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眾人出了門,錢喻清迴來。


    “這位趙官人,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趙寧站起來說道:“是我趕走了你們的客人,該道歉的是我。”


    “不不。”錢槿姝說道,“這東京的買賣,水太深,恐怕不是我們兄妹能把握得住的。”


    錢喻清也感慨說道:“我未曾料到,低價竟然不能賣,我們兄妹還是迴杭州安心做買賣吧,這東京的生意,我們實在不能碰。”


    趙寧說道:“倒也不必灰心,我在東京還真認識一些人。”


    錢喻清苦笑不語,難不成這位趙官人還真認識王太尉不成?


    他是不做什麽期望的。


    趙寧卻說道:“我此次登門拜訪,其實也有一件要事找錢小娘子相商。”


    錢槿姝說道:“官人有何要事?”


    “我聽聞杭州市舶司多有對海外貿易?”


    “杭州市舶司對海外商貿繁多倒不假,多有前往高麗、日本和南洋,官人問這個作甚?”


    “我也有些貨,想要往海外賣,賺些錢,但苦於在杭州無熟人,所以前來拜會錢小娘子,聽聞你有許多糧食,想與你做些買賣。”


    “哦,官人想如何做這筆買賣?”


    “我在登萊有朋友,需要大量糧食,你們隻需將糧食從杭州海運到登萊即可。”


    “需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兄妹二人麵麵相覷,這趙官人的需求,著實奇怪。


    登萊?


    沒聽說齊魯之地的沿海一帶有缺糧的啊!


    趙寧問道:“不知可否?”


    錢槿姝說道:“倒是可以,不過……”


    趙寧又說道:“我知曉我們雙方從未有合作,你們尚不能信賴我,這也是人之常情,不如這樣,我幫你們擺平東京買賣的障礙,你們幫我在杭州打通北上海運的買賣,如何?”


    錢喻清再仔細打量了趙寧兩眼,他看這年輕人不像一個吃了腦殘片的人啊!


    想來真的在東京有一些人脈了。


    “既然趙官人誠心合作,我們自然是歡迎的,接下來需要我們怎麽做呢?”


    “什麽都不必做,會有人來找你們,到時候你們就知曉了。”


    趙寧也沒有多待,閑聊了一會兒,便離去。


    主要還是了解了一些杭州的風土人情,杭州在北宋也是一個繁華的城市了,經曆了數十年大力開發,人口、商業、農業都非常繁盛。


    尤其是杭州市舶司,對海外貿易十分頻繁。


    趙寧一路迴了宮。


    王宗濋本來好不容易閑下來,去春風樓找如花談人生,在房間裏,可能因為太熱,連外衣都脫了。


    這時候皇城司的人破門而入,把我們的王太尉嚇得蹦了起來。


    如果王宗濋知道是周彥那夥人讓他大晚上不得不入宮,他一定會派人過去把周彥毒打一頓。


    王宗濋不情不願提起褲子,罵罵咧咧,自己這個狗外甥怎麽這麽多事,還讓不讓人好過了!


    等進了文德殿,趙寧問道:“聽說你過幾日要召集東京各大有名的富商?”


    王宗濋說道:“官家神機妙算,這事都瞞不過官家,商社局不是立起來了麽,這些個商社要登記備錄,臣尋思著,先找那些有名的商人過來,讓他們先乖乖配合,再影響其他商人。”


    “你辦的很好。”


    王宗濋心裏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大晚上的進宮又要被趙官家威脅一番。


    “都是官家提醒得好。”


    “東京目前的糧價,你怎麽看?”


    王宗濋愣了一下,他還真沒具體了解過現在東京的糧價情況。


    他剛接受太府寺,之前糧商們的管理,都在戶部那裏,事務不可能這麽快移過來。


    但趙官家問了,王宗濋也硬著頭皮迴答:“貴!”


    他又連忙補充道:“不過已經很好了。”


    “哦?”


    “宣和年間,最高的時候,每石糧食都去到五貫了,現在才兩貫,而且這幾年年年打仗,京畿還受了戰亂之災,河北、河東難民南下,糧價能維持兩貫已經很不錯了。”


    “你的意思是,戶部這事辦得還不錯?”


    “不錯了!”王宗濋肯定不會給自己挖坑的,他要是說戶部辦得不好,皇帝立刻把這事扔給他,並且給他下命令壓糧價。


    這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王太尉堅決不幹!


    但誰知道趙官家是個不要臉的人,管你怎麽說,命令直接下:“如果朕讓你把糧價再壓一壓,壓到七百文每石,能壓嗎?”


    王宗濋立刻道:“這不可能,沒那麽多糧食,而且蔡京之前鑄大錢引發的貨幣貶值,不是臣說能壓就壓的。”


    趙寧說道:“神宗年間,東京糧價可是在三百文每石,其他各地,也不會超過七百文。”


    “朕剛在京畿路收了四百萬石糧食,拿一百萬石,給你去賣,可否?”


    “這……”


    “可否。”


    “臣可以去試試。”


    “朕要你保證。”


    “官家,你不能老是強迫我啊,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舅舅,你應該慶幸朕隻是欺負你,你去問問那些腦袋掛在城牆上的,朕欺負他們嗎?”


    王宗濋立刻把脖子縮迴去:“好好,臣保證!”


    “周彥是你的下屬?”


    “周彥?”


    “都提舉市易司員外郎。”


    “好像有這麽個人。”


    “他平日主要做什麽?”


    “他好像是負責汴河往來貿易船隻的巡檢、登記、通行。”


    “所有往來汴河的貿易船隻都要經過他?”


    “是的。”


    “你去問問他,糧價能不能降到七百文每石。”


    “是,臣這就去找他,官家還有什麽吩咐?”


    “你派人去武成王廟附近的錢宅,找一個叫錢喻清的人,此人是杭州商人,想要在東京做買賣,他手中有不少糧食。”


    王宗濋飛快記著。


    “朕的目的是想讓他在杭州當地屯糧,從杭州海運,調集糧食供給登萊。”


    “供給登萊?”


    “朕打算在登萊建一個軍鎮,進遼東島,聯合高麗,從後方掣肘金國。”


    王宗濋大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事居然要牽涉到軍國大事。


    “此事不要聲張,其他人你不要告之。”


    “是。”


    王宗濋從皇宮出來後,雅興全沒了。


    他立刻讓人連夜去找那個周彥。


    周彥聽說自己的頂頭上司要找自己,連忙屁顛屁顛跑去王宗濋家裏。


    王宗濋問道:“東京現在的糧價是多少?”


    能突然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周彥自然是興奮地沒話說,他連忙說道:“迴王太尉的話,兩貫每石。”


    “所有從汴河入京的商船,都是你審核的?”


    “是,下官一個個審核,所有商人全部親自見一遍。”


    “那糧價能不能壓到700文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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