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我?”


    戴君與微眯起眼睛打量台階下的謝流溪。


    三年了,謝流溪怎麽也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再見戴君與,他不是長居香港嗎,怎麽會突然來內地。


    種種疑惑湧上心頭,謝流溪心亂如麻,她別開臉否認道:“不認識。”


    戴君與雙手環胸,表情很是耐人尋味:“那你是來做什麽的?”


    “我……”想到齊家當初給她的警告,謝流溪不想也害怕跟這個男人再有交集,於是說,“我走錯了,不好意思打擾到您。”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一刻也沒打算停留。


    戴君與示意安保:“攔住她。”


    安保頷首,過來攔住謝流溪的去路:“請留步。”


    謝流溪:“……”


    身後,戴君與正慢悠悠邁下台階朝她走來。


    聽到他的腳步聲,謝流溪背脊僵住,心跳突然加快,明知道他現在不認識她這張臉,卻莫名緊張起來。


    “走錯了啊,那請問你是要去哪呢?”近距離下,戴君與仔細打量。


    謝流溪同樣能明顯感覺到戴君與打量她的目光,不能再緊張了,她深吸氣,轉頭揚起一副自然的笑臉:“我要找的地方還要往前走,剛才是我自己沒看清楚地址。”


    戴君與麵無表情:“具體哪裏。”


    “……”


    謝流溪快維持不住表情了:“是,是……”


    戴君與再加一劑:“不說清楚我就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


    謝流溪差點把後槽牙咬碎,她尋思著自己最近也沒作孽啊,今天怎麽會遇到他!


    好好的香港不待著,來內地幹什麽。


    “不說是麽。”戴君與餘光瞥了眼安保,“報警吧。”


    安保拿出手機的時候,謝流溪立馬出聲:“棲岸,我找棲岸。”


    安保抬起頭說:“這裏就是棲岸。”


    謝流溪閉了閉眼,她當然知道,不然也不會一開始就被放進來。


    隻怪她自己沒追問清楚東家是誰,隻想著‘高薪’和‘喻淺介紹’就一股熱血往這趕來。


    如果早知道是戴君與,她死都不會來。


    “說吧。”


    戴君與冷眼睨著她。


    謝流溪汲了汲氣:“是喻淺介紹我來的,說是照顧一個小孩,大概四五天,薪資日結,地址在棲岸。”


    戴君與意味深長噢了一聲:“喻淺介紹來的保姆啊。”


    謝流溪微微一怔,這三年來保姆兩個字她早都聽習慣,還有人叫她收垃圾的呢,可此時這兩個字從戴君與嘴裏說出來,讓她覺得特別難堪。


    她抬眸看向他,鄭重其事:“我叫謝流溪。”


    戴君與擰起眉心,一字一頓:“謝流溪?”


    聽到戴君與念出自己名字時,謝流溪心頭悸了一下,記憶迴溯四年前那激情的一晚,她在他身下小聲說:“我叫流溪,流水溪溪的流溪。”


    他笑著說:“確實水多。”


    再看如今他的反應,隻有平靜和陌生。


    “跟我來。”


    他轉身往裏走。


    謝流溪卻站在原地沒動,她揚聲說:“戴先生,我剛才認真想了一下,我可能勝任不了這份工作。”


    戴君與迴頭看她:“還沒麵試成功就說勝不勝任的話,你好像對自己很自信。”


    謝流溪皮笑肉不笑:“人嘛,就得對自己自信一點。”


    戴君與扯了扯唇角:“還有,我記得我沒介紹過自己,你竟知道我的姓氏。”


    “……”


    糟了,忘了。


    不過好在她反應迅速,立馬說:“喻淺提前告訴過我,東家姓戴。”


    戴君與轉過身:“進來麵試。”


    謝流溪歎了聲氣,既然走不掉,那就先應付著吧。


    而且那個孩子生下來就被抱走,她至今還沒見過一次。


    當下也說不出是什麽樣的心情,也許是從來沒見過,更沒親自抱過喂養過,所以這三年來她從沒想過那個孩子。


    六親緣淺的她注定不適合當一個母親。


    估計等會兒看到那個孩子,她連表情都沒有。


    想歸想,可等謝流溪真的見到杳杳那一刻才知道,所謂的冷漠、沒喂養、沒感情、疏離,通通都隻是她以為。


    ……


    下午。


    喻淺拿著梁雲鎮的病曆本前往重症監護室。


    過轉角時聽見梁愉音的哭聲,她驀地止步,前方傳來說話聲,確切來說是梁愉音在說話。


    “硯遲哥,這次我爸的情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兇險,我真的好擔心……”


    “怪我平時忙於工作,都不知道我爸的病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


    接著又是一段哭聲,哭得很委屈、壓抑。


    而旁邊的男人自始至終沒有搭腔,更沒有一句安慰。


    喻淺沒站太久,從轉角走了出來,梁愉音看見她,立馬收起眼淚,喊道:“喻醫生,你來了。”


    喻淺目光落在梁愉音臉上。


    暗害梁家繼承人、被關、被罰,僅過一天便重獲自由,原因不是洗清嫌疑,而是梁雲鎮住進重症病房。


    背後真相,大概經不起細思。


    “梁先生的手術已經確定安排在明早八點,這是手術知情同意書。”喻淺遞過去。


    梁愉音接過時,眼淚湧出來:“這次手術很危險是不是?”


    喻淺按照慣例告知:“手術都有一定的風險,再成熟的手術也不例外,知情書上都列出來了,你們可以看一下。”


    說完,喻淺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隻是一個側影,喻淺看不清他的容貌長相,不過能確定的是,眼前這位大概就是剛迴國的梁家繼承人,梁硯遲。


    “硯遲哥,”梁愉音走到梁硯遲身旁,淚眼婆娑道,“知情書上列了好多大大小小的風險,我好擔心……”


    梁硯遲微微側目,神色間沒有一絲情緒:“四叔在國外動手術那年,怎麽沒見你這麽緊張。”


    梁愉音解釋說:“那年我年紀還小,沒這些概念。”


    梁硯遲微眯起眼:“演戲別演太過,真情流露幾分恰到好處,也自然。”


    梁愉音臉色一僵。


    喻淺極力壓著唇角才沒笑,她默默轉身離開,才邁出兩步被梁硯遲叫住:“喻醫生是吧。”


    喻淺站定,而後轉過身看向他。


    梁硯遲道:“關於梁雲鎮的病曆,我要知道全部。”


    一旁的梁愉音肉眼可見緊張起來,她剛要開口,梁硯遲一個警告的眼神看過去,她立馬閉上嘴巴。


    既沒嫁進厲家,也沒擺脫梁家,進退兩難的局麵將她挾製得死死的,再加上梁硯遲還是個狠角色,她不敢說一句悖逆的話,隻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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