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落在石板上滴滴答答,趕著晚歸的行人快些迴家。


    璃月港中,還是燈火通明,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映襯下,顯得有些不可捉摸的美韻。


    蘇平把左手上的星螺收了,放在自己懷裏,慢慢走在這條不常來的商業街上,他比較有印象的一次,似乎還是來這裏買花來著。


    雨水打在他身上,又濕了頭發衣服,雨水趕著其他行人迴家,那他無家可歸,走得慢些也沒事。


    沒人去管這個在雨幕中漫步的少年,都是撐著雨傘,或是腳下生風的飛奔,免得雨水濕了衣服,傷了身體。


    噠噠……噠。


    蘇平微微低著頭,隻看著腳下前方的一小塊地方,因為他身前衣服上沾了泥土,正在邊走邊用手撣開清理著。


    他估摸著自己要是這副樣子去客棧入住,估計不等拍出懷裏的錢票,充一下勉勉強強的小戶營生人家,就先讓看場的給趕出來了。


    人靠衣裝,出門在外最為淺顯認人地位的方法,若是蘇平此時穿的,不是這件有些磨損的單衣,而是一件華貴富麗的衣裳,說不定還能博得某些人的迴眸一眼。


    想著明天如何與那未來的天權星談判,蘇平就覺得頭疼,因為他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挺想做千岩軍的,可若明天談不攏,那多半會成一場泡影。


    倒不是對自己沒信心,隻是他習慣確保萬無一失,畢竟要考慮最壞的結果,比如……餓死在街頭。


    當他慢慢走在街上,思緒卻魂飄萬裏時,天上咋響兩道驚雷,把暗淡的夜空,瞬間照亮,接著雷熄歸於平靜,聲響落地,迴歸悄然。


    這樣的雨水嘩嘩落地,不絕於耳。


    蘇平走著走著,忽然感覺打在頭頂和身上的雨水沒了,隻有自己發梢和衣角上,還在不斷滴落雨水。


    他低著的腦袋的視線裏,是一雙不怎麽出奇的布鞋,看款式大小,是女子穿的,看了兩眼,蘇平緩緩抬起頭,看清了此人的相貌。


    這人的確是一名女子,淡妝略抹,眉眼清秀,一點朱唇嬌而不豔,不魅不俗,尤其一頭少見的白發勝雪,垂落腰間,可稱尤物。


    女子她比蘇平矮上半頭多,故而微微仰著腦袋,微笑道:“這麽大雨,淋了不怕著涼嗎?”


    蘇平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是沒見過這個女子,然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女子笑容更可掬幾分,一雙桃花眸子半闔,赤色眼瞳閃過靈光,緩緩說道:“那要不上我店裏躲雨好了,想著也這樣的天氣,也沒人來做買賣!”


    蘇平聞言,轉頭看了眼那確實沒人在其中的店麵,心道原來是出來拉客的,也難怪見人就陪笑說話,很是親切熱情。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商業街的街尾,來到不知這女子是店員店主的雜貨鋪子前。


    蘇平略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心裏還是沉悶的他,想要獨自一人靜靜,這進了店麵,怕是少不了對方一頓推銷,就想趕緊告辭。


    “我渾身濕透了,就不進去了,別弄髒你店裏的地。”蘇平隨口說了理由,就想著把女子打發了。


    然而女子都肯撐傘出來拉客,怎麽可能被一句話隨隨便便打發了,她搖了搖頭,道:“沒事,來者是客,地就是用來踩的,哪裏會怕這少少積水!”


    蘇平見她鐵了心要推銷,本想直接走開了,隻是過往的一幕湧上心頭,所以他沒即刻走開。


    站在雨中沉吟少許,蘇平微微抬眼,說了句:“謝謝。”


    女子淡淡笑道:“是我該謝謝您才對,這店門就開著,您要躲雨我哪會不同意呀,快進來歇著吧!”


    蘇平嘴角稍稍扯了一下,不由得憂傷少了一絲左右,因為這女子的話術,行事風格,與當初那初出茅廬的他,有些相似。


    明明是想讓人去躲雨的,非得裝一副推銷員拉客的樣子,免得這些需要躲雨但礙於囊中羞澀,不好意思躲了雨但什麽都不買的“死腦筋”,真在外邊淋著雨迴家。


    不過女子的眼光還是稚嫩,沒看出蘇平不是那樣的骨氣人,要不是實在心裏難受,他哪會在外麵淋雨不躲呢?


    蘇平進了店門,就雙手垂下站在門邊,已經進了躲雨了,那他也就不能給人家添太多的麻煩,他雖不是骨氣人,但也不貪得無厭。


    反倒是女子看蘇平這般作態,忍俊不禁道:“小兄弟,進都進來了,就來過來坐著吧。”


    蘇平搖搖頭,耿直道:“不給你添麻煩了,雨停了我就走。”


    “哎呀,你都已經進來了,腳站在我店裏,就算不坐著一會地上也是一灘水的,反正都得掃,就多個一灘的事……來,拿著給擦擦吧。”女子說著,走到門邊,遞給他一條白色毛巾。


    接著不由分說的,就把蘇平推到櫃台旁邊的茶座上,兩人中間隔了個小茶桌,茶桌是兩杯清茶,悠悠飄著清煙。


    這過分熱情的款待,甚至有些超出顧客與店主身份的招唿,要不是璃月港律法完整,管理妥善,險些就讓蘇平懷疑,這是家黑店。


    女子看蘇平坐下了,還是一言不發,噤若寒蟬的模樣,又笑道:“小兄弟,不是璃月港裏常住的吧?”


    “還真不是。”蘇平如實迴道,不是常住的意思,那便家在外麵,住在鄉下的意思。


    “那難怪了。”女子念念有詞道:“看來我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座商港裏的生人,沒幾個像你這般老實厚道的,都是我給一杯茶,他們恨不多給一杯的無賴!”


    蘇平扯了扯嘴角,有些“大逆不道”發自內心想笑的衝動,但是被生生忍住了,因為老實厚道這兩樣東西,他有但算不上真的有。


    這也難說他性情涼薄,畢竟大起大落經曆得多了,生離死別都已然麻木,再瞧見一個與自己相似的人,說著相差不大的話,怎能心生感慨,不心中暗喜?


    蘇平拿毛巾擦過頭發臉頰之後,潔白的毛巾上就多了層淡黃,因為雨水本就是這個顏色。


    “一會我洗了還你。”蘇平把毛巾拿著,望向女子,淡淡說道。


    女子卻是擺擺手,“放著就好了,哪有客人麻煩的道理喲!”


    蘇平輕歎一聲,對方這樣無下限的略微恭維,碰上好心一些的,倒是能做生意,可要是遇上潑皮無賴,恐怕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


    不過他也隨即明白,對方這不是在做生意,隻是把他當個過路的小弟弟招待而已,所以應該不沾金錢銅臭的驅使。


    再說了,蘇平此時就是個窮小子打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女子也不癡傻,怎麽可能會去費力圖謀些什麽,怕不是會投進去的還沒入賬一半多。


    蘇平打量了幾眼店裏的各式各樣東西,雨具,墨寶,掃帚,書本,幾乎居家用物都多少有一些,很雜但不亂。


    這種店麵,雖說不一定每天都生意火爆,但一定是居民不可或缺的一種門店,畢竟誰家裏缺了點東西,就得來補充,再稍一推銷點其他,就是生意做成的場麵。


    開這種店,說明這女子的生意頭腦尚可,是蘇平此刻心中的評價,臉上神色也微微有些變化,不再毫無波瀾。


    “老板,你方才說的客人,是需要簽字的客人,還是隨意隨心的?”


    麵對這遲遲才推過來的話語,女子放下喝了一口的清茶,嗬嗬笑道:“這茶不貴,但味挺足的。”


    兩句讓外人聽了雲裏霧裏的話語,其實是商海之中,拐彎抹角說明關係身份的關鍵,畢竟要讓對方聽懂,也不能駁了對方麵子,又不能讓話太含糊低端,顯得自己不會說話。


    蘇平所問,是自己算做客的客人,還是生意上的客人,不過這隻是一句玩笑話,畢竟對方態度是擺明的。


    而女子聽懂了,自然迴應是後者的意思。


    因為不貴的茶,說明沒有提前準備,而味道很足,隱喻是自家裏常喝的,那麽能喝自家茶的,除了家人不就朋友了嘛。


    女子紅唇輕啟,悠然笑道:“想不到小兄弟,也是位同行啊,這我剛才就沒看出來,可做的好一手偽裝呀!”


    蘇平麵露苦澀,淡淡道:“我可沒那微服私訪的身家,如你所見,隻是草民布衣一個,還需早日找個營生過活!”


    “小兄弟這是何出此言,可不能這般說自己呀。”女子露出個“我懂”的神色,接著說道:“若是哪裏失利的話,一時成敗而已,待他日定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重要的是保住根本,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想必你也是懂得的,好好經營,哪愁沒顧客?”


    對於這個少年,女子覺著有幾分眼緣,加上或許看其方才雨中慢步的落魄,出於某種曾經感同身受,故而話語多了些。


    蘇平看女子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著自己應該如何行事,忍不住點頭,好一副乖巧認真的模樣,讓人以為他說在聽,而不是實際上的欣賞一個有些才能善心的後輩。


    就在二人相談甚歡之際,門邊傳來一聲唿喚,還有雨傘收起,踏入門店之中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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