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江是戈家原來的內管家,年紀大了,有些老年癡呆,時不時當她還是兩三歲的時候,看到她就想給她塞糖吃。


    老人家早些年就已經退休了,就在府中榮養,還有兩個小丫鬟專門照顧她。


    她平日裏一時清醒一時迷糊,問了小丫鬟才知道,前些日子郡主出事,尤三江心裏擔憂,偏尤娘電話裏報喜不報憂,她心裏擔心女兒是拿話糊弄她,得知郡主今天出院,就非得來親眼看一眼不可。


    結果等見到人,她又忘了自己來幹嘛的了,就知道給戈馥塞糖吃。


    尤三江年紀大了,又站著等了一個多鍾頭,這會早累了,等小丫鬟扶她走的時候,都已經在打瞌睡了。


    “郡主娘娘!”見戈馥要進屋,一群侍郎立即便站不住了。


    戈馥無奈迴頭掃了他們一眼,然後道:“雲侍郎進來,其他人都迴北苑吧。”


    這些都是世家公子,她雖沒打算跟他們背後的家族交好,但也沒想要交惡。因此,這些人是不能完全放著不理會的,她時不時便會叫個人過來,也不讓做別的,給她讀讀書,整理整理畫室總能做到的。


    蕭緣送來的都是美男,雖然她對他們沒那方麵的意思,但放身邊洗洗眼睛,倒也不是壞事。


    這方麵她向來“雨露均沾”,因此沒被叫到的侍郎雖然失望,但也沒有不依不饒,聽話地離開了。


    “雲侍郎您陪郡主睡一會,我去廚房看看郡主的午膳。”尤蓉對著雲侍郎客氣道。


    恆陽的環境很奇特,明明是現代社會,某些稱唿卻依舊遵循著古代。當然,這樣的情況大概隻出現在世家貴族之中。


    說是陪著郡主睡,其實屋裏有一處貴妃榻,是專門給侍郎小憩用的。他們郡主有潔癖,旁人連在她床鋪上坐一坐都不成,更別說是躺了。


    “我不困,我坐郡主床邊看會書。”雲侍郎一臉溫柔道。


    戈馥也沒在意。


    這些侍郎唯一讓她滿意的就是都比較矜持,身為女性,她從沒在他們身上感受到過上輩子在男性身上感受到過的壓迫感。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今天自己卻是翻了車。


    因為尤娘他們一大早就過來收拾行李的關係,戈馥今天醒得也早,路上就有些困頓了,這會幾乎是占床就睡。


    察覺到有人在脫自己衣服的時候,戈馥聲音含糊道:“我就眯一會,不用換睡衣。”她記得距離吃午飯的時間沒太久了。


    戈馥在學校有個綽號,好多人私下稱唿她天仙郡主,這稱唿換個人就成嘲諷了,到她這裏卻並不如此,因為她的容貌實在是太名副其實了。


    她皮膚本就白,病後少了血色,但越發像白玉一般,高顱頂巴掌臉,眼睛閉著更顯得眼線長睫毛密長,秀氣的小翹鼻,天生的花瓣唇此刻因為身體原因呈淡粉色。墨黑的長發淩亂地散在枕邊,襯得那張半埋在枕頭裏的臉越發乖柔。


    雲侍郎沒忍住,湊上前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戈馥猛地驚醒,不等她做其他反應,一隻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郡主您別出聲。”雲侍郎緊張地手都在顫抖,咽著口水道:“我不想這樣的,但您根本不給我機會。一個月才能見上一迴,但您連聽我說話的耐心都沒有,隻想我當個裝飾的花瓶,我根本沒辦法接近您。”


    “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是衝著榮華富貴來府裏的,隻有我是衝著郡主您來的。我喜歡您,自打當年見過您一眼後我就喜歡上您了。您不記得了嗎?五年前在嶽國寺,您曾贈予我一枝桃花。自那以後,我就心心念念都是您。”


    他眼眶泛紅道:“您讓我親近親近吧,我想要當您的正夫。陛下說了,誰能讓您生下孩子,誰就能當您的正夫。”


    “我不在意自己的孩子能不能當儲君,我隻在意您,我想要您……”


    說著,他湊上前要來親戈馥的眼睛。


    戈馥惡心極了,被子下一直在蓄力的膝蓋猛地頂上雲侍郎的腹部,他吃痛地後退一步,捂著她的手自然而然鬆開了。


    “來人呐!”戈馥大喊。


    雲侍郎的臉霎時白了,哀求道:“郡主!”


    煞筆!


    戈馥氣狠了,一邊擦嘴,一邊抓起床頭櫃上的台燈砸了過去。她砸得用力,雲侍郎並不躲,被砸了個頭破血流。


    “郡主……”他臉色煞白,卻是露出了笑容道:“郡主您終於看到我了。”


    譚喜和莊靚靚衝進來,一人上前將雲侍郎反手扣押在地上,一人跑到戈馥身前給她扣扣子。


    戈馥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長款襯衫扣子被解開大半,bra和纖細腰腹上的術後傷口都露了出來。


    她氣得渾身發抖,命令道:“把他給我送迴雲家!”


    以前顧慮著蕭緣,這些人她都不好送迴去,但雲侍郎做出這種事,她不可能還把人留著。


    尤蓉剛進來就聽到這話,臉色不由便凝重了起來。


    “郡主。”她往旁邊讓開了一步,“陛下來看您了。”


    戈馥抬頭看去,站在門口幔帳旁的,不是恆陽國皇帝蕭緣又是誰。


    “才出院這是在發哪門子火氣?”蕭緣緩步走進來,看了一眼雲侍郎道:“好好的怎麽傷成這樣?”


    她對譚喜擺了擺手道:“別這麽兇神惡煞的。”


    譚喜猶豫地看了一眼戈馥,戈馥麵無表情,她便默默地鬆開了手,讓雲侍郎得以站直。


    蕭緣對著戈馥語重心長道:“下麵的人犯了錯就懲戒一二,別動不動就趕人走,太傷人心了。”


    戈馥台抬眸睨了她一眼,冷笑道:“知道的說陛下您是來探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來給戈府當家作主的。”


    這是在嘲諷她呢。


    連姑母都不叫,可見是氣狠了。蕭緣有些後悔不該駁了她的話,隻是話都說出口了,身為一國之君也不好反口。


    她輕咳一聲,對譚喜吩咐道:“把人送迴後院好好反省吧。”


    見戈馥沒反對,譚喜才對著雲侍郎道了一聲請。


    外人不在了,蕭緣本是要跟侄女說幾句軟話安撫一番,隻是戈馥始終冷著一張臉,她自討沒趣了幾迴也沒耐心了,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走了。


    她人一走,戈馥第一時間衝進衛生間用水洗自己的嘴唇,洗著洗著還幹嘔起來。


    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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