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勝玉很清楚的發覺到,家齊變了。


    不管她怎樣冷嘲熱諷,他總是以微笑麵對,仿佛她說的每句話都是仙樂飄飄,讓他這凡夫俗子聽得感動不已。


    而且,他動不動就拉她的手、親她的發,表現得有如熱戀中的男人。


    吃過午餐,家齊收拾好一切,看她又埋首書中,對他不理不睬。


    盡管如此,她依然強烈地感受他的視線,忍不住說:“你別老盯著我行不行?”


    “沒辦法,我的眼睛都不聽話。”他目不轉睛的凝視她,直到她幹脆轉過頭去,他才跳起來說:“對了,你要看書,那我泡咖啡給你喝!”


    “用不著!”她的拒絕隻是多餘,他的熱情不容人澆熄。


    她命令自己專注在又長又難的英文中,卻還是聽到他手忙腳亂的聲音,當她偷偷一瞧,發現他竟泡了一整桌的咖啡,大概有十來杯那麽多!


    “你瘋了?我哪喝得完?”就算可以,也隻怕要咖啡因中毒了。


    他隻是一個勁兒的笑,“我不知道你要不要加糖、加奶糖,也不知道你要喝多甜、多濃的口味,所以就盡量多泡幾種,等你一一品嚐就好啦!’,


    笨蛋!笨蛋,大笨蛋!他怎麽可以如此打動她的心?


    “請試喝吧!”他像個大廚師,擺出邀請的動作。


    不行!不行!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行!然而,雙腳仿佛有自己的意誌,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端起第一杯咖啡輕輕喝了一小口。


    家齊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等她喝到了第六杯,他就做出結論說:“你喜歡加兩匙奶精但不加糖的咖啡,對吧?”


    她不說話,端走那杯咖啡走向書桌,繼續研讀她高深的學問。然而在心中,她已經有點想哭,從來沒有人為她做出這麽又要命又溫柔的事呀!


    他坐在一旁,靜靜看她念書,仿佛全世界最美好的情節都在她身上,是個讓他百看不厭的故事、細細品味的記憶。


    “你累不累?我幫你按摩。”一個小時後,他也沒問她可不可以,就直接在她肩膀上按揉起來。


    勝玉先是全身一僵,“我不要!”


    “別客氣嘛!”他非常有耐心、有毅力的堅持著,直到他的一滴汗水落到她頸上,他低頭就以舌尖舔去,頓時讓她從放鬆變成緊張。


    “大白天的,我沒興趣!”她扭動著身子,不想理會他的求歡。


    他聽了隻覺得好笑,心想,昨天兩人的第一次,不也是在陽光燦爛的時刻?更何況,他身負重任,當然應該多努力幾次,否則怎能保證任務成功?


    “你應該不痛了吧?讓我再試試看好嗎?”他不想跟她辯論,反正他下定了決心,就是要好好的對她。


    “你這混蛋,我都說我不要了,你隻是我買來的東西!”她猛捶在他肩上,卻弄得自己手疼。


    他對此無動於衷,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人都這麽可口,希望他不會第一次就碰到“真命天女”,否則以後可都要“索然無味”、“難以為繼”了。


    勝玉不喜歡這樣,那種失去控製的感覺又要重現了,她不要這過程如此纏綿,她不要真正的“做愛”,她隻要性。


    無奈,家齊卻打定了主意,即使他會動了真情,即使他會就此曾經滄海難為水,他也要認真的、投入的、誠心的擁抱她。


    “你就像天使,我一定是在天堂……”他相信,自己不會再有更美妙的體驗了。


    “你這麽做隻是為了那五百萬……”她這話與其是在侮辱他,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她不能信任被錢收買的男人。


    他無言搖頭,以濃烈的吻來證明,他確實為她興奮難耐。


    “你!你走開!”她一掌打在他臉上,留下清楚的指印。


    他並未動怒,左手握住她的雙手,右手捧住她的臉蛋,更仔細、更深入的親吻她,仿佛他們可以就此吻到天荒地老。


    她明白自己輸了!輸得徹底,無力還擊!


    是的,他以柔情打敗了她、征服了她,讓她展開自己迎向他的熱切,當兩人互相占有的時候,那完整的感覺超越了一切。


    “我說了你一定不相信,但我覺得你好可愛。


    “……”


    “我才不相信……”可愛兩字當然與她無關!


    她抗議的神情又倔強又脆弱,正是她最可愛的地方,但他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隻能將她的美麗盡收眼底。


    “抱著我好嗎?”來到最後的高潮,他將她的雙手放到他頸後。


    她抬起朦朧眼神,淚光乍現,幽幽的照做了。


    他立即吻去她的淚滴,真誠道:“希望你的眼淚都是因為快樂,不是悲傷。”


    這是快樂,還是悲傷?她卻分不清楚。


    欲望的洪流中,他們糾纏著彼此、依附著彼此,同時攀上也同時陷落,最後手牽著手安睡在夢的搖籃裏。


    閉上雙眼之前,她模模糊糊的感到有種愛情發生了,她卻隻提醒自己別忘了恨……


    時光一分一秒的過去,溫室裏的兩人仿佛遺忘了世界,也仿佛被世界遺忘了。


    除了有人會送來餐點飲料,他們完全不受外界打擾,隻活在彼此的眼光裏,就像伊甸園中的亞當和夏娃,卻沒有蛇或上帝的存在。


    家齊從未戀愛過,甚至也不太了解女人,但憑著天生的敏銳和細心,他就是能找出最適當的方式,連他都想不到自己頗有天分。


    更何況,勝玉是個如此奇妙的女人,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愛上了她。


    “你會不會記得我?”激情過後,他總會問一些傻問題。


    勝玉理都不理他,轉過身假裝入睡。


    他的指尖沿著她的雪背滑過,自言自語道:“我想我會記得你,深深的記得你……”


    是的!他初次的愛戀,就奉獻給了這個買下他的女人。這未免有點愚蠢、荒謬又好笑,可它就是莫名其妙的發生了。


    感覺到他的碰觸,她頗不自在的扭動身體,卻已懶得多做掙紮,她太清楚自己無力抵抗,他會用優勢的體力和驚人的耐心來對付她。


    “你知道嗎?我曾幻想過,我將會愛上怎樣的人。如果有人間我,以前的我可能會迴答說,我喜歡開朗樂觀的女孩,最好還有陽光般的笑容。”


    她突然動也不動,她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是這類型的。


    “現在我卻發現,人生有太多驚奇,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居然會……愛上一個聰明又有氣質的女人,外表看起來很冷靜,內心卻很脆弱,讓人忍不住想要守護她。”


    她無法再忍耐了,轉過頭命令:“閉嘴!”


    但他隻是對她傻笑,“你不喜歡聽到我這麽說嗎?”


    “你令我惡心!”說什麽愛不愛的,這不過是場買賣!


    他卻像要捉弄她似的,故意大聲嚷嚷,“我愛你、我愛你!我畢家齊愛你白勝玉,我永遠永遠愛你!


    她即使拿雙手捂住耳朵,仍會聽到他那發自肺腑的聲音,她真是怕了他,這被買來的男人根本是個瘋子。


    坦白說,他對她並不粗魯,也不蠻橫,他隻有一套“死纏爛打”、“死皮賴臉”和“死心塌地”,就能強迫她聽他的情話綿綿、接受他的親密憐愛。


    “哈哈……”他樂得大笑,抱住她轉呀轉的。


    “我頭暈,你快停下來!”這比坐雲霄飛車還恐怖,她怕自己的心就要管不住了。


    他終於將她放下,讓她坐在百花之中,伸手撫弄她的長發,柔聲說:“我好高興,我愛上了一個人,雖然這一點都不聰明,可是我好高興喔!”


    “傻瓜。”望著他澄澈的雙眸,她的胸口有點痛楚。


    他拉她躺在草坪上,握著她的手說:“我從懂事以來就一直在工作,我不是討厭工作,但我從來沒有像這樣放假過,什麽煩惱都不用管。當然,你也可以說我這還是‘工作’,因為我會得到一筆最高的報酬。”


    “廢話。”她歎口氣,任那晨光灑在自己身上。說真的,她也好久好久沒這麽愜意過,仿佛溫室以外的世界都不存在了。


    她該念的書、她該學的事、她該還給畢老爺的恩情……全都隨著陽光蒸發了。


    剩下的,隻有眼前這傻氣到極點的大男孩。


    “就算這是工作好了,我還是覺得我在放假,我想唱歌耶!”說著,他竟然毫不害羞的唱起來,“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勝玉完全被他嚇著了,這家夥五音不全、荒腔走板,怎麽會有勇氣唱歌?


    “你唱得難聽死了!”她忍不住要抗議。


    “哈哈廠他抓抓後腦,笑了笑說:“不隻是你,大家都這麽說,每次我要唱歌,他們就會逃走,真是糟糕!”


    “那你就別唱了。”學過聲樂和鋼琴的她,難以容忍如此走樣的演出。


    “那你唱給我聽好不好?”他立刻要求。


    “不要!”她閉上眼,懶得管他。


    “你不唱的話,我就要唱羅!”他扯開破鑼嗓子,放聲高歌,“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愛……”


    “閉嘴!閉嘴!”她跳起來,雙手直接堵住他的唇。


    他握住她的手親吻,晶亮的眼裏寫著喜悅和期待。


    算他狠!她深吸口氣,幽幽然的唱起,“讓我來,把你摘下,送給別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


    他驚為天人,又鼓掌又喝彩,“好聽!安可!再來一首!”


    “免談。”她才不跟他鬧,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在玩唱歌遊戲。


    他歪著頭,也不勉強,隻是又唱了起來,“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灞橋過,鈴兒響叮當!”


    “夠了!”這殺千刀的,他想把她逼瘋嗎?


    他衝著她直笑,那企圖明顯到不需言語。


    天啊——她到底是招誰意誰了?無奈的,她隻好又開啟“金口”唱道:“響叮當,響叮當,響叮當,響叮當……好花采得瓶供養,伴我書聲琴韻,共度好時光……”


    就這樣,溫室裏滿是歌聲、笑聲和叫好聲,這場音樂會隻屬於兩人,隻屬於青春年少,隻屬於愛戀和記憶。


    ***


    上帝用七天創造了世界,接著,人類開始了生命的故事,其中自然也包括分離。


    在第七個深夜裏,滿天星光格外耀眼,家齊摟著勝玉,細細體會時光的流逝,“我可以有個請求嗎?”


    她沒搖頭也沒點頭,隻是靜靜看著他。


    “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麵的話,希望你會認得我。”


    “不會有那一天的。”即使有那個可能性,她也要否決掉。


    “誰說的?世界這麽大,人生這麽長,我們也許會在路上碰到,也許會在機場相逢,你怎麽知道命運會如何安排?”這幾天來,他已經成了“宿命論”的忠實擁戴者,若非奇妙的命中注定,他又怎會愛上一個買下他的女人?


    “就算那樣,我也不會跟你有所瓜葛,你要記住,你得放棄有關孩子的任何權利,也不準泄漏有這筆交易的存在。”她再次重申,非常嚴肅也非常嚴厲。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還是不肯放棄,遊說道:“我隻是希望你別忘了我,別把我當陌生人看待,就這樣都不行嗎?”


    “我無法承諾你什麽。”


    她的冷漠讓他好挫折、好受傷,“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感覺是最不可靠的東西,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想想,她也真奇怪,跟他說這些什麽?該不會是傳染了他的傻氣吧?


    “我早就長大了!”家齊仍然堅持己見,“我會讓你記得我的,我一定會!”


    “你別又發瘋了好不好?”他突然將她壓住,害它連唿吸都不太順暢。


    在這最後的夜晚,他以身為男人全部的能力,讓她體會到身為女人全部的快樂,但這並非為了“繁衍”或“職責”,而是他對愛情淋漓盡致的表現。


    勝玉不能抗拒也不能偽裝,她確實迷失在他柔情的網中,那太甜蜜也太黏膩,她沒有足夠的冰冷來抗拒。


    “其實,你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吧?”


    他一直逼問,她一直逃避,“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你騙我!”堅持己見地說:“你是怕我愛上你,忘不了你?已經來不及了,你不想看到的事全都發生了……”


    “我才不管你!”她的指尖抓在他臂上,就為了他那時快時慢的折磨。


    她的倔強、她的冷漠,讓好脾氣的他都有點生氣了,“你本來就不用管我,反正我要愛你是我自己的事,我要一輩子記得你也是我高興!”


    汗水、高溫、喘息、低吟,盡管這春意充滿溫室,兩人仍像敵人似的對抗著。


    感覺到她的退縮,家齊卻更擁緊了她,不讓她逃開他的存在,在這最後一夜,他是鐵了心腸要完全占有她。


    “怎麽了?你受不了?”他吻在她的眉心問。


    “我沒必要忍受!”這該死的快感、這致命的瘋狂!


    “我要把自己給你,你不能不要!”隻有在這歡愛的時刻,他難得的霸道才會湧現,而且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固執。


    雖然隻有七天的相處,勝玉已摸清他的性子,根本就像個小孩似的,平常又乖又聽話,一旦爆發起來,卻無法五天。


    “你說,我有沒有給你帶來一點點快樂?”


    噢——老天!她咬著唇忍住想說的話,如果隻有一點點快樂的話,她又何必苦苦搜尋那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以拇指探入她的口中,不讓她壓抑自己,“你唱歌很好聽,叫起來更好聽。”


    他這話教她雙頰生紅,惱怒地咬住他的拇指,卻讓他更為興奮,“你愛咬就咬,我想留下你的痕跡,以後我就要記得你曾這麽咬過我。”


    她真是沒力氣也沒法子了,對這個傻氣到極點的大男孩,除了任他發狂抱著、愛著、要著,她還有什麽更好的應對之道?


    隻願,時光能治好他這傻氣又固執的毛病……


    隔天一早,家齊迷糊醒來,發現床上隻有自己,枕邊人已經離去。


    書桌上有張淺藍色的紙條,輕輕寫著幾句徐誌摩的詩: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芒。


    若真能忘,又何必多做叮嚀?他傻,難道她就絕對聰明嗎?


    他小心收起紙條,放進自己的背包裏,最後巡視一次這小天堂,告訴自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在那漫長的未來,不知他是否還有機會踏進此處?或許是沒有可能了,但他相信午夜夢迴時,他將迴到這寧靜的園地,迴到他初次愛上的女人身邊。


    ***


    十年光陰,似水流去,足以讓男孩成長為男人。


    家齊半工半讀完成了大學學業,進入軍隊服役一年半,退伍後,進入“全亞集團”,成為最基層的職員,又考上商學院碩土班,一邊工作,一邊念完研究所。


    這四年多來,他從職員升為組長,繼而升為課長,可說是同期員工中最優秀的一名,而他千方百計想進入“董事長秘書室”,曆經許多波折終於如願以償。


    要知道,前麵三位“元老級”秘書都是由經理升任,破例讓他這小小課長空降,可是稍稍有損她們的“高貴血統”。


    上班第一天,家齊提早了一個小時到達,立刻泡好三位前輩的飲料,恭恭敬敬的放在她們桌上,接著又擦窗戶又掃地板,忙得不亦樂乎。


    “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畔,多美麗啊……”此刻隻有他一人,他盡可以高歌歡唱,抒發滿腔熱情。


    在這有點該死又不會太該死的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心中藏著一個愛情的秘密。


    九點整,卓依琳、賴虹樺和周秀楓陸續走進辦公室,發現菜鳥已經先來報到了。


    一看見前輩們,家齊立刻站直腰杆,朗聲招唿道:“小琳姐早!小樺姐早!小楓姐早!”


    嗬嗬!不愧是二十八歲的年輕男人,一大早就這麽有精神,讓她們三個女人在感動之餘,決定以加倍的訓練來迴報他。


    “這五年來的經營報告就交給你建檔吧!”


    “上網收集所有建築股的資訊,下班前交出來。”


    “身為董事長秘書,沒有所謂的休息時間,要填飽肚子請自己找空檔,沒做完的工作可以帶迴家做,隻要在期限內交出,隨你用什麽方法。”


    “是!”家齊全部答應下來,他早料到這工作不是好混的,在他心中隻有一個疑問:“請問,我……我可以幫董事長泡咖啡嗎?”


    周秀楓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總覺得這小夥子眼中有些奇妙的光彩,她真不懂,光是泡個咖啡就能讓他樂成這樣嗎?


    “泡兩杯來,我先喝過再說。”


    “是!”他飛也似的衝向茶水間,大大喘幾口氣,鎮定下來準備。


    “小玉兒喜歡藍山咖啡,加兩匙奶精不加糖,然後慢慢攪拌……”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細心調配,直到大功告成。


    當他將咖啡端到桌上,周秀楓先聞了一聞,喝了兩口,停了三秒,拍桌道:“行!”


    “謝謝小楓姐!”他一顆忐忑的心這才能放下。


    “那你送進去給董事長吧!”周秀楓樂得輕鬆,以後這差事就交給他了。


    “我?”家齊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真的是我嗎?”


    周秀楓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反正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你也該向董事長報到一下,否則,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有你這號人物。”


    “可是……可是……”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他怕自己會打翻咖啡,弄得一團糟!


    卓依琳在一旁見狀,打趣地說:“可是什麽?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我們董事長很有威嚴的,有人看到她還會嚇得發抖呢!”


    “我不怕她。”他怕的是自己情不自禁。


    “那不就得了?快去吧!”卓依琳在他肩上一拍,轉身忙自己的事了。


    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家齊告訴自己,十年來,他等待的不正是這一刻嗎?


    於是,他走出秘書室,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前,身手敲過門,聽到“請進”兩字他才推門而入,端著咖啡的手開始顫抖。


    身穿黑色套裝的勝玉就坐在桌旁,烏黑長發利落的綁在背後,臉上的神情專注而冷淡,默默地透著一股“閑人勿近”的氣息。


    此時,她正低頭振筆疾書,看都沒看他一眼。


    盡管如此,隻是跟她同處一室,對家齊已構成絕大震撼。


    他曾在公司聚會中見過她,但她總站在台上發育,距離他好遠好遠,而今她就在眼前,教他如何能不激動?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終於將咖啡安然的放到桌上,“董事長,這是您的咖啡。”


    “嗯!”她還是沒抬頭,繼續沉思著。


    “我是新來的助理秘書,我叫畢家齊,諸多多指教。”


    “嗯!”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多說什麽。


    “請問……咖啡還合您的口味嗎?”


    “嗯,”她的視線投向他,平靜如常,“還有事?”


    “沒、沒有……”他輕輕搖頭,慌忙道:“我先出去了……”


    就像隻喪家犬般,他走出辦公室,直接奔進茶水間,讓自己單獨啃噬這痛楚。


    事實清清楚楚的擺在眼前,小玉兒根本不認得他,那七個讓他魂牽夢縈的日夜,對她卻不構成任何意義。


    傻瓜,難道他還在期待什麽?難道他真以為自己能讓她印象深刻?


    也許過了十年,也許隻是十分鍾,賴虹樺走進茶水間,滿臉狐疑的看著他說:“發什麽呆?董事長喝完咖啡了,洗幹淨。”


    “哦……”家齊呆呆的點頭。


    賴虹樺看出他的失神,雖不明白原因,卻頗為體諒,“等會兒過來幫我,別摸魚太久。”


    “是!”他勉強打起精神,等賴虹樺走了才迴過頭,低低自語,“這就是小玉兒喝過的杯子……”


    他癡癡地望著杯緣出神,終於吻上那粉色唇印。


    天可憐見,他竟愛上了一個無心的女人,隻求能奉獻出自己的心,讓她恢複心跳,讓她有愛的感覺。


    從今而後,他這顆心就隻為她而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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