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的怒吼聲淹沒在金軍肆意的喧囂和重型投石機的咆哮下。


    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還有第五顆,接踵而來。


    第二顆砸在城牆壁上,砰的一聲巨響,站在城牆上的人明顯感覺到腳下輕微顫抖了一下。


    第三顆砸在城樓上,將城樓粗大的木頭撕碎,衝進裏麵,碾壓一切,破開城樓後滾落下去。


    下麵的人慌忙之間四處散開,卻依然有人被砸中,頃刻間被砸得血肉模糊,破碎的鐵甲和血肉攪在一起,在熊熊燃燒的怒火中被灼得焦糊。


    第四顆越過了城樓,墜落在一處房屋上,房屋的屋頂像紙糊的一樣被擊穿,裏麵傳來一切被碾碎的聲音。


    隨即,巨石輕而易舉撕開房屋的牆壁,向前麵滾動,所到之處,將一切撕了個粉碎。


    第五顆則直接砸在了街道上。


    “快跑!”


    來不及了,直接砸在神衛禁軍的軍陣中。


    一聲巨大的悶響,地麵被砸出一個大坑。


    大坑中,至少有三名士兵當場被砸得不成人形,周圍的士兵則被這股衝擊力掀飛起來,至少有近十人被波及到。


    反應過來的人群,立刻用武器鏟土往那大坑中燃燒的巨石埋。


    與神衛禁軍井然有序不同,那些廂軍已經躁動起來,明顯被驚嚇到。


    更遠處的民眾更是驚慌失措。


    對於古人來說,這樣的攻擊,已經超出了人力的極限,是難以理解的。


    站在城頭的陸遊,隻感覺剛才腳下顫抖了一下,看到那些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士兵,他內心震撼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陸遊出身兩浙書香門第,祖父當年是副宰相,父親也是大官。


    陸遊本人從小說是神童也不為過,五歲開始讀書,到七八歲,已經博覽群書,八歲那年已經能吟詩作詞。


    有人拿他與李清照比,但陸遊的誌向卻不在詩詞,而在沙場。


    陸遊出生的那一年,是宣和七年,宋金海上之盟徹底被撕碎,金軍長驅直下,燕雲宋軍不堪一擊,童貫丟棄太原,聞風而逃。


    那一年的隆冬,三鎮防禦在金人的鐵蹄下被撕得粉碎,無數百姓曝屍荒野,戰火燃遍河北、河東,朝廷毫無抵抗意誌。


    可能正是因為這特殊的年份出生,稍微長大一點點,陸遊就一直聽人說他出生的那一年,聽他一兩歲的時候北邊的烽煙,聽同為兩浙讀書人宗澤老帥的故事。


    這讓飽覽史書、心有壘塊的陸遊時常向人提及冠軍侯的那句話: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從那時候開始,陸遊就心心念念想要投筆從戎。


    此番,他終於說動父親,跟隨叔父一同到了這邊關重地。


    又如願以償站到了城樓上。


    他腦海中快速閃現讀過的那些書,書中那些縱橫疆場的名將。


    李牧、衛青、霍去病、陳湯、班超、竇憲、李靖等等。


    鐵馬金戈出龍城,漠南從此無王庭。


    那是何等的快意恩仇。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感受到了另一番場景。


    他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看到那些明明很害怕,卻還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的人,聽見敵人肆意的唿喊,又看到城內有些混亂的民眾。


    他抬頭看著陰沉的天幕,感覺自己此時如同無邊無際汪洋中的一粒塵埃,仿佛四處的海水卷起滔天巨浪朝他打來。


    他感覺無法唿吸,全所未有的壓抑。


    他感覺支撐自己的那些巨柱在崩塌,周圍的山嶽傾斜而下,蒼穹破碎後,開始塌陷。


    砰的一聲巨響,如同天地重開,將陸遊拉了迴來。


    那是宋軍青銅火炮的怒吼聲。


    第一顆鐵炮隨著一聲爆響,從炮口噴薄而出,撕開空氣,朝下麵的金軍直衝過去,從重型投石機之間穿過,砸在了後麵五十米之外的金軍步兵軍陣中。


    擊中鐵甲步兵,當場掀翻了五個人。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金軍有些反應不過來。


    隻是一瞬間,第二顆鐵炮、第三顆鐵炮、第四顆……先後從炮口的火舌中噴薄而出,出現在空中,帶著一種撕碎一切的威勢,朝金軍衝去。


    陸遊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見數十道鋒利的影子俯衝而下。


    地麵立時被掀起八道塵埃,還有十幾顆衝進了金軍密集的軍陣中,掀飛了數十鐵甲士兵。


    另外,還有幾顆從金軍軍陣前麵的重型投石機擦過,有兩顆擊中了重型投石機。


    不過擊中的是底部,對重型投石機本身沒有造成傷害。


    然而,原本打算給宋軍一個驚喜的金軍,先收到了這份突如其來的驚喜。


    金軍的砲兵們反應過來後,再看旁邊的地麵,被鐵球鏟出一條條長痕。


    與重型投石機的拋射砸落地麵不同,虎蹲炮的詭計更加平緩,砸在地麵後能彈起來,再衝一段距離。


    地麵的痕跡是間斷的一長條一長條的。


    當然,重型投石機拋出去的石頭有百斤重,而虎蹲炮的一顆鐵炮隻有五斤左右。


    在雙方射程差不多的情況下,重型投石機砲彈的威力,比虎蹲炮要大二十幾倍。


    雙方都進入短暫的準備階段。


    金軍開始重新填裝石砲,這個過程需要時間。


    而宋軍則開始冷卻炮膛。


    郭浩急忙飛奔到火炮手附近,他吼道:“往金人的投石機打!往金人的投石機打!”


    虞允文則飛快走過來,他也大聲喊道:“八牛弩準備好!八牛弩準備好!”


    城樓上擺了十台八牛弩。


    每一台八牛弩必須用近三十個人來操作。


    這是一種操作難度極大的武器,也是現在宋軍常備的武器之一。


    這種八牛弩的製造昂貴,一台就要一千貫,相當於一艘貨船的價格,是絕對的燒錢貨。


    但是宋軍的配置不可謂不精良。


    誰讓宋軍背後有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趙官家呢?


    當然,在過去的時代,這些錢可能都被官老爺和宗室們拿來享樂的,現在則被趙寧搞出來造了武器。


    “砸城牆!往城牆壁上砸!”金軍砲兵營的軍官大聲咆哮道。


    經過許多測試證明,這種重型投石機是能夠砸塌城牆的,更別說土夯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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