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商議之間,外麵的下人突然說道:“相公,王太尉來了。”


    兩人相視一眼,蔡懋說道:“王宗濋從不來我這裏,今日為何突然來訪?”


    “必然沒好事。”


    “你先迴避。”


    李純佑點了點頭,先行迴避。


    蔡懋出去,一看見王宗濋,臉上綻放出和善的笑容來:“王太尉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不請自來,蔡相公不會介意吧?”


    “哪裏哪裏,王太尉蒞臨,寒舍蓬蓽生輝,請。”


    王宗濋知道蔡懋討厭他,但他的臉皮夠厚,大搖大擺走進去。


    蔡懋又是煮茶,又是命人準備糕點。


    “不知王太尉蒞臨寒舍,有何貴幹?”


    “也沒別的事,聽說蔡相公府上去那錢家提過親?”


    “確有此事。”


    “事情是這樣的,這官家,與錢娘子早就定了情,今日淑妃冊封的消息也傳出來了。”王宗濋不緊不慢地說道,“人已經在宮中,官家是擔心君臣有什麽誤會,讓我來解釋一番。”


    “哪裏的話,我們上次去提親,錢家也暫時答應,既然沒有答應,那錢娘子嫁給誰,是錢家的事。”


    蔡懋這話迴得也是有理有據,但是心裏就不這麽想了。


    他原本就認為王宗濋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什麽狗屁早就定了情,錢娘子什麽身份?官家什麽身份?他們能定情?


    這是若不是你王宗濋搞鬼,老子今天不姓蔡!


    王宗濋不拜訪還好,這一拜訪,蔡懋卻以為他是故意炫耀的,更篤定就是王宗濋作得妖。


    這也就更加肯定王宗濋是在媚上,有爭奪執政的嫌疑。


    “那便好。”王宗濋沒想到蔡懋這麽好說話,既然事情都說通了,他也不想多坐,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蔡相公了。”


    送王宗濋出門的時候,蔡懋忽然說了一句:“王太尉,本朝從未有外戚入主政事堂的先例。”


    “嗯?”


    “沒什麽,本官隻是提個醒。”


    王宗濋迷迷糊糊離開,在半路上,才迴過神來蔡懋的意思。


    嗬嗬,蔡懋,你太看得起老子了,要不是狗……要不是官家老是拿高俅那個狗日的威脅老子,老子隻想做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


    送王宗濋離去後,蔡懋迴了屋。


    李純佑走出來,說道:“蔡相公,這個王宗濋仗著官家給他撐腰,越來越放肆了,連您這個執政都不放在眼裏。”


    “你繼續說。”


    “太子殿下今年也有十四歲了,頗有孝心,對聖人和大娘娘尤其孝順。”


    “所以呢?”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下官上一次打探過,太子為人忠厚、善良,喜愛聖學。”


    “嗯?”


    “若太子願意,必然贏得諸多人的支持。”


    蔡懋臉色陰沉下來:“願意什麽?”


    “相公不要誤會,下官是說,太子殿下若願意參與政務,必然會贏得許多人的稱讚。”


    “十四歲參與政務?”


    “十四歲應該開始學習參與政務,畢竟是儲君。”


    “太子參與政務,這件事頗為敏感,不能亂說。”蔡懋說道。


    “河南府知府王守德一直想要從洛京迴東京,此事交由他去提,辦成了,我們想辦法將他提到東京,推薦進吏部。”


    “他願意?”


    “願意!”李純佑繼續說道,“並且通過他,可以讓洛陽諸多名流發聲,我們將太子仁、德、善的名聲廣播出去,必然引起天下之士的讚揚,太子既然仁、德、善,那必然不讚成官家現在的亂殺。”


    “官家願意讓太子參與政務?”


    “太子殿下是儲君,哪有不培養儲君的道理?這是國之根本,官家沒有理由能拒絕。”


    蔡懋這才迴過神來,許久,他才點了點頭。


    如今新政派勢力越來越大了,若是王宗濋進了政事堂,保守派的空間將會被快速蠶食。


    搞不好,他蔡懋到時候都可能被貶出京師。


    內部新的矛盾正在暗流湧動,而趙寧卻在忙著他新戰略的部署。


    新的戰略方向調整不可謂不大。


    在過去,大宋朝的經濟中心是以京畿路為核心,向四周輻射。


    東京城是天下第一城,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東京城是12世紀,全世界第一城。


    它的文明之昌盛、科技之發達、文學、藝術之瑰麗,讓歐羅巴最繁華的君士坦丁堡也黯然失色。


    大宋百年對水渠的開拓,也進一步促進的經濟的繁榮。


    直到北宋末年,也就是這個年代,密集的河道網延伸到東南,在東南催生了另一個經濟中心,這個經濟中心是以太湖圈為核心的太湖經濟中心,包括了蘇州、揚州、江寧等地。


    也逐漸延伸到杭州。


    第一個十年計劃的第一步,趙寧對內推出了新農政。


    這第二步,便是要打造新的商業格局了。


    它主要的核心是開發荊湖良田,補充糧食,發展江漢大糧倉,隨後整改江南經濟結構,在江南大力種植經濟作物,為商業對外和對內提供充足的原材料。


    對外則是星辰大海,對內則是擴大產能,填補大宋內部商品需求。


    做這些,隻有一個目的:富國強兵。


    當然,對商業格局的重新調整,並不意味著新農政的結束,恰恰相反,新農政是一切的根基。


    它決定了土地分配,是一切的基礎。


    為了江南商業格局的重新調整,趙寧轉身就把錢槿姝娶了。


    娶她可不僅僅是讓她出謀劃策,趙寧更看重他們背後紮根在杭州府的商業基礎。


    趙寧的新政,就是一場爭分奪秒的賽跑,錢家進這盤棋的中心,無疑可以幫助他加快速度。


    傍晚的時候,趙寧剛用完晚膳,便迴了福寧宮,他讓人將錢槿姝宣來。


    趙寧看了看,李清照已經離開。


    其實在中午的時候,李清照才睡醒。


    睡醒後驚訝地發現自己在皇宮裏,她倒是灑脫得很,穿好衣服,在宮女的引路下,一路出了皇宮。


    趙寧問一邊的宮女:“易安居士已經離去了?”


    “迴稟官家,已經離去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易安居士沒從後門走,是從前門走的。”


    “從前門?”


    “是的,她堅持要走正門。”


    臥槽!


    這李大姐,還真是敢啊!


    她就不怕別人看到說閑話?


    要知道,這一年的李清照已經四十六歲了,而趙官家才三十一歲。


    趙寧並未多想,不多時,錢槿姝來了。


    “你們都退下吧。”


    宮女們都退下了。


    “官家宣妾來何事?”


    “來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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