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不是古代,國與國之間聯姻的意義其實並不大,尤其恆陽皇室也好,格朗國皇室也好,手裏的實權並不多。


    說句不好聽的,兩隻菜雞聯手,也掀不起什麽浪頭。


    尤其,恆陽皇室如今根本沒有女孩,宗室倒是有那麽幾個。但一來蕭氏宗室本來就是遠宗,由她們去聯姻根本沒有意義。而戈馥,她雖與皇室血脈最近,但到底不姓蕭。


    所以那位格朗國王子圖什麽?


    “圖血脈。”楊少恆一臉肯定道。


    “血脈?”戈馥發懵。


    什麽血脈?


    “情緒師的血脈。”楊少恆道:“眾所周知,情緒師雖然不是完全依靠血脈傳承的,平民中也會突然出現雜血情緒師,但主流到底還是純血情緒師當道。”


    “不管是恆陽皇室還是格朗皇室,之所以權利旁落,有很大的原因是族中不再出情緒師。雖然國際公認情緒師不適合當皇帝,但是以前皇權當道的時候,皇室總有那麽一兩個情緒師鎮守的。”


    “而你雖然不是情緒師,但在你之上戈家曆代家主都是情緒師,若是娶了你,後代是情緒師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戈馥皺了皺眉,真是操了蛋了。自己明明穿越到了一個女尊國家,結果卻一次又一次被人當成生育機器。


    “但是,即便蕭緣再想打壓我,但不管從哪方麵講,她都沒有同意這場聯姻的理由吧。”戈馥道。


    恆陽本就是女性為尊,以當地的價值觀而言,叫女人出嫁,就跟普世中叫男人入贅一個道理,是相當侮辱人的。更何況戈馥作為定國公,是戈家唯一的後人,若是讓她出嫁,那無異於是讓戈家絕後。要知道戈窈不管是於公於私,都可以算是對蕭緣有大恩,她要是將戈馥外嫁,那旁人便會說他恩將仇報。


    但是……


    戈馥和楊少恆對視一眼,都明白關鍵在那個格朗國王子身上。


    為了能夠娶到她,那個格朗國王子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如果代價大到讓朝臣都心動,那都不用蕭緣說什麽,朝臣就會推動這事成的。


    政治就是這樣肮髒的。


    楊少恆道:“戈家舊部是絕對不會同意聯姻的,甚至,整個軍部都不會同意。因為這樣一來,踐踏的就是大家一直以來在戰場上拋灑的熱血,民眾也不會答應戈大帥的女兒被這般侮辱。”


    一直到楊少恆走,戈馥神色都淡淡的。


    她以為自己會慌,但實際上,她其實挺淡定的。


    戈馥卻是不知道,因為她這種過於淡定,尤娘和尤蓉反而有點慌。


    自家郡主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其實近身服侍的人,偶爾還是能看出她的情緒變動的。


    以往要是出這種事,郡主麵上不顯,心裏卻肯定是慌的。


    但是這會,郡主竟是反常地並不慌。


    “郡主您不擔心嗎?”尤蓉將洗好的茶具從洗碗機中取出來收好,一邊迴頭問道。


    “有什麽好擔心的。”戈馥笑道:“不管是蕭緣,還是朝臣,沒有人能逼迫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眉眼冷靜平和,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郡主!?”一旁的尤娘有些震驚。


    其實作為定國公府的老人,她其實一直都有些不適應的。


    明明先定國公還在的時候,他們戈府不說橫行霸道,但在耀京也向來是無人敢輕易得罪的存在。作為戈府的下人,他們即便是對上皇室的人,也是不卑不亢的。


    不是不知道世態炎涼,但是他們國公可是為了陛下才死了,先主君也是陛下的親弟弟。因此,在他們看來,戈家絕對不能算是沒落。


    他們小主子不但繼承了國公的爵位,還獲得了郡主爵位,有陛下護著,有民眾擁護,他們戈府怎麽就算沒落了呢?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


    陛下根本不是真心實意護著郡主。明明是最親近的血脈長輩,結果卻算計著郡主。


    當年的事一出,不止是郡主,他們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大概是他們經過的事多,並沒有像郡主那般……杯弓蛇影,可郡主自那之後卻一直活得戰戰兢兢。


    ——她不說,但他們看出來了。


    然而此時此刻,尤娘卻覺得自家郡主竟似是……看開了。


    這麽想著,尤娘忍不住落了淚,又笑了。


    “郡主就該這樣。”她傷感道:“便是先國公和先主君不在了,但您不是尋常孤兒,便是陛下不護著您,還有戈家那麽多舊部,戈府的底蘊也在。您又不入仕途,有什麽好怕的?”


    “旁的不說,有兩點總是能保障的。”


    “什麽?”戈馥不由問道。


    “您的生命和自由。”尤娘一臉鄭重道:“請您相信,戈家並不是真的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我知道的。”戈馥道。


    她已經想明白了。


    除了生命和自由,她又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呢?


    大清早,陸曜就到疏月閣而來了。


    他給戈馥帶來了一叢茶花。


    最近氣溫降下來,室外的溫度開始變得適宜,他便開始每天早上外出晨跑。這叢茶花是在北苑隔牆那邊看到的,應該是在對麵種的,但是有花枝從一個狗洞裏鑽了過來,他想著她平時並不往這邊來,怕是看不到,便送了過來。


    “我看你似乎很喜歡在屋裏插花,便給你送來了。”他有些不自在道:“也是你府中的,我不過是借花獻佛。”


    戈馥還真的挺喜歡這叢茶花的,這是一叢紅茶花,但花瓣邊緣顏色卻很淺,看著特別靡麗美豔。


    一邊招唿尤蓉去找合適的插瓶,她一邊問道:“我怎麽不記得府裏有紅茶花?”


    “是在北苑那邊的,從一個狗洞裏穿了過來。”陸曜道。


    狗洞!?


    戈馥一怔,第一反應就是對莊靚靚交代道:“你趕緊去看看哪裏有狗洞,找到了就封上。”


    那話裏對北苑侍郎的避之唯恐不及簡直連遮掩都沒遮掩。


    陸曜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


    尤蓉卻提議道:“郡主喜歡的話,讓花匠去北苑移栽一些紅茶花過來?”


    戈馥想了想,搖頭道:“不用了。”反正那些侍郎早晚會走光,到時自己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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