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已是深冬大雪,隻是璃月港內外,都不見有雪。


    名為大雪日,卻不見大雪。


    蘇靈泠為此鬱悶了好一陣,在家裏將臭弟弟抱摔了幾十下,才肯罷休。


    蘇雲清不敢怒也不敢言。


    接著,兩個小娃娃就想隨父親出門,一聽是去往生堂,也不似尋常人心裏犯怵,反而歡天喜地,跟過年似的。


    出門之前,凝光在門邊幫蘇平攏緊領口和袖口,這件淡黃色厚裘讓今時的後者穿著,真有幾分威嚴氣勢。


    一出門,寒風凜冽。


    蘇平縮了縮脖子,卻將厚裘敞開一些,也籠著兩個坐在輪椅兩邊扶手的孩子。


    往生堂,大門緊閉,這是白日皆有的現象,無論三伏夏還是三九冬,都一樣。


    咚咚咚,敲門聲很有規矩,然後便是一陣孩童叫聲。


    “胡桃阿姨快開門!老爸凍得鼻涕都出來了!”


    嘩啦,大門洞開,赫然站著的黑衣人影,正是當今的往生堂堂主,胡桃。


    胡桃低頭看了一眼兩個小瓷娃娃,招唿他們進門後,又去親手推著蘇平進門,本來這輪椅由機關術控製,無需人力,可胡堂主就是堅持,蘇平也就依她。


    兩個孩童都不是首次來往生堂了,但每次來,堂內都一定會有變化,因為七十七代堂主的奇思妙想頗多,每幾日都要改革創新一番。


    當然,東西該賣不出去,還是賣不出去。


    “蘇大哥,看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讓本堂主猜猜,反正不會是帶孩子來玩吧?”


    胡桃眨巴著一雙梅花眸,遞過去一杯熱茶,放在他的手邊。


    蘇平張了張嘴,卻是先讓兩個孩子別頑皮,主意是說那個當姐的,胡桃卻很大氣地擺手,說隨便玩,玩壞算她的。


    二人這才迴到原本話題。


    蘇平吐出一口氣,說道:“是有事相求。”


    胡桃誒了一聲,道:“就知道蘇大哥是這樣,不過事先說好,更改壽元,延長在世,本堂主可做不來。”


    蘇平輕輕搖頭,“自然不用,隻是聽說有種存在,為天下世間所不容,生人恐懼,陰間不收,隻是需要損失一點東西罷了。”


    胡桃難得麵色嚴肅,鄭重道:“蘇大哥要是想把自己變成那樣,胡桃可絕不答應,陰陽有序,是不能打破的!而且變成那樣子,活著也……”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盡,也知道個所以然。


    蘇平淡淡笑道:“如果我撐不到十年後,那也沒辦法了,這副殘軀雖說作用不大,但縫縫補補,修繕一番還是能擋下一些災禍的。”


    十年後,是神戰之期,魔物必然暴動席卷提瓦特,他這個廢人也得知,自家師父有法子讓他短暫恢複實力的可能,所以必須要活到那個時候。


    胡桃破天荒低眉,神色慘然,道:“璃月又不止蘇大哥一個人強大,交給別人去做,不行嗎?”


    蘇平道:“享權當盡義務,我身為千岩軍統帥,有三十萬軍士服從調令,怎可在萬萬人後苟且偷生!”


    “如果,我是說如果,蘇大哥的師父,同意這件事嗎?”


    “師父不同意的事,我做的也不少了,每次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這次也一樣,不必擔心。”


    “可是萬一被兩個孩子瞧見……”


    “盡力隱瞞就是。”


    化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被自家孩子看見,那是極為不好的事情,最好是不要有,有也必須想方設法挽迴。


    “蘇大哥,到底傷得多重?”


    “以往生堂識人氣數的本領,多少能看個七七八八,用得著問我?”


    “想聽聽裏頭的細枝末節嘛。”


    “反正不是對外宣稱的積勞成疾。”


    ……


    臨近海燈節,蘇平白頭跡象更甚,已經有一半頭發變得花白,皺紋倒是沒有增長,畢竟美容養顏掩蓋傷勢的仙家藥膏,他從前沒少塗抹。


    這一日,他上天衡山,是由南掌生招出的飛行器具登上。


    兩個青年,在這高山之巔,在這首次袒露各自身份的地方,隻為說幾句話。


    “手裏頭的科技武器,真都用不了了?”


    “用不了,大半都損毀了,連戰艦主體在迴來後都發現損傷,現在又聯係不上老師,沒材料,我就是有再大的才能,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還剩下多少?”


    “剩下那些消耗品炸彈,差不多百來顆,怕是不夠用。”


    “嗯,那也沒法子了。”


    “不說這些,明年正月就是我和北鬥姐的婚禮了,蘇老哥帶上嫂子孩子,還有親朋好友一塊來喝喜酒啊。”


    “一定一定。”


    ……


    下了天衡山,蘇平沒急著迴去,先去了一趟玉京台外的花壇邊,那裏有一處不賣茶的小茶攤。


    攤主萍姥姥一瞧見來人,沒個好臉色,“來幹什麽,老婆子這裏供不起名貴茶葉,開陽星還是去別處找人喝茶吧!”


    蘇平眯著更模糊不清的雙眸,搖頭道:“茶不名貴沒事,重要的是共飲之人,姥姥這邊地方好,所以想常來走動走動。”


    萍姥姥太陽穴上青筋鼓起,她雖稱將這家夥的掃地出門,也不自稱為師不喚徒兒了,可這家夥竟然敢當真了?


    “皮癢癢了,找打?”


    “不敢不敢。”


    萍姥姥冷哼,低頭望著懷裏眼淚汪汪的小瓷娃娃,和顏悅色道:“別和壞家夥學,到頭來哪都討不得好,知道嗎?”


    蘇靈泠用好不容易擠出的眼淚,一臉泫然欲泣,“姥姥,別生老爸的氣了,好不好?”


    萍姥姥笑著迴答,“連小靈泠都不喊師祖了呀,那早應該逐出師門的某人,真是不堪大任!”


    蘇靈泠一咬牙,“可是都逐出師門了,靈泠哪能喊您師祖啊,名不正言不順。”


    “誰說的?”萍姥姥蠻不講理道:“老婆子說可以喊,便沒誰的不字有用,靈泠親爹來都不管用!”


    蘇平尷尬笑笑,他可不就是那被極不待見的孩子親爹嘛?


    蘇靈泠撇嘴道:“那我不學仙術了,省得讓師祖操心。”


    蘇平淡淡一笑。


    萍姥姥沒好氣道:“好好好,原來在這等著呢,上梁不正就算了,帶壞老婆子的小靈泠,罪過可便天大!”


    蘇平連忙道:“師父恕罪!”


    “沒門!”萍姥姥嗬斥。


    蘇靈泠旁敲側擊道:“師祖……師祖,好師祖!天下無雙,無人能及的師祖!”


    可愛不可恨的小女娃一撒起嬌,便是再鐵石心腸不是人的東西,都要為之一愣,停滯刹那。


    萍姥姥氣笑道:“父女倆一個德行!”


    “知女莫若父嘛。”


    “女小不避父呀。”


    一唱一和下,可將台階鋪好,硬生生扶著萍姥姥走下,把氣消了,肯與青年說幾句話。


    “約法三章,不得再有此事發生,重複三遍,記住了?”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記住了沒用,得做到!”


    “弟子……盡量!”


    ……


    年末的最後一次七星會議,沒沾染多少年關將近的喜氣,反而無比沉重,每位七星心中都仿佛壓著一座大山。


    討論環節,那是眾七星各抒己見,駁倒又扶起,更改再創新無數念頭和主意。


    所消耗的精力與時間,或許僅次於三千七百年前,璃月港初步建立,百廢待興的那一場開國會議。


    這一場耗兩天時間,七位大人物都基本廢寢忘食,沒有一人離開會議室的重大會議,總算有個還過得去的結果。


    後世人稱之為“挽救璃月於水火的最重要會議,沒有之一”!


    會議大致內容,講得是未來十年的安排,不說麵麵俱到,至少也是當下他們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方案。


    首先,一切照舊進行,前五年隻暗中網羅參軍人選,且排斥候諜子在外找尋匯聚的魔物據點,能提防住多少是多少。


    後五年,要考慮的就多了。


    參軍要求適當削減一些,將青壯多多轉化成為千岩軍,糧食,藥物等等都要嚴格把控,另外璃月港的軍事駐守,需要重新派兵。


    對於可能會有的突發情況,如民眾恐慌,天災來襲,叛亂軍閥,分裂割據等等情況,都拿了至少兩個處理方案。


    這兩天,過得那是極為充實。


    天樞星摸了摸自己的斑白雙鬢,笑道:“這兩天過去,估摸著又長了不少白頭發喲。”


    說完,他望向年紀輕輕白發的那個七星之一,揶揄道:“好在有開陽星墊底,倒是不會再成長得老的第一典範了!”


    蘇平平靜迴道:“五十步笑百步。”


    天樞星哼哼唧唧,“那也是少了!”


    嘀咕完,七星一同離席,搬開桌子到會議室的最中心處。


    那裏擺放著一個巨大沙漏,是人美錢多的天權星特意定製,用以提醒和警戒。


    七人將手搭上巨大沙漏,將其翻轉過來,連接處那極為細小的口子,便漏下沙子,是以純金打磨的細沙。


    還有不到十年!


    蘇平麵對著沙漏,喃喃自語道:“接下來,是該著手仙人們留下的物件,將璃月港打造得固若金湯,至少再大災禍來臨時,不被瞬間攻破,還有這位置……真想讓出去啊!”


    其餘六星搖頭苦笑,戲言臨陣換帥,可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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