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中路被碾壓,隻是開始,對於左右翼和中後軍來說,前鋒的一次短暫性的交鋒,是毫無感知的。


    左右翼拐子馬企圖快速掙脫宋軍騎兵,對宋軍左右翼展開襲擾,卻一次又一次失敗。


    戰馬的哀鳴和士兵們的怒吼混雜在一起。


    拐子馬騎兵對宋軍騎射、對衝,他們的行動迅捷如風,出手狠如雷霆。


    但無論拐子馬如何快速分散又集結,或者包抄,都不能突破宋軍騎兵的封鎖。


    拐子馬那種高機動性的穿插和行動力,似乎全麵失效。


    騎兵不能進入主力戰場,就隻能看誰的前鋒更能打了。


    至少此時,局麵很明顯。


    金軍前鋒一排排倒下去,無數人被錘得七扭八歪。


    夏末的海風從前麵吹來,撲進戰場,吹起一片又一片血浪。


    紅色的鋼鐵海洋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勢,往前麵推進。


    無數金軍鐵甲步兵倒在神武軍前鋒的斧頭和鐵錘之下。


    沒有反轉,金軍前鋒來多少死多少。


    以至於往後幾排的金軍被打得有些懵,有的還沒有出手,就被錘爆了腦袋。


    宋軍那開山裂地一樣的氣勢,一排排往前滾動,如雷霆的咆哮。


    一切阻擋都被碾壓了個粉碎!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當然,宋軍有人戰死,而且不在少數。


    但是,金軍戰死的更多,他們就像田裏的莊稼,一排排倒下。


    終於,有人被這可怕的殺伐嚇破了膽,他們臉上的殺意變成了驚恐。


    有人開始後退。


    不過被後麵的人殺死後,其他想後退的隻能硬著頭皮往前。


    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磐石再硬,能正麵與鋼鐵對撞嗎?


    再往前橫推了數十米之後,金人的前鋒基本上死傷過半。


    站在主將台上的完顏拔離速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他震驚地跳起來,大喊道:“快!快出動硬軍,從左路小道穿插進去進攻宋軍!快!”


    “都統,這樣硬軍根本施展不開!”蕭五山焦慮地迴答道。


    “這是命令!”完顏拔離速顯然失去了耐心,他瞪大眼睛,憤怒地吼道。


    “是是是……”


    不多時,金軍的硬軍就接到了命令。


    完顏拔離速手中有一千五百硬軍,也就是人馬皆披甲的騎兵。


    這種騎兵與拐子馬的區別是戰馬也披了甲,但這種鎧甲的重量比不上鐵浮屠。


    準確的來說,硬軍算全副武裝的中型騎兵,他們也是用來衝鋒的,既有強大的防禦力,也有很好的機動性。


    接到命令的硬軍,立刻開始開行。


    一隊隊鐵甲騎兵如同流水一樣匯聚在一起,列隊而來。


    戰馬噴吐出熱氣,嘶鳴聲中,夾帶著戰士們刀劍的冷酷。


    風雲變化,前鋒終於忍受不住宋軍的打擊,開始大規模崩潰,似潮水般向後湧去。


    慌亂中,金軍的硬軍從前鋒與左翼的中間往前衝去,形成一片氣勢十足的衝鋒浪潮。


    他們的打擊對象就是宋軍的前鋒。


    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絕望的慘叫聲,風中帶著鋼鐵的味道和鮮血的腥味。


    這一千五百硬軍,顯然是來扭轉前鋒局麵的。


    他們如同崩潰的泥石流,一路快速鋪開,在陽光下流動著層層金屬光澤,向宋軍前鋒壓去。


    剛剛擊敗金軍的宋軍前鋒還來不及列出長槍陣,最前排的士兵本能地向滾來的戰馬群揮舞斧頭,卻似蜉蝣般被淹沒。


    那劇烈的衝撞,將血肉之軀硬生生擠壓在鋒利的鋼鐵森林中,數十名英勇的戰士在一瞬間失去了生命。


    “是硬軍!”有人大喊一聲,聲音淹沒在密集的鐵蹄和暴雨般的長槍中。


    這硬軍來的是如此之快,有天崩地裂之威,雷霆萬鈞之勢。


    無數人感覺腳下的地麵似在下沉。


    砰砰砰……


    手中的盾牌用力地砸在地上,在前麵被衝擊混亂的極短一段時間內,後麵的步人甲已經開始有序地組成防禦。


    然而,那硬軍的衝擊實在過於恐怖。


    鋼鐵浪潮掀翻了所有的阻擋,士兵們像被鏟飛起來的泥土,散落了一地,壓在後麵戰友的身上。


    場麵更亂。


    但是主陣型卻還沒有崩掉。


    大家快速聚攏,凝聚在一起,也凝聚了防禦力。


    在驚險時刻,做了快速調整後,宋軍開始砍硬軍的馬腿。


    有人以鐵盾擋住踏來的戰馬,戰友揮舞長斧,向馬腿掃去。


    戰馬的腿被削斷,鮮血如注,上麵的騎兵隨之墜馬。


    效果極好,那最前麵的硬軍即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塌。


    這種戰術由劉錡發明,但是被嶽飛部發揚光大。


    也隻有嶽飛部這種軍紀嚴明如鐵的軍隊,才敢在正麵戰場快速調整後這麽大。


    因為這幾乎是一種自殺的戰術。


    當硬軍崩塌的時候,戰馬和騎兵墜倒,巨大的慣性壓在宋軍步兵身上。


    一千多斤能將一個成年人當場碾成肉泥。


    更何況是一排戰馬倒下來。


    那便真如同鋼鐵浪潮鋪天蓋地壓下來一樣。


    然而,他們還是本能地就采取了這種戰術。


    一排墜地的戰馬隨著慣性往前滑行了一段距離,那劃過的地方,是殘破的鐵甲和模糊的血肉,還有折斷的刀斧。


    這樣的場麵,接下來不停上演。


    硬軍就像一把巨大的鐵矛,刺進了鋼鐵巨人的身體裏,這支鐵矛每往前衝擊一下,巨人的身體就震動一下。


    直到鐵矛繃斷!


    終於,前四排硬軍全部崩塌,堆積起一片戰馬與騎士的血肉山丘。


    後麵的硬軍衝擊在自己人身上,也出現了崩潰浪潮。


    有一部分及時停下來繞道,但這隻是一部分。


    在付出了數百人代價下,硬軍的攻勢被遏製住。


    宋軍前鋒沒有崩,金軍兩翼拐子馬又無法參戰,這意味著戰局的主導權已經徹底掌握在宋軍手裏。


    此時,楊再興將青銅麵具戴起來。


    他著一身銀色重甲,連他的戰馬也披了銀色的甲胄。


    他身上是一隊隊披著重甲的騎兵,那些戰馬也披了重甲。


    一共一千騎。


    這是嶽飛麾下精銳中的精銳,是嶽飛親手打造出來的具裝騎兵。


    背嵬軍這個名字最初來源於西夏,例如嵬名是西夏皇族的姓,例如宰相嵬名安惠。


    當然,西夏皇族的漢姓是李。


    嵬的字麵意思是山高大的樣子。


    背嵬字麵意思是背影像山一樣巍峨高大。


    背嵬軍自然就是指一群身高體壯的軍隊,這是字麵的叫法。


    所以背嵬軍此時還不是正規編製,而是綽號。


    這支騎兵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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