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若的手指捏著被子,眼睫輕輕抖了兩下。

    ——可她就是想遠離男主啊?

    到了現在的地步,男主還密切注意她,那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了!!

    “這個……”她皺皺眉,又硬著頭皮道:“……太醫難道沒有對陛下說過,我如現在這副模樣,不能麵見外人。否則,也隻會互相傳染啊。”

    “朕是外人?”容淮眸光淡了下來,又慢漫的道:“你在朕的宮裏,若是朕不對你負責,你又想誰對你負責?”

    顧瀾若麵頰微熱,一大段的話都堵在喉嚨裏,上不去,也吞咽下不來。

    她咬了一下牙,說:“陛下也不必這樣辛苦。”她叫自己壯著膽子,像是下定決心道:“雖然我與陛你是有過婚約,卻沒有夫妻之實。若是……陛下願放我出宮去,日後就不必對我負責了。”

    她心裏很是緊張,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手心也微微有點汗濕。

    反正這是她最想讓男主知道的話,早晚都會說出來。

    “你是說我們沒有夫妻之實麽。”容淮盯著那張帶著點驚慌的臉,心裏驀然又熱了幾分,唇邊帶著些笑意,一字字道:“若若,你是不是忘了,朕與你是夫妻。”

    “——若不是你先惹上朕,朕又怎麽會這般。嗯?”他的手腕上隱隱有青筋凸起,一字字的道。

    容淮覺得,今日顧瀾若的膽子當真不小,竟連這些事情都挖了出來。

    若非她現在病了的模樣,可憐巴巴的,他真的有些想將她拆骨入腹。

    容淮的臉色暗沉,修長的指節都有些泛白。

    顧瀾若嘴唇張了張,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口。隻能將被褥掩得更嚴實了些。

    完了……

    她的心裏有些不安。

    男主的性格果然有點和正常人不一樣,無論怎麽都會迴到小說裏的結局去。

    “從前的事情都是過去的了。”顧瀾若巴巴的道:“若你想到這些事情總是不高興,又為什麽要總是去想……”

    “隻有放下了,才能繼續向前。不必一直糾結過去……”

    這樣的話一說出來,連顧瀾若自己都覺膽子大得不行,但總是要叫男主知道。

    “行了。”容淮很快收迴目光,又變成了那個清貴冷淡的男主。他語速極快:“念在你生病的份上,今日你說的這些話,朕不會與你計較。——隻是若若,你要知道,如今整個長安都知道在朕與你的關係。”

    容淮幾乎抵到了顧瀾若唇上,一字一句,下頜咬緊道“你覺得,還有誰敢碰你?”

    容淮居高臨下瞧著那姑娘清純嬌妍的麵龐,眉間陰鬱又深了幾分。

    顧瀾若滴血一般殷紅臉蛋輕輕的仰視著他,眸間清清冷冷的。

    “就算是這樣,這也是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如此關心。”她心底一橫,嘴一張便頂撞了迴去。

    正在這個時候,就在薄帳外頭,卻傳來了傅青求見的聲音。

    “——陛下,丞相大人在宣室殿求見,為的容清殿下的事,已等了大半時辰了。”

    隻是容淮沒有一絲理會他的意思。

    見到裏頭毫無動靜,傅青卻又小心翼翼的提了句:“丞相大人還說,望陛下以龍體為重。切勿……因任一女子,致使龍體有礙,貽誤朝政。”

    話還沒說完,傅青已想著跪下身去請罪了。唯獨顧瀾若在心裏反倒是輕輕舒了一口氣。

    這些話,也隻有丞相敢說出口了。

    丞相是如今朝中風頭無兩的大權臣,在男主當初最落魄的時候,唯獨他選擇與男主站在一起,故而才得以受男主敬重。位極人臣,直到今日,都能輔佐左右。

    不管丞相是出於什麽目的前來提點的男主,至少,他似乎確實能將她從水火之中救了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容淮清俊的臉上仍舊並無什麽大的波動。

    顧瀾若試探著問道:“……你還不走啊?”

    容淮便道:“你生病的事情,想來應是有人特意提點丞相的,這樣,便可以阻止朕繼續留在常華殿中。若若,朕隻問你一句,這件事與你有關聯麽?”

    他的聲音裏添了些冷冽的壓迫感,不易察覺,卻很清晰。

    顧瀾若心底覺得很冤枉:“我不知道。”

    容淮最後瞧了她一眼,眸光落到那張藥方上,腕上稍稍用了力,藥方子便碎成了幾片。

    他麵無表情,聲音甚至稱得上溫和,輕輕道:“若若,朕倒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沒這麽多事情。不過,從今往後,在朕的關照下,你必定不會再出事了。”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目光清明,頗有些深意,唇角微微一勾,道:“好好等著大婚,朕以後便會親自照看你。”

    顧瀾若身體裏一絲熱意緩緩蔓延上來,纏繞在脖頸處,瑟瑟的堵在了原處。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照顧好她。”

    這是容清離去的時候,顧瀾若聽到他對宮人說的最後一句話。冷冰冰的,沒有什麽溫度。

    接著,便是滿地宮仆應喏的聲音。

    顧瀾若望著容淮離開的背影出神,視線有些模糊了,胸腔裏麵卻砰砰的直跳。

    ……

    今日長安城中的街巷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將大街小巷的青石板路染上了青黛色。

    在東街盡頭的小茶寮,臨街的窗戶下,坐著一位白衣青年。望著這滿街的車水馬龍,微微出神。

    言念君子,溫潤如玉,是一張極其俊秀溫潤的年輕麵龐。

    不過一會兒,茶寮的門便被推開,小二恭恭謹謹的,迎進去了一位貴不可言的男子。

    走進了酒館的人,正是當今位極人臣的丞相溫若寒。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的整個長安城,但凡是知道陛下的,便知道他這位信任之至的丞相大人,無人敢不給他幾分薄麵。

    見著來人,容清放下酒杯,微微含笑。“事情都解決了麽?”

    溫若寒淡淡“嗯”了一聲,道:“顧家姑娘病重,我已勸了陛下少去常華殿,龍體為重。即使是在朝臣之間,他們也是懂得的。”

    容清眉眼舒展開來,含笑道:“這件事情,多謝丞相大人了。想來過了這麽久,陛下也隻願肯聽溫大人的勸告。”

    溫若寒銳利的眸子瞥向他,淡淡的道:“你不必說這些,我做這些,畢竟也是為了陛下。”

    容清歎道:“可你終究是幫了我。”

    溫若寒撩起眼皮來,不輕不重的道:“陛下如此忌諱你,殿下心裏是知道的。我隻問殿下一句,為何不早日離開長安,也好全了後半生的性命。”

    容清唇邊含著些進退有度的微笑,移開了視線,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哪兒對我而言完全平安?”

    “殿下心裏所想的,恐怕並不是這個意思。”溫若寒緊緊盯著他,嗓音卻有些啞了,“隻是,這麽久過去了,陛下也沒有放了顧家姑娘的意思。殿下覺得,你能等到什麽結果?”

    “——更不必說,當初與顧家姑娘有婚約的,就是當今陛下。陛下便是將其奉為珠玉,一直收在身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殿下,你還是清醒些為好。”

    溫若寒說完這些的時候,便麵無一絲的表情,眼底有一種與陛下相差無二的鋒利。

    今日的酒有些烈,容清反複品嚐了好幾遍,才悠悠含笑道:“可惜了,顧瀾若在宮裏頭,似乎也並不真心情願。否則,她又怎麽會三番兩次的生病,對陛下避而不見?”

    “可是殿下,顧家姑娘也未必想見你。”溫若寒神情漠然,眼神犀利,道:“當年陛下落魄,你在先帝跟前陷害陛下,明知顧家姑娘與陛下尚有婚約,誘拐顧家姑娘的事情,便足以讓你今日被千刀萬剮。”

    他直視著他的眼睛,冷然的道:“殿下可以再以身涉險,可別忘了,陛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到那時輸得一幹二淨,殿下可別後悔莫及,怪陛下不顧及兄弟情分。”

    說完這句話,溫若寒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眯,便上了馬車,揚長而去,座上唯獨隻有容清一人。

    他的唇邊泛起一抹苦笑,眼瞼掩著的輪廓藏著些陰影。“同是帝王貴胄,有什麽可後悔的?”

    此時長安正是大雨漫天,模糊了紅牆黛瓦宮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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