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當年的事,楊媽媽怨氣十足。


    其實,嘴上埋怨的多,心底怎麽想的,就是另外一迴事。


    她是樹木變鬼,人心有多複雜,她早就在過去見識過了,這種小伎倆,自然騙不過她。


    三生客棧,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鬼,都別扯聊齋。


    她能被騙,就是因為她想被騙。


    就這麽簡單。


    不然的話,整個三生客棧,除了她,還有誰能如此闊綽,一口氣拿出上萬壽元,放在財先生那裏,讓丫頭拿走?


    丫頭帶著數萬壽元走了,楊媽媽雖然放出狠話,和這丫頭老死不相往來。


    但三生客棧的眾人,依舊緊密關注著這丫頭的動向。


    不關注還好。


    這一關注,好消息頻傳!


    聽說迴去沒多久,兩人感情迅速升溫,竟然完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楊媽媽冷哼一聲,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見錢眼開的家夥,罵了所長足足半宿...


    然而,定親的那一天,三生客棧少見地換上了限定皮膚,各種喜字、紅綢緞、繡花...擺的到處都是。


    那一天,在三生客棧說兩句討喜的吉利話,都能獲得一壽元的賞錢。


    聽人說,是天帝提的親,人王訂的日子,第一地藏主婚...


    別的不說,牌麵給足了。


    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每一個知道的人,都震驚於這場婚禮的排場。


    至少,有一個麵癱的家夥,帶著一份禮物登門拜訪三生客棧。


    畢竟,這裏也算是丫頭的娘家。


    禮物清單裏東西不多,甚至還有欠條。


    倒不是欠著禮物,而是所長欠麵癱的錢,麵癱把欠條送迴來,這筆債就不追了。


    那是楊媽媽大半輩子以來見過最長的一張欠條,當時給她帶來的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


    不過,後來楊媽媽就沒這麽震驚了。


    因為,她見到了更長的欠條。


    那個麵癱沒有在三生客棧待太久。


    不是因為祂不願意待,而是廟太小了,容不下一尊大神。


    就像當年三生客棧建成之後,東家也很少待在客棧裏,是一個道理。


    既然成了親,楊媽媽心結解了,又開始隔三差五埋怨,嫁出去的丫頭潑出去的水,也不知道迴娘家看看。


    中間,聽說那個叫所長的家夥,實驗失敗了幾次,家底都賣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見識過所長多能欠錢的楊媽媽二話不說,就拍板要把人接迴來!


    離婚,必須離婚!


    錢可以不要,人必須帶迴來!


    可惜,這一次,依舊沒能如願。


    丫頭倒是願意迴來,隻是迴不來了。


    不是因為別的,她快死了。


    因為一些原因,他們沒有孩子,但好在所長收養了一個孩子,也跟著養了一段,算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倒不是最大的遺憾。


    遺憾的永遠是失去且再沒有獲得的可能。


    沒有人知道,所長是怎麽度過那段時光的,就連畢登都不知道。


    這一次,所長倒是親自把丫頭送了迴來。


    “那丫頭就埋在過去巷,她不聽我的,不然指不定還能多活兩年...”


    聽著楊媽媽的話,江白皺眉,不解問道,


    “她必須留在三生客棧?”


    “我本也是這樣以為的,因此恨了那個叫所長的小子很多年...”


    楊媽媽歎了口氣,無奈說道,


    “直到有一次,那個麵癱的家夥又來了...”


    從空天帝口中,楊媽媽知道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所長見到那丫頭的第一天,就知道她命不久矣。


    想要活命的法子,是離開三生客棧。


    換做其他人這麽說,肯定是在胡扯。


    但所長有【天問】在手,以所長的性格...多半是真的。


    她離三生客棧越遠,就能活的越久。


    如果沒有遇見所長,她甚至活不過第二天。


    離開三生客棧後,兩人其實並沒有在一起,而是分道揚鑣。


    所長有自己的事業,而丫頭從未見過外麵的花花世界。


    她讀過很多年的書,住過很多年的客棧,唯獨沒有見過社會和外麵的世界。


    好在,有所長的名號護著,丫頭在各地也算順利,沒遇到什麽挫折。


    那時的所長還沒有挖出某人,不僅不欠錢,甚至很富裕!


    命運的轉折點再一次到來。


    所長挖出來了一個封閉倉,那丫頭聽說之後,親眼見了這東西,覺得和自己記憶之中的某物有些像,聽三生客棧的老人們提起過。


    事關重大,又不能假借他人之口,她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迴到三生客棧。


    楊媽媽在誤解之下,棒打鴛鴦,硬要拆散丫頭和所長。


    丫頭原本就是強脾氣,早年還算聽家裏人的話,後來叛逆了,反倒是家裏人說什麽,她偏偏要反著來。


    既然楊媽媽不讓她跟著所長,她偏要和所長在一起!


    誰曾想,誤打誤撞之下,兩人還真成了夫妻。


    可惜。


    世上凡是美好的故事,都怕這一句可惜。


    可惜好景不長。


    她冒險迴到三生客棧,終究還是引發了體內的隱患,最終徹底壓製不住,因此身死...


    她不願意死在三生客棧裏,是害怕楊媽媽傷心,更怕自己娘家覺得害死了自己。


    即使那一次不冒險迴來,她也很清楚,自己活不久了。


    聽完丫頭和所長的故事,江白關掉錄音筆,收起桌椅小板凳,瓜子花生礦泉水...


    咳咳。


    這是一個合格的吃瓜群眾!


    錄音筆就要用在這種關鍵的時候!


    江白這才想起來另一件關鍵的事,連忙問道,


    “對了,那丫頭叫什麽名字?”


    他有一種預感,這丫頭說不定他認識。


    被自己刻意留在三生客棧的人,還和所長有交際,不管第四次神秘潮汐,還是第五次神秘潮汐裏,都不會是普通人。


    雖然從未聽所長提起過,江白相信,自己和這位素未謀麵的小丫頭,一定有特殊的緣分。


    “東家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那丫頭還是您帶迴三生客棧的,這麽快就給忘了?”


    楊媽媽又譏諷了江白幾句,才報上丫頭的名字,


    “許曦。”


    “言午許,晨曦的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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