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你先休息一下,我來做晚飯。」


    「恬恬,」外婆明顯有話想說,但是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多說話,最後出口的隻有四個字, 「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我的廚藝一般, 希望外婆不要介意。」


    穆恬恬輕掩上房門,迴到廚房,淘米下鍋,煲飯的時候擇青菜, 切西紅柿, 將蒜頭拍成泥,從冰箱裏取出兩個雞蛋備用。


    做完這些,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距離安陵鋒迴家還有半個小時。


    「恬恬, 可以跟你聊一聊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婆起來了, 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坐下,外婆握住穆恬恬的手, 鄭重地說:「恬恬,你是個好孩子,外婆有件事想要託付你。」


    穆恬恬心裏咯噔一下,莫名有一種外婆想要託孤於她的預感。


    對上外婆滿含著希冀的目光,她咽下一口唾沫,「外婆,你先說。我不保證一定能做到,但是我會盡力幫忙。」


    「我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你是個好孩子。」外婆笑著,雙眼卻有些濕潤,「小鋒打小就沒有什麽朋友,隻有孔祥不介意他的……身世,願意跟他玩。另一個就是你了。」


    說到這裏,外婆重重嘆了口氣。


    穆恬恬耐心等著,知道接下來外婆就會提到重點了。


    「小鋒的媽媽走得早,留下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這些年,雖然吃的是粗茶淡飯,但是日子也過得安安樂樂。本以為我可以看著小鋒長大,娶妻生子。」


    外婆停了下來,過了好半天,再次重重嘆氣,「三個月前,我檢查出得了肝癌,已經是晚期了。醫生說,我最多還能活9至12個月。」


    「我不怕死,但是我捨不得小鋒,不忍心留下小鋒一個人孤零零在這世上。恬恬,你是個好孩子。」


    這已經是外婆今天第三次說她是個好孩子了,穆恬恬輕垂下眼簾,掩去眼底難過的情緒。


    「恬恬,」外婆的手握緊了一些,「在我走後,希望你能繼續和小鋒做朋友,在他陷入困境的時候,幫我開解一下他,讓他凡事想開一點,千萬不要鑽牛角尖。要是將來他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我也希望你能抱著寬容之心原諒他,不要拋棄他。」


    聽了這番話,穆恬恬感到愕然。


    【穆恬恬:「係統,外婆是重生的?」】


    【係統(斬釘截鐵):「不是,你想多了。」】


    【穆恬恬默。】


    也許真是她想多了,外婆隻是預見到了她離開後,安陵鋒孤苦伶仃一個人,在沒有人開解的情況下,會比其他人更容易走上極端的道路。


    所以才特意讓安陵鋒邀請她到家裏,鄭重其事地拜託她。


    「小鋒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了。恬恬,你可以答應我的請求嗎?」外婆忐忑地看著她。


    「好。」


    在這種情況下,穆恬恬根本無法拒絕一個老人的要求,更何況她本就是為了安陵鋒來的。


    外婆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


    「外婆不必客氣。我沒有什麽本事,但隻要阿鋒需要我的幫忙,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你肯幫忙已經很好了。」外婆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時,門鈴聲響了起來。


    這個時間,應該是安陵鋒迴來了。


    穆恬恬馬上站起來,準備去開門,被外婆一把拉住手臂,「恬恬,我剛才拜託你的事,你不要告訴小鋒。」


    她點頭,「放心,我不會跟他說的。」


    打開門,筆直站在外麵的人果然是安陵鋒,斜背著書包,單手抱著摩托車頭盔。


    見開門的人是她,他朝她點了點頭,長腿一邁,走進屋裏。


    他的校服整齊地穿在身上,不見半點油汙,但他經過時,穆恬恬還是輕易就聞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機油味。


    不濃鬱,但也不好聞。


    「外婆,你今天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按時吃藥?」詢問的同時,安陵鋒仔細端詳著外婆的臉色。


    沒發現有什麽異樣,心頭一塊石頭放了下來。


    「已經吃過藥了。你快去洗手,把衣服也換了,別熏著恬恬。」後麵一句,外婆是用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穆恬恬進了廚房,很快就煮好了剩下的兩道菜。


    一道是西紅柿蛋花湯,另一道是蒜蓉炒菜心,都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


    將它們和外婆做的蘿蔔燜牛腩端上桌後,她掉頭迴去盛飯。


    盛好飯,剛放下飯勺,一聲「我來」傳入耳中,緊接著旁邊伸過來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將三碗飯一併端起。


    穆恬恬站在原地,怔愣地看著往外走的安陵鋒。


    顯然他已經洗過澡了,還洗了頭,身上穿的是藍色牛仔褲和半舊的白色t恤,頭髮比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長長了一些,沒來得及吹幹,不時有水珠從發尾滴落下來,滑過頸項,沒入t恤的領子裏。


    難怪他靠近的時候,她聞到的不再是機油味,而是洗髮水和沐浴露的清香。


    安陵鋒放下飯碗,迴頭看她,「你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點出來吃飯。」


    穆恬恬迴過神,快步走出去,在空著的椅子坐下。


    「外婆吃飯。」兩人異口同聲,意外的合拍。


    穆恬恬下意識看了安陵鋒一眼,然後低頭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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