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過來跟我搭陶罐。”秦小米開始帶著肖白英,用陶罐、陶壺嘴搭建蒸餾器。


    秦二嬸還沒看到一半就被驚住了。


    她趕忙轉頭看向秦二叔,打暗語……你家祖墳是真冒青煙了,光是看你留在家裏的書,她竟能學會汽柱銅甑!


    過分的是,這丫頭死摳死摳的,拿長陶壺嘴替代銅柱,要是讓世家官貴們瞧見,非得氣得原地冒煙。


    不氣冒煙都不行,隻因同樣的技術,一個造價低到幾乎沒有,一個造價高達幾百上千兩,後者妥妥的冤大頭。


    可秦二叔的臉色有些不好。


    但他記著秦爺爺的話,沒問不該問的,隻嘲諷秦小米:“陶罐也是要錢買的,你這麽禍害陶罐,萬一做不成,你不得扣點你的分紅,自我懲罰一番?須知,你想罰別人,就得先以身作則。”


    秦二嬸聽得眼睛亮了,立馬幫腔:“侄女,你叔說得對,你得以身作則,這光罰別人不罰自己算咋迴事?”


    秦小米轉頭看向他們,給他倆一個呲牙笑:“算我有本事啊。你們要是想罰別人不罰自己,可以自己弄個產業,當東家。”


    夫妻倆閉嘴了……臭丫頭也就隻能拿‘吃人嘴短’這事兒來堵他們了。


    “小米,鬆針鬆木碎好了。”薑大郎把兩袋碎好的鬆針鬆木拿來,見到那省錢版的蒸餾器,險些壓不住心裏的狂喜。


    粟粟……


    薑大郎咬了咬舌尖,才沒讓差點到嘴的話溢出。


    “小米,還有啥活計要我做的?”


    秦小米看看兩袋鬆針跟鬆木,道:“暫時沒有了,你先去忙自己的活計吧。”


    “成。”薑大郎有些不舍,臨走前交代一句:“有事兒就讓人去喊我。”


    “嗯。”秦小米點點頭,繼續忙活她的省錢版蒸餾器。


    弄了小半個時辰,總算是準備妥當:“點火,開鍋。”


    肖木香她們照做。


    四個灶頭,同時燒火。


    兩個灶頭用來蒸餾。


    兩個灶頭則是熬配方裏的其他藥材。


    秦小米拿出一包包藥材,跟肖六曲一塊用小藥碾,有的碾碎成粉末,有的則是舂碎一些就成。


    秦二嬸瞅見機會來了,忙道:“侄女,這些累活,讓嬸娘來幹,你歇著去。”


    是不等秦小米發話,擼起袖子就進來幹活……侄女要是不樂意,早就開罵了,這不吱聲,就是默認。


    藥材碾好後,秦小米拿出準頭極準的藥用小銅秤,開始秤重,配製鬆膏方子。


    酸菊草粉、苦參、山牡丹、防風、蛇莓花、蜜蘭根。


    秤好分量後,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秦二叔秦二嬸實在沒那麽多工夫曠工,半個時辰後就走了。


    午正,蒸餾出來的鬆清水夠熬藥了,秦小米就讓朱一青拿出小陶具,開始慢火煎藥。


    煎了一刻鍾後,把帶著濃鬱鬆木香味的鬆清水到進陶罐裏,開始熬藥。


    一直熬到酉時初,藥汁才算熬好,蒸餾出的鬆油也夠用了。


    秦小米:“過濾藥汁。”


    “是。”朱一青她們忙過濾藥汁。


    因著藥材的緣故,藥汁熬製出來的顏色很好看,是淡黃裏帶著一丟丟紅,像清茶一樣,味道也很淡。


    秦小米:“融蜂蠟。”加了藥汁,不加點蜂蠟進去,凝固效果會不好。


    但她有點心疼,隻因這蜂蠟有點貴,好在隻需用一點來增強凝固就成,要是需要用很多,大大的增加她的成本,她就不會做這鬆膏。


    接下來,就是把蒸餾出來的鬆油、藥汁、蜂蠟,混合攪拌,直到三者完美融合,就能裝瓶了。


    用的是裝顏料粉的淺平小罐,裝了十小罐。


    “小東家,它要多久才能凝固好?”肖木香年紀小,很是好奇。


    秦小米道:“最多半個時辰。”


    然而隻兩刻多鍾,鬆膏就凝固得差不多了。


    秦小米拿了一小罐,挖了一點,在掌心勻開後,塗抹在雙手上……質地滑潤,帶著清新而厚重的木質香,很是好聞。


    “侄女,鬆膏做好了,快給嬸子試試!”秦二嬸又跑了,隻是竟沒見到秦二叔。


    秦二嬸見秦小米沒拒絕,是用了點鬆膏,心裏暗驚……秦莊的這個侄女不得了啊,竟真做出這種質地上乘的香膏。


    要是換個好看的瓶子,運去南邊或者京城賣,就這麽一小罐,能賣到三兩銀子。


    這種富家女眷才能用的香膏,就是這麽貴。


    這都還算便宜的,那世家官貴的夫人們用的極品香膏、胭脂、口脂,一小瓶能買到一兩金子。


    “隻是……”秦二嬸聞了聞自己手背,道:“你這香膏有瑕疵,鬆香味裏帶著一絲絲藥味。這串了味,就是下等香了,賣價就得降,且做不了貴人們的生意,那些貴人最是講究這些。”


    “二嬸對香還挺了解?”秦小米說了一句。


    秦二嬸當沒聽見。


    秦小米也就沒有繼續說,而是道:“這鬆膏本來就不是賣給貴夫人的,是賣給老百姓的。”


    嗬,秦二嬸嗤笑一聲:“侄女,不是嬸娘要打擊你,你見過哪戶農人家會買香膏來抹的?”


    “在鄉下抹香膏,那是有病。即使有買香膏的錢,農家人也不會買,而是去買兩斤肥肉熬油吃!”


    秦小米道:“它是鬆膏,不是香膏,我的這個鬆膏,不是給姑娘們抹臉蛋增香用的,是給冬春二季,手指裂傷的人用的。”


    “冬天的時候,黃少爺長了凍瘡,花了大價錢讓荀老頭治……可凍瘡隻是冬春二季手腳病之一,還有很多人是手皮裂傷的。”


    可鄉下活計多,就算你手皮裂傷流血,也得忍痛幹活。


    這就導致手上的裂傷加劇,一個冬天下來,那手都不能看了。


    “我這鬆膏就是治這個的。不用天天塗,隔三天塗一迴就能防止手裂傷。手裂傷了也不怕,塗它,能止癢痛,讓裂傷加快痊愈。”


    她又不是有病,怎麽可能在鄉下做香膏賣?


    如果去了京城或者江南,那她可能會做一些專門的香膏賣,現在她隻做低成本、低賣價、卻能惠及很多人的消耗品。


    人多、持續消耗,小買賣也能成大生意。


    秦二嬸聽得都驚愣住,迴過神來後,隻覺得秦莊這侄女神了。


    “大侄女,你等會兒,我去喊你叔,讓他也驚一驚。”秦二嬸拿著鬆膏奔了出去,找到跟秦存泉說話的秦二叔。


    可奇的是,今天不是秦存泉強拉著秦二叔說話,而是秦二叔主動問:“新書吏?還姓馮,難道是馮縣丞的兒子?他不會是來搶你位置的吧?那你豈不是要滾迴來幹活?”


    “泉呐,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沒用了,剛當上正式書吏沒多久,這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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