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頭初春,萬物蓬勃生長,天衡山腳的村莊,在村口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帶東西去璃月港裏倒賣的,送貨的,離家打拚的,還有少數是送孩子去私塾的。


    為何說是少數?


    因為不是每一戶人家,都願意每年拿出八萬摩拉,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可能是家境原因,也或許是思想的束縛。


    總之,像蘇越每月這樣收入的父親,黎穎這樣支持去讀私塾的母親,蘇平那般頭腦的孩子,別說他們村子,周邊都湊不出第二個來。


    走在剛剛有過一點小雨的泥濘道路上,蘇平被自己的父母,一人牽著一手,父親還背著一個包裹。


    長了一歲,也不是說變化全無,蘇平身上換了套質地稍細膩點的衣衫,這算比較體麵的衣服,是母親買來布匹,親自織的。


    而父母二人,也換上了比較嶄新的衣物,雖然沒有怎麽言語,但是蘇平知道,這是為了不讓他在私塾裏,被人看不起,也免得感覺自己家裏太差。


    初春的微風拂麵,有些微涼,但是身上,雙手,心裏都暖乎乎的,因為衣服夠厚,因為有父母的手護著,也因為他有了家人。


    十多裏的路程過去,總算是看見了進城的路口,長龍隊伍在路旁的腳底的泥蹭掉,好像都怕自己的鞋,髒了光潔的路麵。


    不久之後,蘇平一家在路旁站崗的千岩軍注視下,踩著蹭掉大部分泥土的鞋,踏上堅實的路麵,有些孩子還在上麵蹦了蹦,愛聽那鞋底與路麵碰撞的聲響。


    璃月港的街道很寬很大,找了許久,問了很多人,才總算找到一處庭院的麵前,那裏已經熙熙攘攘地有了近百人。


    一個衣著得體,頭戴玉簪,溫潤如玉的男子,走到蘇平三人的身前,輕聲笑道:“如要進學堂,請往那邊排隊,填好信息後,繳費就可以了。”


    蘇越憨厚地笑笑:“謝謝,謝謝啊。”


    “舉手之勞。”那男子輕輕搖頭,垂首看向蘇平,問道:“未來的學弟,不知今夕何歲?”


    “已是七歲之齡,不知有何指教?”蘇平雙手作揖,看著還挺像樣的。


    “七歲之齡?”男子眉頭一挑,隨即展顏歡笑:“夫子常言,學之一字,當自幼而始,嗯,不錯不錯。”


    “某便不擾了,兩位帶孩子辦理進學之事吧。”那男子說完,雙手作揖後,款款離去。


    並入隊伍之後,靜靜地等待,這期間,蘇平不時望向別處,用自己的外表作為掩蓋,可以肆意打量未來的同窗。


    這些要進學的孩子,大多都是十五六歲,少說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似乎隻有蘇平一個不過才七歲的小孩。


    不過想想也是,一般的孩子,在這個年齡恐怕還有玩泥巴跟不明諸多事的,送來學堂也的確不怎麽合適。


    不遠處,一對父女似在掰扯著什麽,手裏搶著一個包裹,不肯鬆開,這樣的一幕,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


    那少女的父親,眉頭微皺,歎息道:“閨女啊,咱還是迴家吧,以後萬文集舍給你繼承就行,要識字讀書,爸也教你啊,何必來這呢?”


    “現在不讀書,我以後連書都賣不明白了,再說,老爸你的學問比得上孔聖人嗎?”那少女堅持己見,一把從父親手裏拉過包裹。


    那少女的父親無奈,隻得語重心長地囑咐了幾句,然後從懷裏拿了一遝厚厚的東西,遞給自己閨女,道:“這些錢票,合著估摸有二十萬吧,出了家門花銷大,你好好拿著,不夠了,爸再送來啊!”


    “給這麽多幹什麽呀,我平時在學堂,也不去外邊啊。”少女想把錢退迴去。


    “給你了就拿著吧,出門在外,帶點錢比較安心,咱們家啥情況,你不清楚啊?不缺這點。”那老父親擺了擺手,帶著少女,排在了隊伍末尾。


    那闊綽的出手,以及父親帶女兒的組合,即便是一言不發也很引人注目,何況剛剛還有不少人以為,這男子是個迂腐派的,打算上去勸導,結果卻是發現,多此一舉了。


    隊伍還在行進著,很快輪到蘇平,將名字,年齡,具體住所報上去之後,那負責人眼皮一眨,也沒多說什麽,給了一把鑰匙。


    “這鑰匙,是你以後住所的,四人共用一間,佳節年關會放假,有事要離開,需要去請示夫子,好了,下一位。”


    三人趕忙讓開位置,走到庭院門口,黎穎蹲下身子,看著兒子,叮囑道:“平兒,之後和同住的朋友好好相處,不過咱們不惹事,但是有事也別怕啊,知道了嗎?”


    “嗯,媽您放心,我知道的。”蘇平淡淡地笑道。


    黎穎略一點頭,拿過丈夫背著的包裹,交給兒子,道:“包裏有兩套換洗的衣服,還有一點摩拉,記得放好,別掉了,掉了也沒事,千萬別瞞著家裏,還有……”


    說了許久,蘇平全部聽在耳裏,這倒讓蘇越沒了可以交代的話,不過也沒事,父母二人都是一樣的,一樣重要的。


    蘇平跨進庭院門中,迴眸一望,父母還在那裏看著他,為了不讓他們站得太久,他邁步走快了些許,在即將轉角的地方又一迴頭,還是沒有離開。


    之後怎樣,蘇平就不得而知了,牆麵將大門遮掩而去,看不到外麵如何,隨後在人員指引下,他找到了自己的寢室。


    寢室,或者說男寢都在同一個院子裏,三座二樓的並排屋子,窗戶房門都大開著,等待人員入住。


    蘇平看了眼手上鑰匙的牌號,甲三,隨後轉頭一望屋簷下,最右邊的那一所,從左到右,第三間,門右邊赫然寫著甲三。


    提了一下背後的包裹,蘇平邁步走到門邊,一觀裏麵的場景,不免愣住了。


    四套被褥枕頭,卷起放在房間的四角,鋪床的地麵也是深色實木的,踩在上麵十分踏實,不過並沒有給床架子,應該是就地而睡吧。


    門的正對麵,是個紙窗,房間中心是個矮桌子,地麵鋪滿了軟榻,需要在外脫鞋後,才可以走進,不然就等於鞋子踩上椅子了。


    蘇平脫下鞋子,踩在軟榻上麵,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畢竟八萬摩拉是整整一年的學費,書本,雜物,夥食,加上住宿一起的費用。


    他還以為,雜七雜八地下來,也就那樣吧,結果現實卻是如同人間仙境,毫不誇張地說,這樣的學堂放在另一個世界,絕對是第一名校。


    因為這樣的教學環境,再加上孔聖人可能親自授課,並且不是為學習而學習,而是為有用之物學習,還不好就真是自身問題了。


    緩了些許,蘇平走在靠裏邊的床鋪,攤開被褥,鋪滿沒有軟榻的地麵,再將自己的包裹放在牆邊,坐在桌子旁,等待其他舍友的到來。


    不多時,就有兩位二十多歲的青年,走進房間,看見蘇平這個孩子時,都是一愣,隨即釋然。


    那兩人鋪好被褥後,相互交談之下,輪到蘇平險些合不攏嘴了,因為眼前的二人,一人名喚顏迴,字子淵,另一人名喚冉求,字子有。


    都是孔聖人的弟子裏,鼎鼎有名的人物,但是蘇平雖然記得不太清,但似乎這二人不該是相近年齡才對,但是這也不是那個世界,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顏子淵坐在桌旁,嘴角噙笑:“子有兄,未曾想,會與你同寢,或是緣分?”


    “相逢即是緣,日後兄若在學上有不明之處,還望弟不吝賜教。”冉子有這人,出了名的謙遜,人敬他一尺,他敬人十丈不止。


    顏子淵誒了一聲,輕聲說道:“彼此彼此罷,除夫子外,何人敢言學盡所知,讀之便曉呢?”


    “所言的確。”冉子有點了點頭,同樣一笑。


    看著這副兄友弟恭的模樣,蘇平微微放了心,果然物以類聚,孔聖人的學生哪怕做不到全部是善,也有大部分是善的,至少眼前兩人,並沒有笑裏藏刀。


    隻不過這說話的腔調,容易讓人找不著北,蘇平偶爾這樣說說還行,整天這樣饒舌,遲早得打結。


    “小學弟。”顏子淵望向同坐的蘇平,鳳目劍眉,豐神俊朗的麵上,微微露出和藹笑容,堪稱神韻卓然。


    “顏學兄。”蘇平身子坐直,雙手作揖,這是印象之中,他們方才各自行禮的模樣,照著做應該沒錯。


    顏子淵微微一笑,讓人如沐春風,他十分尊崇禮法,尤其是老師教導的禮,行事風格讓所有與他打交道的人,無不讚歎。


    同樣的,人待他以禮,他也自當以禮迴之,“方才知了學弟尊名,不知可有字?”


    他們所學禮法之中,喚人之字為尊,喚人名便是有所不敬,直唿全名便是要開罵了,所以才這般問道。


    “沒有,我家中清貧,所以沒這些規矩。”蘇平微微搖頭,坦誠道。


    顏子淵迴道:“那便罷了,待日後我請示夫子,為你取字可好?”


    “勞煩學兄了。”


    “無足掛齒。”顏子淵微微擺手。


    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唿喊:“子淵,子有,你們二人也在此啊。”


    三人最後的舍友終於到來,走進房間後,也發現了身形尚且還小的蘇平,微笑道:“小學弟,你也在此,咱們果真有緣!”


    “我名曾點,字皙。”這人正是先前,在門外遇到的那個男子。


    蘇平拱手作揖,道:“我叫蘇平,尚未有字。”


    “哈哈,那你和東坡居士是本家呀。”曾皙一把坐在他身旁,拉著幾人交談,很快打成一片。


    比起顏子淵的恪守禮法,冉子有的謙虛恭讓,這位曾皙是性子比較開朗的,所以隻要人沒問題,沒幾句話,就是泛泛之交的程度。


    蘇平沉吟少許,望著眉開眼笑的曾皙,問道:“曾學兄,夫子不是今日開辦私塾麽?怎麽學兄們已然有學成之跡象?”


    “自是因為,我等先前便是拜入夫子門下的學生,此時私塾開辦,麵向全璃月招生,我們偶爾,也會去授課。”


    曾皙緩緩說道:“不過,要是夫子授課,我們也是需要聽的,畢竟學無止境,到老亦是如此。”


    “這樣啊,多謝學兄。”蘇平目中若有所思,這樣一來,倒是對得上一點,這先收了學生,再辦私塾的先後順序,應該是沒錯的。


    曾皙迴頭看了眼門外,道:“午時將至,三位一同移步飯堂用膳否?”


    “曾兄相邀,自是不可拒。”


    “子有亦如此言。”


    “兩位學兄之言,道我心聲。”


    曾皙笑道:“那便走吧。”


    冉子有望了眼被褥,道:“曾兄可先留步,用膳也不急於一時。”


    “不必,待迴來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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