尖叫,就被張啟東抓住小腿猛然向上一拉,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半浮空的比索無法調整身姿。張啟東毫不留情地一拳轟到了對方的命根子上——對方立馬就昏了過去。

    沒意識到敵人已經昏迷的他又朝著那個脆弱的部位多打了兩拳,待到比索已經無法發出嗚咽,整個人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之時,他才停下手來,氣喘籲籲地站立在原地。

    就在張啟東放鬆警惕之時,另一個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偷偷摸了上來。

    “還諾克薩斯人,md!”黑影心中咒罵,同時緊緊握住手裏的匕首,朝著張啟東慢慢靠近。

    喘息聲很重的張啟東根本沒發覺有人靠近,不過就在這時,瘦猴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你還挺能打,做的不錯啊!”

    “還行,練過一點。”迴過神來的張啟東應聲答道。

    二人的對話讓黑影的身形停了下來,猶豫再三後,他緩緩地離開了這兒。

    瘦猴靠近,踹了兩腳暈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比索,開口說到:

    “你不殺了他嗎?”

    “一定要殺了他嗎?”張啟東反問。

    “嗬。”瘦猴冷笑了一聲,“如果你今晚沒殺掉他,而且這個消息還被傳出去的話,哼哼!”

    張啟東沉默。一個不殺人的黑幫成員會被人怎麽看?

    會成為眾多宵小之輩的目標,會成為某些黑幫成員眼裏的恥辱,會被同一個幫派的成員看不起?

    這些他都懂,可是要他殺人,還是殺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他做不到。

    “算了,讓他自己躺在這死去吧。”

    張啟東擺了擺手,率先朝著下城區裏走去,瘦猴蹲下去,在比索身上一陣摸索後,迅速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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