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完整的教學周結束之後,李默然和小楊老師被領導喊到了辦公室。


    領導表現嚴肅,語氣沉重。


    “小楊老師,你最近的教學質量下降的非常嚴重,很多同學反饋有堆積如山的問題你都沒有幫他們解決。”


    “啊?之前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情況嗎?畢竟隻有我一個人,沒辦法啊。”小楊一臉疑惑,“怎麽現在突然提起這個了?”


    “從來如此,便對嗎?”領導顯得更加生氣,“旁觀實習的張老師都反饋了你上課無視學生提問,強行推動教學進度的問題。”


    “可是不這麽講,根本沒辦法按照要求的課時講完啊。”小楊顯得非常委屈。


    “你看看你,總是在為自己工作中做的不好的地方找理由找借口,而不去想想怎麽改進,你這樣不懂學習的人,不適合當老師!”


    接下來,如李默然所料,火力傾泄到了他的頭上了。


    “還有你,李默然,你上周出現了一個嚴重的教學事故,你知道嗎?”領導威嚴地盯著李默然,“你居然在教學時間內離開了課堂,去讓學生自習。”


    “那是因為陳雪老師暈倒了,事出緊急……”


    “那你不知道先聯係其他有空的老師代課,確認無誤後再走嗎?這就是你的問題,別狡辯!”


    李默然差點被對方氣笑了,且不說所有的老師都是滿課他到底去找誰代課,那實習的兩個新同事也是被安排滿了試講培訓根本不在現場。


    雖然這段時間高強度的工作幾乎讓李默然腦子裏隻有工作和績效了,但他也很清楚,什麽工作都不可能有陳雪的命重要。


    “對學生不負責,枉為人師!你們倆自己好好去準備準備吧。”


    “我們走?那誰負責教學生呢?”小楊老師瞪大了雙眼,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兩個新來的實習期同事,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要說性價比,他們是更高的,連職級都沒有,相當“便宜實惠”,還可以用鍛煉培養為理由讓他們加班。


    李默然離開了辦公室,他沒有時間為失去的工作以及領導爆炸的親媽而感到悲傷,立刻投入了勞動仲裁和找下一份工作的準備。


    他之前還寄希望於會很快返迴小世界,但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中斷這麽長的時間,這讓他更加懷疑這次表層世界的改變了。


    在返迴小世界之前,他總得吃飯和交房租水電,他必須想辦法拿迴自己應有的報酬。


    公司若是在正常合同期強製辭退員工,是需要給更多的勞動補償的,李默然打算就這個點準備勞動仲裁。


    結果似乎是猜到了他會準備勞動仲裁一樣,公司人事部門的同事聞著味就來了,一通電話打在他的手機上。


    李默然自然以為她是來談離職手續的,於是開口就和她說起了離職補償和勞動仲裁的事。


    “李老師,誰說公司要開除你了?”公司人事一口故作驚訝的語氣。


    “領導的意思不就是……”


    “他哪裏說過要強製開除你了,你也沒有錄音證據呀,李老師,不要那麽應激。”人事笑了笑。


    “您也為公司作出過不少貢獻,我們還是好聚好散比較好,我們沒有強製開除你,你想要去勞動仲裁給更多補償,那肯定是不行的呀。”對方語氣輕鬆柔和並且很有禮貌。


    “您若覺得公司不適合您的發展了,那可以協議自願申請離職嘛,拿正常的n+1補償,大家皆大歡喜。”


    “那我如果不主動離職呢?”李默然忍著心中的不悅問道。


    “那我們公司也並沒有強製開除您呀,隻是您目前的工作能力不太適合現在的崗位了,可能需要調崗實習,這個調崗實習沒有課時費,然後呢因為沒有實際給公司創造營收嘛,底薪也會有調整的。”


    “調崗後也會有考核的,合格的話您自然可以繼續工作呀,不合格的話那就說明您的能力‘嚴重不符合公司崗位要求’啦。”


    人事的同事語氣突然一冷:“到時候,說不定連n+1補償都沒有呢,您說是吧?”


    李默然算是見識到了,這表層世界的人心險惡一點都不亞於小世界,發展好的時候,你好我好大家好,老板也不介意多留點肉給他們吃,發展不好了,該露的獠牙那是鋒芒畢露。


    李默然並沒有太多的積蓄,被公司拖著勞動仲裁打一年或者調崗實習被穿小鞋他都是無法承受的。


    若是之前那個用頭發吃熱可可縱享絲滑的李默然,應該會委屈地說一聲好,然後開始為自己的被騙自怨自艾了。


    但現在的他麵對這樣的詭計都快習慣了,雖然有些生氣,還不至於崩潰。迴想自己在這斷臂維納斯的小世界中,一路也是被某個不知道的勢力牽著鼻子走。屬於是要搞反詐宣傳案例必須有他了。


    “好吧,祝貴公司生意興隆,越來越好。”


    這個表層世界絕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一切都變得魔幻而又不正常了。李默然思考著這一切與小世界對決異常中止了這麽久的關係,但他還缺乏一些足夠的線索,始終猜不到真相。


    教學樓頂上,小楊老師越過了欄杆,縱身一躍。


    沒有人知道他死前的心理活動了,或許是一腔熱血被現實冷水潑頭後的反差,也許是剛相親訂婚買房後的貸款壓力。


    亦或是夢與現實的巨大差距。


    他跌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如夢境破碎。


    之後學校會很快走完“判定自殺”、“壓低負麵輿論影響”的全流程,但他現在暫時還是一副沒有人鏟走的屍體。


    路人帶著獵奇的目光指指點點,有人想要拍照,但是被保安製止了。


    “你說這人是為啥跳樓的呢?”


    “唉,最近經濟形勢不好,可能心裏太脆弱,扛不住就跳了吧。”


    “經濟不好,努力找一份工資更高的工作幹不就行了嘛,唉,年輕人還是苦吃少了,承受能力弱。”


    “現在失業率好像已經飆到接近40%了,可能是工作不好找吧,不過我周圍上班的同事都有工作呢。”


    “應該是他沒什麽本事,並且……”


    “不夠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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