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博卻不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閣下的意思是,應該從律法中,將死刑廢掉?”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麽,目前並不重要。”陳壁清說道,“我問你,若是斷案有誤,殺了好人,死者可還能再複生?”


    “不能!”


    “既然不能,為何還要殺?”


    周圍有些人似乎被點醒了一般,立刻說道:“對啊!斷案有誤,卻把人殺了,豈不是錯殺好人!”


    “陳兄說的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一旦斷案有誤,錯殺好人,天理何在!”


    周圍又有人叫喊起來。


    “一派胡言!斷案有誤,那是司法官員的責任!與死刑有何關係?”李孟博當場迴懟道,“按照閣下這樣說,觸犯了律法,幹脆一律不判,全部無罪,就不會出現冤案了!”


    陳壁清說道:“若是一律不判,自然更加混亂,但若是廢除死刑,必不會使好人慘重屠戮,此乃大功德也!”


    聽到這裏,趙寧已經沒有聽下去的興趣了。


    老生常態的無聊論調。


    在正史上,最早的廢死派代表是法國的孟德斯鳩和意大利的貝卡爾裏亞這批人。


    孟德斯鳩和貝卡爾裏亞他們是怎麽想的趙寧不關心。


    但是這個陳壁清的做派,他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大宋朝誕生廢死派?


    當然是可能的!


    別忘了,自趙光義之後的趙官家們,就沒有殺過文官了。


    陳壁清這裏說的止殺,大概率是指恢複以前的規則,不要再殺文官和讀書人。


    這在過去幾年,肯定沒有人敢說,因為誰都能看清楚形勢,朝廷為了抗金,是嚴厲整頓吏治。


    然而,隨著第五次宋金之戰的結束,河東失地、河北失地都迴來了,甚至朝廷還將兵力布置到了遼東。


    於是有些人就看到了大局勢的變化。


    認為金人此後必然不會輕易南下。


    民間也出現了一些聲音,宋金局勢,真的在往宋遼局勢發展。


    而在這種趨勢下,有人又提出,對內的治理方式應改變了。


    如何變呢?


    一些人開始鼓吹,治理天下要以仁治國,要施以仁政。


    還有人將過去仁宗時代的政績和人文翻了出來,說仁宗時代是一個海納百川的時代。


    這些聲音,趙寧多多少少都是聽到一些的。


    作為趙官家,自然不會一聽到這些聲音就暴跳如雷。


    甚至不但不能暴跳如雷,還要時不時表露出肯定和讚賞。


    畢竟以仁治國,海納百川,的確是治國之大義。


    然而,今天這場辯論,卻實實在在讓趙寧聞到了一些非同尋常的味道。


    接下來,雙方的人關於這一點,開始各自辯論。


    說辯論是客氣的,其實已經到了對噴的階段。


    又過了一會兒,人群才慢慢散去。


    倒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園中遊玩。


    雖然天氣寒冷,但小雪下的園林景色格外美麗。


    陳壁清在前麵一處樓閣之間,他周圍圍著一些年輕人,還有幾個老者和中年人。


    當然,像他這種青年才俊從來不缺仰慕的女人。


    大宋朝可沒有什麽女人不能出家門的規矩。


    “打聽到了,那個年輕人叫陳壁清,是東京大學司法學院的學生,各科成績都是學院第一,名副其實的優生。”荊超說道,“值得注意的是,他還有另一個身份。”


    “什麽身份?”


    “他爹是河北西路布政司參議官陳政賢,他大父是江南西路轉運使陳裕儒。”


    原來是個官三代!


    難怪能在東京城展露出頭角。


    別說他在大學裏各科第一名,以這種身份,即便不是第一名,也可以是第一名。


    文人最擅長的是什麽?


    是搬弄是非,是春秋筆法!


    尤其是這種書香門第出身的人,他們可以把同一件事解釋出十幾種不同的意思。


    他們講故事的能力,能輕易擊穿沒有係統思維的年輕人的大腦,讓那些人立刻找到人生真諦。


    而且,他們能巧妙避開律法。


    就說陳壁清剛才說的那些,你從大宋的律法中找不到任何一條罪名,甚至你將21世紀的律法搬出來,每一個字解讀,都找不到他有違法之嫌。


    這樣的人,在大宋朝是非常多的。


    陳壁清正侃侃而談,趙寧帶著人,走向那裏。


    陳壁清似乎也發現了趙寧,他的目光轉移過來,見到這個走過來的這個青年氣質不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陳兄剛才的辯論,我都聽到了,非常精彩。”趙寧說道。


    陳壁清連忙作揖道:“閣下過獎了,不知閣下貴姓?”


    “我姓趙,單名一個寧。”


    “趙寧?”陳壁清愣了愣,覺得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但一時間迴想不起來了。


    但見趙寧一身衣著,非富即貴,也不敢怠慢。


    而且,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趙寧問道:“不過我有一個疑惑,當今趙官家以嚴懲貪官出名,閣下在京師說這番話,不怕被人告到大內?”


    陳壁清說道:“在下一沒有抨擊朝政,二沒有觸犯律法,隻是探討為政之道,今上乃千古第一名明君,天下有識之士無不歸心,怎會為難我區區一介學員?”


    他這意思是,趙官家乃是天下共主,萬民君父,德高蓋千古,仁義流萬世,我談論德政、仁政,若是因此被抓,那天下有識之士如何看到趙官家?


    他這話倒是說得無懈可擊。


    若是真的因為他這幾句話,就把人抓了,必然引起那些真正一心為國的正義之士的恐慌。


    人心如水啊!


    趙寧說道:“閣下說道確實有道理,大宋就應該多更多能夠仗義執言的人傑,社稷才能久安。”


    “趙官人也讚同當今需要仁政嗎?”


    趙寧說道:“我向來認為當施以仁政,當體恤民力,當司法有度,如此,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這是一門大學問,有趙官人這樣的人加入進來,自然是極好。”陳壁清說道,“我們在京師設立了複社,複社之人,皆是心懷天下之士,若是趙官人不嫌棄,也可以加入我們。”


    “哦,複社?”趙寧疑惑起來。


    複社不是明末江南那群人搞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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