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小院子裏。


    蘇平單手提槍,他對麵的不遠處,是手上飄著一本古書的凝光。


    “開始?”凝光運起元素力,神之眼熠熠生輝,散出氣勢將白發吹起,三千霜發若流蘇。


    而蘇平眨了眨眼睛,弱弱地問道:“點到為止,別用太強招數?”


    “當然,你打壞了我和鋪子,可就要相互心疼了!”


    “好吧。”


    凝光抿唇一笑,右手食指搭著拇指,接著旋轉一擰,瞬間就有金光凝聚,匯成幾顆石頭。


    蘇平看對方準備完畢,左腳稍稍踏前一步,腳尖前蹬,蓄勢待發。


    這一場小打小鬧的觀眾,是搬了板凳坐在鋪子裏的三女,她們手上還有瓜子,儼然一副在看正經比試的模樣。


    在雙方的一個眼神交流過後,這場說來就來的比試,也是終於開始。


    凝光秀手一揮,那幾顆金色石頭飛向少年,速度也不算慢,但沒到肉眼不可見隻留殘影的程度。


    瞧著那單純正麵襲來的石頭,蘇平也不躲避,而是奮然前衝,雙手握槍一挑一轉,就除了前方的小小阻礙,毫不費力到了女子跟前。


    這看著是十分毫無懸念的戰鬥,畢竟沒有過施展經驗的凝光,就算擁有神之眼,也沒有多加使用,並不熟悉作戰。


    但不過蘇平在近身的刹那,凝光卻是雙目一閃,右手的食指中指並攏,指尖朝天。


    蘇平麵色平靜,麵對對對的變化他波瀾不驚,隻是往側邊一翻,躲過藏在地底向上襲來的石頭,順帶一槍遞出,微微龍吟傳響。


    凝光雙手一碰,接著向外拉開,一道岩元素裏凝聚而成的光幕,隨著她雙手先前一推,生生抵住槍尖。


    嗡...嗡嗡!


    光幕隻抵擋了片刻,便是出現裂痕,似根本不是這把屠龍槍的對手,隱隱有就要破碎消失的跡象。


    而蘇平這邊,臉上還是雲淡風輕的,眼看光幕將碎,連忙雙腳站地,以免待會對方躲閃不及,那他自己非得哭死不可。


    “小弟弟,你還真是很強啊。”凝光雙手顫抖,不過眼中的堅定不移,卻是越發深厚。


    乒的一聲,光幕破碎消失。


    蘇平的長槍因此長驅直入,以對他而言極其緩慢,但對他人來說迅猛無比的速度,越過女子的肩頭,輕輕搭在那香肩上。


    凝光一手扶額,“野路子果然不是正經練過的對手,這要是真的在打,我怕不是活不過一招?”


    蘇平把長槍匣裏滅辰收迴,微笑道:“凝光姐,術業有專攻,你一心經商,心思不在這個,也是正常的嘛。”


    “你練了這麽久,要是做不到像這樣,那才真的有鬼。”凝光說著,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臉,嬉笑道:“越來越好看了!”


    蘇平也笑著,把匣裏滅辰往旁邊輕輕一杵,獨自享受這美好的時光。


    凝光輕輕揉了有少許時間,接著微微一歎,“下個月開始,就要真正的自己做生意了,可能沒時間陪你。”


    “我會等的,多久都行!”蘇平張開雙臂。


    凝光立馬便投懷送抱,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以後我要建一座大房子,隻屬於我們和孩子!”


    “凝光姐……”蘇平欲言又止。


    “怎麽了?”


    “誌向遠大。”


    “你一個大男人的,又不提這些事情,當然隻能我來安排了,到時候如果不符合你期望,可要先說出來,免得白白浪費摩拉。”


    “不會的,凝光姐善解人意,所做的一切安排,一定能照顧到所有人的。”


    “會說話就多說點,別省著。”


    “暫時就這些了。”


    “為什麽,是厭倦了?”


    “當然不是,隻是我感覺這樣子,就很好了。”


    “那好吧,迴屋坐去。”


    “來,這邊請。”


    小兩口歡歡喜喜迴了屋子,隻留下匣裏滅辰在院子裏,與那兩棵芭蕉樹為伍,而至於雜貨鋪裏的三女。


    她們早是笑得合不攏嘴,在臆想著未來,那座房子什麽樣,還有這兩位聰穎的人,他倆的孩子,會是如何的震撼人心。


    ……


    四月之際,清風陣陣,夏初春未離,正是生命旺盛到了極點的時節,深春的花未謝,夏的繁葉開。


    蘇平還是每天早起,但凝光比他更早,也比他更晚,因為從中介轉做正式,壓力還是挺大的。


    不過好在隻是壓力,而不是翻越大海,踏步登天不然就不止是早出晚歸了。


    蘇平對此,除了默默支持,就是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了,他雖然這歲數是有點頑固老套在的,但不至於到讓女子非要在家中煮飯。


    那樣,他就不是蘇平了。


    仙法的練習,蘇平也是每天不停,所以就沒再去山頂,陪著紫發少女練武。


    這一間斷,就是半個多月,驚得對方直接找上門,看見蘇平沒什麽事,這才安心離去。


    她想的是,前不久才說參軍,所以今年會不再去山頂,可明明還沒到招兵的月份,怎麽人就沒了?


    蘇平給的解釋是,武道上的師父,要給他傳授些師門絕學,所以近來沒法再去山頂。


    刻晴對此,當然是理解的,每個人或是門派都有自己壓箱底的功夫,這是絕不能被外人知曉的,正如每個人心裏都有最為隱秘的事物,不可為他人所知。


    每次蘇平開門賣糕點時,也有一人,時常會來找他,那就是俊俏的南掌生。


    蘇平問他為何,他隻是感慨著,侃侃而談,“我忽然覺得,人這一生說長不長,所以要好好珍惜每一天,多和朋友見麵聊聊才好。”


    話語還是那般多,隻不過這少年每次逗留,都不早不晚,不會在最忙的時候出現,也不在最累的時候出現,隻挑最閑的時候,似乎是為了幫人解悶。


    “蘇老哥,話說新書的最終卷,打算何時寫一寫?”南掌生淡淡說道,臉上沒有那天淚的痕,似乎撂下的話也沒有改變。


    蘇平從去年最後幾日開始,在不耽誤的時候,也在加班加點地趕工,想著在參軍之前,把書給寫完。


    現在在他多日的努力下,來到了進度飛快的第九卷,也就是最後一卷的卷末,那個村子被洪水摧毀的少年,將走向富饒的港口,開始新生活。


    按照事實改編,那當然就和事實會有些出入了。


    比如現實裏手刃的仇人,變成是被找到陷害的證據,給送進了大牢,又比如那個最先找到孩童的女子一家沒死,而是去了那座港口生活,幸福快樂。


    總之,不圓滿有很多,但是這樣的故事不太好,總需要還有一點希望存在,不然什麽打擊都無法壓垮書中的主人,就顯得太假。


    現實的他,依靠手刃仇人之後,心中僅存的念想來到璃月港活著,書中的他,在洪水爆發之後,因為知道還有同村的人存在,所以心裏沒有死誌。


    心如花木,向陽而生的樂觀,蘇平和書中的他都不是,但也不是洞穴裏終生見不得光的青苔。


    他有那種頑強生命,但不畏懼陽光。


    “再幾天就好了,且稍等吧。”蘇平自己拿了一塊,也給對方拿了一塊,“今年之後,應該很難再吃到現成的了。”


    南掌生接過了就趕緊塞嘴裏,哈哈笑道:“那我得多買些迴家才行,省得以後懷念這個味道,還找不到店鋪!”


    ……


    四月底,天衡山石林內。


    蘇平朝著一塊三丈高的山石,手掌一甩,隻頃刻間,山石就不可遏製的塊塊爆開,化成拳頭大小的石塊飛向四麵八方。


    蘇平從另一塊山石後麵走出來,看著自己一擊造成的威力,不由得咧嘴大笑。


    這個瞬發仙術,他如今已經熟練掌握,畢竟說白了就是看答案照抄,仙力的運用還有流轉方式,寫得明明白白,隻要填補上仙力短缺的空虛,就真的完美無瑕,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雲端上,不知何時起,很喜歡在那看著少年練功的老婆婆,還有大團雀,麵露喜色。


    老婆婆很是欣慰道:“又是一個月,半碗水到即將水滿換器,再進一步,很好很好!”


    大團雀也是歡唿雀躍,因為這少年的初步練習,就是她看著的,之後的每一步,她也沒有落下。


    看著那身子骨說不上很強,一練完就累趴在地上,直到如今一甩手就能使得山石破碎,她有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存於心中。


    地麵上,蘇平再度閉眼,補充著體內仙力,一時三刻後眨眼,凝聚一柄最為簡易的長槍,在身前不斷旋轉。


    隨之蘇平的心念一動,這柄長槍可離身三丈,若再遠就會削減威力,若離身五丈之外,則會消散不見。


    淩厲的罡風,吹打在少年清秀的臉龐上,吹不走那開懷大笑,緊接著,這柄槍以高速旋轉的姿態,連破兩顆巨石,並且將破碎飛石盡數擋下,才消失不見。


    雲端之上,老婆婆歡笑道:“接下來,是該傳授真正的槍法了。”


    “學完一樁又一樁,也得虧他有這樣大的毅力,不然估計早在退堂鼓了。”大團雀也笑道。


    天上有仙人,地上是少年。


    天上地上,氣象晴朗,清風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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