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的後院,地上是一片青草,在鋪子這邊和外牆之間,有明顯的幾個小坑洞,顯然之前是還有一圈籬笆的,隻不過後來拆除了。


    院牆一處跟腳地,栽了兩棵芭蕉,綠意盎然,大葉飄搖,在微微雨點灑落下,有了幾分田園意味。


    與芭蕉正對的那邊,是一間有個窗戶的小屋,算不上太大,因為還沒蘇平原本住的那屋子大。


    百聞和蘇平各自撐著傘,還是前者在前,後者在後,一直保持著有三四步的距離。


    “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了,沒事的話,在屋裏待著看看書還不錯,有問題可以過來找凝光小姐,或者找我也行。”


    百聞像個中介一般,介紹著周圍的布置,她指了指靠棚子這邊的院牆一角,道:“從這裏出去,可以直通你今後擺貨的那鋪子。


    這鋪子和這屋子的前主人,在前不久才把這邊賣給了小姐,所以地上的籬笆孔還在,你要不喜歡的話,可以給填上。


    這是兩家鋪子,還有你這間屋子的鑰匙,你拿好,我迴鋪子裏了。”


    對方一下子說了許多,蘇平隻應了一聲,把鑰匙接過之後,就去把那門打開了,想看看今後的住所如何。


    打開的第一眼,是裏麵很幹淨,說不上一塵不染,但是也就差了不多而已,一張有墊子的床,桌椅,油燈,牆角還有兩盆綠蘿植物。


    緊湊的屋子,也很給人安全的感覺,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東西都有,蘇平也不是那種驕奢淫逸的人,這樣足矣。


    就站在門外看了幾眼,蘇平掩上門,順著院牆邊那條一次隻夠一人穿行的“小巷子”去到一扇門前。


    拿鑰匙開了門上的鎖,蘇平推開門,裏頭空蕩蕩,隻有兩個靠牆櫃子,雖然老舊但是也幹淨。


    鋪子的前段是個能推起來的“大窗口”,與蘇平上輩子見過的,那種小賣部很是相似,並且這鋪子的前門還開在側邊。


    整體來說,無論大小還是門戶設計,都不如凝光那邊,也難怪這鋪子的前主人會賣掉了。


    收了傘斜倚在門邊,蘇平站在鋪子裏頭,看著明天可能需要的布置,或者擺放的糕點,要怎麽比較引人。


    靠著之前的顧客固然可行,但周圍可不一定就沒競爭者了,萬一再有先前攤子上那樣的情況,可就玩完了。


    人隻吃老本,完蛋是遲早的事,若不能有些創新出來,那麽最有可能就是今後默默無名,或者幹脆急流勇退,留下英名。


    想要長久下去,確實不能隻靠著糕點,像是梅子湯這種季節飲品,就有不錯的反映迴響。


    站了有一會,蘇平轉身迴去拿了傘,把這邊門關上之後,從側邊的前門出去,因為後院是沒直接的出門點,除非翻牆。


    為了不又折返迴雜貨鋪,再從雜貨鋪那邊出門,蘇平願意選擇這條近路。


    他這趟出門,也沒準備去很久,隻是有些東西退掉,因為已經用不到了。


    正午之時。


    蘇平從那一家由南掌生推薦的馬車行出來,懷裏放著退迴來的部分定金,又多了一方底氣存在。


    晚上,一男四女去到璃月石記那邊,訂好的飯局,既然退不掉了,那就將談判桌化作慶賀宴,一樣是不浪費。


    ……


    第二日,鋪子正式開張,有顧客早知道些消息,於是蜂擁而至,在那裏誰也不讓著誰,就是要買上點來嚐嚐。


    在鋪子開張之前,日頭剛剛升起時,凝光走下樓,笑靨如花道:“早上記得都要洗臉,不僅臉幹淨了,說不定運氣會好!”


    蘇平聽著這有些道理的話,忽然覺得很熟悉,似乎他是說過,就在那次詩文賺了第一桶金後,在吃虎岩街道上,隨口扯的話。


    那時他望著比自己稍高幾分的小女孩,叫了對方一聲姐姐,並且依靠奶油小臉,用摩拉肉餅“換了”兩顆星螺。


    如今那小女孩身在何方,過得如何,他是不知道,不過兩顆星螺被他放在了新的屋子裏,至今還在。


    一句隨口說的話,還不足以讓蘇平去聯想什麽,加上他此時腦中根本都是鋪子的事,哪裏想得了許多,還是賺錢要緊。


    往後幾日,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柴米油鹽醬醋茶,偶爾和主鋪子那邊的女子們聊幾句,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


    直到八月底的某天,蘇平手按在那“大窗口”上,準備關門之時,終於是有了起伏變化。


    因為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唿喚,“小平。”


    嗓音清脆,富有柔意,蘇平不用迴頭都清楚是誰,因為會這樣叫自己的人,隻剩下兩個,也因為...太熟悉了。


    “小翠姐。”蘇平關了窗口,迴身去看,也是忍不住,瞳孔輕顫,愣在原地。


    對方的確是小翠,這沒有弄錯,但她神色憔悴,整個人都仿佛直接縮減地瘦了一圈,總似乎風大一些,會將其刮飛一般。


    不過就數日時間,這樣的變化,實在令人驚訝。


    蘇平連忙上前,把小翠給扶住了,他是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對方就倒在地上。


    “我這幾天都在找你,可算……找到你了!”小翠有氣無力地說道,而後更是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蘇平雙目大睜,連忙一把抱起她,而就站在門口的百聞,也是急聲開口:“你快帶她去歇著,我去請大夫!”


    院子裏的小屋,小翠躺在那張床上,蘇平搬了個凳子,坐在那旁邊,皺著眉頭,臉上盡是擔憂。


    請來的大夫在把脈過後,解釋道:“病人心氣堵塞,鬱結於胸腔,剛才又情緒大動,加上幾日來營養不良導致昏厥。


    我行針後,病人方可醒來,你們誰是病人家屬,來簽署一下醫治許可,我方可著手醫治事宜。”


    在場的人,除了蘇平外自是無人能簽署的,他當然是不可能推辭,說些什麽他可不是之類的話語。


    在確切關係那一欄,他填的是姐弟,堂親。


    拿到這張東西,大夫小心翼翼地收起,接著把所有人請到外頭,關上大門,開始治療。


    門外,蘇平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如何,但一定不是很好。


    站在不遠,看著全程的凝光,略微沉思,有關於蘇平的家庭具體,過去住址,甚至文學作品,她都調查過了。


    知曉對方的經曆與家世如何後,她更認為,當初選擇與其簽訂契約,展開合作,是十分正確的選擇。


    隻是為何那名女子也會是這般模樣,莫非蘇平不似看著這樣溫和,實則是個壓根不在意親近之人的偽君子?


    這有待凝光考量,但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覺得自己看中的苗子,不會是那種無恥之徒。


    等待許久,門終於是打開了,大夫從門內出來,緩緩說道:“病人已經無礙,這幾日多為她補充些飲食營養就好,一共是五萬摩拉。”


    蘇平謝了一聲,從懷裏掏錢結賬之後,就進門去查看小翠的情況。


    大夫是百聞請來的,也是由她去送,至於另外兩個,被凝光安排去看鋪子,她自己則是到那小屋裏,看看情況。


    屋內,小翠躺在床上,艱難地轉過腦袋,望著不遠處的少年,蒼白臉上揚起個笑容,滿是淒涼。


    蘇平這次沒再坐下,杵在床邊,沉聲問道:“小翠姐,您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小翠弱弱地問道。


    蘇平微微搖頭,“不是,您是怎麽找來的,張嬸她咋樣了?”


    “你先放心,我媽沒事,是我太差了,這幾天一直在璃月港裏找你,又心裏難受,實在吃不下飯……”小翠慢慢地開口,語氣很輕,話語很重。


    “我去拜托了總務司的人員,自己也找了這幾天,還好功夫沒白費,總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麽?”蘇平問了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問題。


    的確好笑,並且可笑,找他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呀,無非就是擔心他這個人,怎麽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在營地裏邊找不到,丟下張錢票就獨自離開,自以為瀟灑負責,卻是反而害苦了小翠。


    “找到你,看到你沒事,我和媽才能安心呀。”小翠麵露苦澀,說道:“爸已經走了,你不能...再有事!”


    蘇平沉默著,他自以為離開能至少保住她們的性命,不至於因為自己而被牽連,但即便是離開了,卻還是沒有區別,仍是受苦受累,如今都淪落到這副模樣。


    或許這不是命格的問題,應該是他的問題,是這個自稱瞻前顧後,總能確保萬無一失的不惑靈魂,造成的這次傷害。


    他能想到命格會害對方,卻就怎麽沒想到,對方總會來找他的,既然如此,當初的不告而別,豈不是更傷人心?


    蘇平迷惘了,他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想些什麽,親近會受到牽連被害,遠離亦是如此。


    好似永遠無法改變,好像周圍的人,總是因為他而遭受各種各樣的危難,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命格,一切都是因為他。


    已經失了心智,不想再思考的蘇平,內心認定是自己的問題,這誰來勸導都沒用,心結唯有自己解開,方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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