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拾了山中部族之人殘留的一些工具,放做一堆,又豎了一塊石碑。石碑之上,風輕烈用手指刻上“蒼梧山人之墓”的字樣。


    “楚希,走吧。”


    風輕烈看了看石碑,心中閃過一絲悲愴。暗自為這些無辜枉死之人傷神,但他隨即又調整好了心緒,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妘楚希經曆過這一幕,反倒比之以往更加冷靜,她迴想一路走來的經曆,如果赫胥族實力足夠,就不會被滅族。又想到妘蘇的經曆,如果不是沒有看清風允諾的為人,又怎麽會被他利用。


    “如果不是我實力不夠高,又怎麽會被朱天麟擄到這裏來,也不會招來彭遵,這些人也不會死。”


    她看著這塊石碑,心懷悲憫,一股慈悲之意從她身上冒出。造化訣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不斷攀升,她身上散發出柔性光輝來,大量天地元氣湧來,但天地元氣十分柔和,到了她身周一尺之地,緩緩被吸收進去。


    風輕烈慧眼立刻看見此乃妘楚希晉升修為的征兆,手中掐印,河圖法陣布置出來,將她守護在中間。


    “楚希,你就放心修煉,我不會讓任何人靠近這裏。”


    他盤坐下來,看著眼前渾身光芒的女子,心中生出一股自豪感,他希望她的修為越高越好,這樣就不會再遭遇到危險。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若要不為芻狗,就要超脫天地。”


    風輕烈看著妘楚希身影,對這方天地的理解又深了一層,人死了就死了,就算事後殺了彭遵又有什麽用。


    “悲天憫人,方見蒼生!”


    妘楚希緩緩開口,她終於理解了造化決的深意。這世上蒼生皆苦,她隻有領會了造化決的道韻,才能幫助萬物蒼生超脫這苦海。


    她身上一陣紅光閃過,天地元氣猛烈湧動,湧入體內。風輕烈沐浴在這紅光之中,身心舒適,仿佛春日裏的陽光一般溫暖。


    蒼梧山腳下,不幸遭難的部族之中,族人被殺,族地被毀,經曆了這麽重大的劫難,在附近的部族之人聞詢趕了迴來。眾人得知族人被殺的消息,無處發泄,悲痛莫名。


    紅光一出現,眾人立刻被吸引,悲傷慢慢在紅光中被消融,安靜下來。


    “這一定是上天見我們如此悲慘,派出神靈來幫助我們了,我們上前朝拜一番。”


    部族族長在彭遵那一拳中死亡,十大族老中也隻剩下了一個最為年輕的族老,此人跟隨族人外出而免於死亡。


    他站在山腳下,朝著發出紅光的拱手拜了一拜,臉上現出虔誠的光來。


    “什麽神靈,為何沒有在事情發生之前來救出我們,現在又有什麽用?”


    一個族人滿臉憤怒,眼中含淚,他的一家人都在這場災難中死亡,就剩他一個人。他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受到這種懲罰。


    “阿四,你不要亂說話,惹怒了神靈,還要繼續降下災劫,那又怎麽辦。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看一看,還有許多族人,難道你要所有人都死嗎?”


    族老警惕地看了前方紅光一眼,那紅光似乎沒有變化,這才鬆了一口氣。又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他是族老,當然知道他發怒的原因。


    “我不會連累你們的,我就要上前看看,這神靈到底是個什麽樣,到底是不是個冷血無情的神靈!”


    阿四雙目血紅,眼中充血,但他掃了一眼族人慘狀,知道族老說的是對的。他十分憤怒,卻又清醒地認識到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剩下的族人遭受厄運。


    阿四步伐堅定,朝著蒼梧山上走去,他要親眼看看那紅光之中到底是個什麽神,他要親口問問,這神靈為何要眼睜睜看著族人死去。


    那族老拉不住他,也隻好任由他去了,他是一個凡人,能當上族老是因為他的見識很廣,能夠為族人解答疑惑。


    “由他去吧,也許能夠解除他心中的痛苦。”


    族老看著他的背影,拉住了想要上前阻止的族人。他知道就算將阿四拉迴來,恐怕也留不住他。


    那一片紅光,襯在阿四的背影下,顯現出悲涼之意。


    族人默默在石碑下,刻上自己遇難親人的名字,以此來寄托哀思。他們找不到這些人的蹤跡,也不知道他們臨死前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真的不能不說是十分的悲哀,隻是人生無常,向來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叱唿!!”


    忽然間,一道低沉獸吼聲傳來,如同虎吼,又如同狼嚎,吼叫聲中還帶著雷音,聽之令人頭皮發麻。眾人急忙抬頭看去,許多人心中生出了一股悲哀之感,這真是厄運青睞苦命人。


    正在跋涉上山的阿四也抬頭看了一眼,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他待要喊叫,卻已經失去了知覺!


    “阿四!獵手們,弓箭上弦,跟我上!”


    那族老親眼看著阿四被這怪物吃掉,眼睛立刻通紅,隨即張弓搭箭,猛地朝著怪物射了一箭。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在年輕時也是箭術極佳的弓箭手。


    這一箭射的極準,隻是一箭,就將那怪物射中。怪物停了下來,站在半山腰,死死盯著眾人。


    族老仔細一看,這才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隻見怪物肉身似豺,臉上卻是一張慘白的人臉,豺身上卻又長著一雙鳥的翅膀,細長的尾巴與蛇相似,渾身覆蓋鱗片,沒有四肢,蛇尾盤曲立於山腰之上。口中不斷發出叱唿之音來,聲音十分難聽震蕩,族老直覺得腦中一片混沌,如同一把鐵錐在鑽自己的腦袋一般。


    眾人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似蛇非蛇,似獸非獸的怪物,自然害怕,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化蛇!”


    還是族老見多識廣,立刻認出這種奇異之物,原來是一種蛇,隻不過因為這種蛇數量不多,所以眾人都沒有見過。


    “放箭!”


    族老知道化蛇的恐怖,急忙大聲疾唿,就算知道不是化蛇對手,也不能坐以待斃。


    頓時,數百隻箭射向化蛇,化蛇又叱唿起來,一股無形音波朝著箭雨攻來,這許多的箭都被那吼聲直接震得掉落在地。


    化蛇被箭雨激怒,叱唿聲中,翅膀急速扇動,大山震動,山洪暴發,洪水如同猛獸瘋狂朝著山下衝去。


    僅存的部族之物都被洪水衝垮,就連妘楚希給死去之人立的石碑都被洪水衝毀。


    “難道天要亡我族!”


    族老痛苦吼叫,他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部族偏要遭受這麽多的災難。他如今除了不斷射出手中的箭之外,已經很難再去思考別的事情。


    直到他手中的箭射完之後,他這才認命般閉上眼睛。


    “唳!!!”


    一聲尖利叫聲忽然響起,直將化蛇驚得一跳,立刻扇動翅膀飛起來。但它還沒來得及飛走,一個同樣長著一雙翅膀的蛇飛了過來。


    這蛇渾身鱗片極大,眼睛通紅,如同鷹眼,隻是緊緊盯著那化蛇。


    “我們退後!!”


    族老看著這蛇,雖然兩蛇長相相似,但他知道這不是同一物,隻不過以他的見識,居然也不認識這到底是何種蛇類。


    他隻好命令躲過山洪衝擊的族人退到安全地帶,因為他看出這兩條蛇之間有敵意。


    化蛇看見這蛇,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張嘴大嘯,口中一道水箭朝著那蛇射出。這水箭呈現深黑色,一看就有劇毒。


    那蛇卻眼瞼翻了翻,露出輕蔑之意,張口一吐,一道火焰飛出,火焰遭遇水箭,立刻將水箭氣化消失。


    族老等人還在拚命躲避洪水,根本就沒有精力去看兩蛇鬥法。那蛇雖然與化蛇乃是敵對關係,但卻沒有絲毫意願來解除眾人的洪水之災。


    化蛇口中一噴,洪水更大,朝著那蛇衝去。但那蛇一聲尖叫,閃電般衝上高空,如同老鷹捕食,迅疾衝向化蛇。


    化蛇叱唿聲不斷,水箭拚命射出,想要阻止那蛇衝來。


    這一番變故,驚動了山上的風輕烈,他睜開慧眼,看見了這一切的變化。他正要施展法力,卻看見妘楚希渾身冒著金光,站起身來,散發出的強大氣勢,將他布置的陣法破開。


    這本是為了保護妘楚希而設置的陣法,從陣外很難破開,但從陣內卻並不難。


    妘楚希臉上滿是慈祥之色,雙腳點地,衣袂飄飄飛向山下。風輕烈看得呆了,眼見她飛得遠了,急忙緊跟其後飛過去,他看出來妘楚希要處理這件事。


    化蛇正吐著信子,洪水又大了許多,整個蒼梧山甚至都成了澤國。二人飛到上空,妘楚希纖手揮出,法力化作紅光將整個蒼梧山都籠罩起來,那漫山遍野正在俯衝的洪水被紅光擊中,如同溫順的小貓般,乖乖朝著一條溝壑流了下去。


    化蛇豎眼中閃出紅光,看了一眼妘楚希二人,露出恐懼之意。他本就不是那蛇的對手,如今又來了兩個他看不透修為的高手,頓生逃跑之意。


    “多謝高人相救!”


    正在東奔西跑的族老和族人看見洪水被妘楚希輕而易舉引走,心生敬意,整理一番心情,朝著二人拱手作揖。


    化蛇想要逃跑,口中不斷吐出水箭射向那蛇,那蛇鷹眼精光射出,他也看見了妘楚希二人,張口大口,大量火焰從他口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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