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無論是知府張居賢,還是轉運使盧守義,提點刑獄司使張穆,提舉常平司使周雲,都接到了禦駕抵達邢州的消息。


    一瞬間,眾人紛紛準備,帶著衙門大大小小官員,浩浩蕩蕩出邢州城。


    等出了城,盧守義見張居賢,問道:“陛下真的來了?”


    “下官是接到了金牌。”


    盧守義說道:“本官也接到了,但為何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


    “下官也無從得知。”


    烈日炎炎,眾人在城外恭候。


    此時趙寧已經帶著人浩浩蕩蕩逼近邢州。


    劉望勳眼看快要到邢州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些歹人還真是蠢,居然敢跟著自己來邢州。


    要知道,邢州可是有朝廷的軍隊駐守的。


    河北、河東總製置使宗澤在中線布下戰略縱深,從趙州到黃河北邊的滑州,各州府都有禁軍部署。


    南北縱深數百裏,且軍士日夜操練,絕不再是過去那些草包可比。


    這些歹人一旦到了邢州,必然驚動駐防的軍隊,到時候就算他們再厲害也玩完。


    如是想著,劉望勳心中頗感踏實。


    他強忍著痛苦,對趙寧說道:“好漢,前麵便是邢州,這麽多人一起跟過來,恐怕要驚動邢州官府,將局麵鬧僵硬了不太好,要不好漢與我一同進邢州去見張知府,其餘人暫且留於此處?”


    趙寧說道:“不必,你說的張知府已經出城來迎接我們了。”


    劉望勳有些懵逼,張知府親自出城迎接?


    劉望勳右手還在隱隱劇痛,沒法冷靜思考,隻是希望趙寧盡快跟著自己進城,這樣自己就得救了。


    不多時,已經到了邢州城外十幾裏的地方,見到前麵有一眾人在恭候。


    劉望勳定神看去,那些人都穿著官服,其中還有知府張居賢,通判秦維,轉運使盧守義這些人。


    甚至還有邢州守軍統製張俊。


    河北西路的核心官員都在?


    他們怎麽突然在這裏?


    趙寧騎馬抵達前麵,官員們見到這些人如此打扮,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第一舔狗將軍張俊卻已經行動起來,他立刻走到最前麵,直接跪了下來:“臣張俊,參見陛下,吾皇聖安!”


    眾人見張俊跪了,自己不跪是不是不太好?


    於是也都跪了。


    同時心裏也在罵著張俊這個舔狗,怎麽見到陛下就跪?


    盧守義等人自然是曾經見過聖顏的,立刻道:“臣等參見陛下。”


    其他官吏這才反應過來,眾人簇擁之間的那個麵目英武的青年竟然就是當今天子,隨即跟著道:“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這下一邊的劉望勳直接傻了,比當時看見荊超把王仁德的腦袋砍下來還要傻。


    趙官人竟然是……


    對!趙!


    劉望勳瞬間感覺五雷轟頂。


    他是絕對沒有想到這位眼前這青年竟然是趙官家!


    哄騙趙寧去邢州,是唯一有效的脫身方法。


    但現在看來……


    已經沒有脫身的辦法了,不僅沒有,接下來麵臨的……


    劉望勳絕望地已經不敢想象了。


    他趕緊從馬上下來,跪在趙寧麵前:“臣不知是陛下聖駕蒞臨,罪該萬死!”


    眾人將目光轉移到劉望勳身上,這才發現士曹參軍劉望勳居然是與皇帝陛下一同來的邢州。


    而且看陛下這身行頭,是微服私訪啊!


    趙寧掃視一眼最前麵的張俊,這家夥就是張俊,在曆史上與嶽飛、劉光世、韓世忠齊名的南宋中興四將之一。


    “都免禮吧。”


    “謝陛下!”


    眾人站起來,唯獨劉望勳沒有站起來。


    趙寧笑道:“張統製,朕總算是見到你了。”


    張俊一聽趙官家這話,立刻欣喜道:“臣能麵見聖顏,三生有幸。”


    “你之前守邯鄲,做得很好,朕很滿意。”


    “皆是為陛下分憂,臣萬死不辭!”


    先給手裏有兵的幾顆糖吃,這一點趙寧還是拿捏得很準的。


    張俊是舔狗,趙寧這種渣男還真就喜歡多幾個舔狗。


    趙寧低眉看著張居賢,說道:“張知府。”


    張居賢心頭一跳,連忙出列,說道:“臣在。”


    “知道朕為何突然到了邢州嗎?”


    “臣愚鈍,臣不知,陛下禦駕蒞臨,臣未能遠迎,罪該萬死!”


    趙寧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大聲吼道:“你的確罪該萬死!朕現在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趙官家突然發飆,嚇得在場的官員們都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張居賢。


    張居賢連忙說道:“陛下,不知臣做錯了什麽?”


    “你問問你的這位士曹參軍!”


    劉望勳把頭貼在草地裏,用長袖埋起來,瑟瑟發抖,一聲不敢吭,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見這種架勢,張居賢便大致猜到,可能趙官家知道收稅的事了。


    但他也不敢肯定就是收稅一事,所以打算硬著頭皮不承認。


    “請陛下明示!”


    “劉士曹!”


    “臣……臣……臣在!”


    “你之前是怎麽說的,信德府免不免稅?”


    劉望勳滿頭大汗,連忙說道:“迴稟……迴稟陛下,是張知府說信德府不免稅的,都是張知府讓臣去巨鹿處理稅務!”


    “你胡說八道,陛下,他血口噴人!”


    “還敢狡辯,朕要不是親眼看到巨鹿的官紳是如何敲詐、勒索百姓的,朕還對信德府的稅收渾然不知!”


    “說!之前有人到信德府告狀,是誰將人打死在知府衙門門口?”


    劉望勳連忙說道:“也是張知府命人做的。”


    “你胡說八道!劉望勳!本官與你無冤無仇,你敢汙蔑本官!”


    這時,轉運使盧守義出列,他說道:“陛下舟車勞頓,剛到邢州,不如先迴行宮歇息,待稍作安定,再審問不遲,況且官員們都是要迎接陛下的,有何事,可以迴城再說。”


    提點刑獄司使張穆也出來打圓場,他說道:“陛下,河北西路官吏皆在此,若是有什麽事,可以迴去再說,此時議論,恐怕影響不太好……”


    趙寧卻打斷了他們的話,也不再多問,說道:“來人,將張居賢就地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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