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蹙了蹙眉。

    當年容清殿下逼人太甚, 所以陛下手腕強勢的奪走了容清的皇位的時候, 這樣大逆不道的舉動,便已使得朝野和民間物議沸騰。都很多人都在指責陛下不尊孝道, 公然違背生身父親的旨意……奪走自己弟弟的皇位。

    隻是那些人心裏不清楚, 他又怎麽會不明白?如果不是當年先帝將陛下逼入了絕境之中,陛下又……何必如此!而今天這件事情,大抵便是又有人故技重施,借一個“事母不孝”的由頭, 想對陛下施壓了啊。

    容淮冷淡的問道:“外麵還有人說什麽了?”

    跪在外麵的天子近侍便說:“沒有了。隻是未央宮的人疑心是陛下動的手,人人自危, 想來宣室殿向陛下請罪。”

    容淮這才收迴目光, 才可有可無的,冷淡說了句:“朕這個母親, 倒是從不叫人省心。”

    “傅青。”他吩咐了一句。

    傅青忙上前去一步, 聆神聽著吩咐,便聽容淮清淡的道:“去查查薛太後是怎麽在民間說的,還有,記得,將宮裏這件事傳到忠平侯府上去。”

    “這……?”傅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瞧著陛下:“陛下這是為何?難道是想叫顧姑娘知道麽?”

    除了這個理由, 他是半點也想不出來其餘的緣由了。隻是, 陛下身邊的事情已經是千頭萬緒, 惹人心煩, 叫顧瀾若一個姑娘家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容淮將手裏的紙張放在了燭火上燃燒殆盡, 才斂著眸,眸色漆黑,若有若無的低嗤了聲,“朕如今被人算計了,身在困境裏麵,便想見著一個人。朕照顧她這麽久,也想她來迴報朕一次了。難道不該麽?”

    “你去告訴她就是了。”正在傅青仔細迴味陛下話裏的意思時,卻聽聞陛下又淡淡的道。

    傅青心裏砰的一跳,陛下的心思懂了七八分,應道:“奴才遵旨!”

    民間便有句俗話說的是,扮豬吃老虎,他在後宮中這麽久,也是懂得後宮嬪妃們爭寵的手段的。雖說說這句話的人是陛下,不過,他卻是早已知道陛下想做甚麽了。

    顧姑娘當年雖也做出遺棄婚約的事,不過據他這麽久的觀察,便明白姑娘內裏到底溫柔良善。所以……定會富有同情心的啊?

    他忍不住都低咳了兩聲。

    ……

    顧瀾若還在侯府上的時候,許嬤嬤才從外麵采買了基礎用品迴來。

    她款步走進來,將東西吩咐下麵的丫頭帶下去,便對著正在軟榻上喝茶的顧瀾若道了句。

    “姑娘,今日奴婢出去的時候,見宮裏似乎是出事了。”

    顧瀾若抬起眼來,問道:“怎麽了?”

    許嬤嬤將左右都屏退下去,一麵替姑娘沏著香茶,才一麵壓低聲音道:“……姑娘,昨日太後宮中遇刺了。且,人人都以為是陛下所做的。如今陛下已被頂到了風口浪尖上去。”

    聽到這句話,顧瀾若掐在茶盞上的手指下意識便收攏了幾分。

    ……倒不是因為她打心眼裏相信男主,而隻是,原著裏麵似乎也沒有這一段吧?男主現在在太後跟前已經掌握了主動權,又哪裏還用得著多此一舉,再派人前去刺殺?

    她便還是不動聲色的道:“已經確認了麽?”

    “自然不是!”許嬤嬤搖頭,道:“事發到現在,陛下一直都未曾表態。隻是朝野和民間倒是傳得沸沸揚揚,有模有樣的。想起來,便是有人故意為之,給陛下扣上一個不孝的罪名來。”

    “……聽聞,連禦史台的臣子都已覺得陛下做的過分。這樣的爭端,陛下繼位以來,可是頭一次。”

    顧瀾若皺了皺眉,垂眸凝視著手裏的繡台,便道:“他們以為這麽做,就有用麽?”

    男主是什麽人,如果這麽輕而易舉就能毀壞他的根基,那哪裏還用得著他們來動手啊。

    不過,男主登基不久,便圈禁了他其餘的兄弟,無論是容清,或者是發配到南疆的四皇子。所以朝中也的確有些暗自反對他的人,他們很有可能趁著這一次民心渙散的機會為難男主。

    少女托腮,手指微動,若有若無的思考著。

    “不過,你說陛下為何都沒站出來反擊?”顧瀾若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根本也不像是陛下的性子。嬤嬤,你覺得呢?”

    “這件事牽連到太後身上,大周又素來都是以孝為上,陛下無論怎麽說都是有問題的。還不若不說才好。”

    許嬤嬤長歎了一口氣,見自家姑娘這般渾然不把陛下放在眼裏的模樣,便又隻能徐徐開導道:“姑娘,聽聞世子已進了合歡殿中。近日陛下的日子難過,陛下到底對忠平侯府有恩,姑娘打算進宮去看看陛下麽?”

    “——順道,瞧瞧世子的傷也是好的。”

    顧瀾若喉嚨裏不由輕輕噎了一下。

    即使男主真的被人算計,心煩意亂,她去了除了撞在槍口上,也似乎解決不了問題啊。

    “陛下的日子再不好過,又能到哪兒去?”她便這樣輕歎道:“如果我真的去了,說不定還會惹得他心煩意亂。還是算了吧。”

    畢竟,原主也是傷害過男主的人之一啊。

    許嬤嬤卻不認同,道:“姑娘可認同一句話?人需得知恩圖報,陛下此番對世子有恩,姑娘還未曾入宮去謝恩呢。”

    提及這件事,顧瀾若心裏自然難免有些心亂。她的手指下意識捏緊了紅色大氅,目光才徐徐落到窗外的木蘭花上,半晌後,才道:“……也罷,嬤嬤,你先替我準備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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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一次,她因為哥哥的事情去報答男主的好意。隻是下一次,她就一定會離那座危險的宮城遠遠的了。

    畢竟,她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要先避開自己被關進小黑屋才對啊!

    聽聞姑娘這樣說,許嬤嬤眼底不動聲色的染上幾分笑意來,她道:“奴婢明白了。”並又道:“荷香,還不快出去命人備好轎攆。”

    ……

    初春的長安城內,空氣裏有些泛冷,叫人時不時的也凍的一哆嗦。

    忠平侯府的轎攆停在宮門口前,按照規矩,餘下的路,便要顧瀾若自己親自走過去。

    而今日的宮城裏麵顯然有些不同於尋常,宮人們步履匆匆,臉上更是正經威色,似是在擔心什麽一般。遠遠的叫人瞧過去,無端便生出幾分壓抑感來。

    顧瀾若途徑宮道的時候,便聽見幾位低階宮人在悄聲議論。

    “哎你可聽說這件事了麽?昨兒未央宮的太後娘娘竟然遇刺了……傷的可不輕,這可是在宮裏頭啊。”

    “誰說不是?竟還有人說,這與陛下有關。太後娘娘雖不是陛下的生母,但也有母子情分再。”

    “噤聲。你這樣胡言亂語,小心自己的腦袋……”

    “可……”那宮人顯然害怕的眼睛都紅了,“可分明人人都這樣說!素日裏陛下處置那些朝臣的手段我們又不是不知,可竟然對自己的母親也這樣……這樣的心思,實在是太冷了些罷。”

    這位小宮人的渲染顯然是起了效果,即使她隻是單單這麽說了一句,便在宮人之間引起了不小的漣漪。

    那些人的臉色又變得害怕了起來。

    顧瀾若的目光投過去,隻覺得這位宮婢的輪廓有些眼熟。仔細一瞧,不正是當日陛下親自發配去掖庭獄的宮女蘇弄玉麽?

    她的心底微微一沉,仿佛有什麽重的東西壓在胸口一般。

    蘇弄玉對陛下有怨懟是很正常的,隻是她那樣落魄的身份,給她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在背後置喙陛下的。

    所以,她覺得,這一次在蘇弄玉的背後,興許還站著其他的人。為的便是挑起宮裏千層浪來,叫男主的名聲掃地。

    想到這兒,顧瀾若的腳步不由加快了些,往宣室殿的方向走過去。

    “哎喲,竟是顧姑娘入宮了。”傅青遠遠的,便瞧見了少女的身影,心下猛然一喜,忙迎上前去道:“為何姑娘也不提前派人通報一聲?”

    或許是因著外頭的空氣泛冷的緣故,顧瀾若的臉頰有些泛紅,她緩了緩,才道:“公公,我今日隻是因為哥哥的事情,才入宮來謝恩的。”

    “請問陛下現下是不是正忙著,或者,正在心煩意亂?”她溫聲道:“若是這樣,我就隻去看看哥哥,不打擾陛下了。 ”

    傅青卻是心底微沉,唇邊上的笑意立即斂了幾分:“姑娘不必擔心,奴才這就親自去給陛下通報去!陛下見著姑娘真的來了,心底決計是會高興的。”

    陛下見著顧瀾若來了,總不會再叫他們這些奴才這樣提心吊膽,擔心他們什麽事情惹惱了上位者了罷?

    “什麽叫真的?”從傅青的話裏,顧瀾若卻猛然捕捉到了什麽,她道:“難道陛下一早猜到我會過來麽。”

    傅青的臉色微微一震,卻反口道:“不是,都是奴才胡言亂語,奴才這就先進去了。”

    顧瀾若猶有些不安心,但還是道:“好,麻煩公公了。”

    片刻以後,便有宮人親自出來,引著顧瀾若進去。

    容淮正肅容坐在檀案跟前,瀏覽著自己身前的這一疊折子。他聽聞了外間傳進來的腳步聲,才徐徐抬起眸子來。

    容淮目光落到她那張因為冷意而泛紅的臉上,唇角微抿,道:“你來了,先過來吧。”

    他的指節稍稍屈起,目光在那張臉上不著痕跡的逡巡,“若若,我們相識這麽久,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來見朕。”他冷哼一聲,眼瞼微動,頗有深意,才這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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