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賀跟著人群,往授課地去,聽著各村村民的閑聊。


    “昨天荀老跟小尋大夫教的你們學會沒?我是沒記住,就記住一斤三十文錢、一斤二兩銀子。”


    “你這腦子不是廢了,是太精明,隻記價錢。”旁邊人吐槽一句,給他說了藥材名:“都是黃精,便宜的是生黃精,二兩銀子的是九蒸九曬的黃精……不過這二兩銀子咱們賺不了,咱不會炮製。”


    “咱就賺不了了?等製藥坊開起來後,我們全村人都去見工當夥計,隻要有一人學會,我們全村人就能自己炮製藥材!”


    梁賀:“……”你這貨是真的精。


    可藥行不傻,想要來做夥計,定要簽保密契書與巨額賠償書,一旦泄露炮製藥材的方子,得賠得你們全村去賣身。


    “今年外地來賣色草的人一定很多,你們說這色草會不會降價?”


    “肯定不會,新染料的買賣紅火著呢……”


    村民們討論著各種各樣的事兒,但話裏都帶著期許,隻因他們的日子有盼頭了。


    鐺鐺鐺!


    “上課了,上課了!”銅鑼響起,村民們急忙進屋。


    等荀老頭、尋子他們來後,開始上課。


    梁賀聽了兩刻鍾,轉身去婦人授課屋那邊。


    薛卷媳婦得了薛東家的交代,沒讓人趕梁賀。


    梁賀隻看了一刻鍾就被望不見頭的車隊吸引,快速離開。


    鐺鐺鐺!


    “客商來拉貨了,都讓開,別占道!”薛家雇用的呂姓子弟們敲鑼一路喊著。


    幾大客商的車隊緩緩駛入新庫房,一刻多鍾後,打眼望去,十畝之內,全都停著客商的車輛。


    很快的,幾方人馬忙了起來,驗貨、搬貨、人聲鼎沸、還伴隨著牲口叫,當真是好不熱鬧。


    “小子,你是薛家的奴才?那你還不趕緊去搬貨!大家夥都忙著,就你偷懶,本總管得去跟薛東家說說,治治你這偷奸耍滑的刁奴。”嚴大總管冷哼,轉身去找薛東家告狀。


    薛東家聽後:“……”


    嚴家是真沒運道,遍地的人,你是精準的逮住將軍家的嫡長子罵,這不就把靠山給罵沒了。


    “聽說薛東家去了首府,可見到梁將軍了?梁將軍要高升了吧。”嚴大總管問,話裏都是試探。


    聞靳解康幾家的大管事是麵含笑意,看著薛東家,可人聰明,沒一個人附和。


    “諸位,那是立過從龍之功的將軍,不是咱們能討論的。”賈老爺出來岔開話頭,笑道:“薛東家,快入夏了,這迴我家想多拿些淺色係的色湯,薛東家可得做主多給兩車。”


    “兩車?賈老爺你給我們留點啊。我們翁單兩家大老遠的來,不多拿點貨,運費會增加,那整體利潤就少了。”翁單兩家的大管事也出來插話,很快就沒人問薛東家關於梁副將的事兒。


    嚴大總管見狀,隻能暫時作罷,心裏卻不滿的罵薛東家,一介賤商,連個官家姻親都沒有,與那兇將親近,總有一天,薛家產業會全喂了那兇將!


    可惜,他想多了,梁家父子對薛追挺好,隻因如今薛東家之名,已經上達天聽。


    梁賀梁祉扮得很敬業,是賣力搬貨,幫著幹了兩個時辰,才把所有貨物出完。


    “哥,這秦家真厲害,賣色湯還賣顏料粉。驗貨時,我去看了,那顏料粉可好看了,紅橙黃綠藍靛青的,等明天去秦家,咱們問問秦家,能不能送咱們一套二十四色的顏料粉?”


    “別做多餘的事兒,不然……”梁賀眯起眼,警告看他。


    梁祉身上一寒,忙道:“哥我懂事,絕不問秦家要顏料粉。”


    他花錢去買還不行嗎。


    梁賀:“不止這樁,是任何多餘的事情都不要做。”


    梁祉:“知道了知道了,隻保護好薛東家就成。”


    鐺鐺鐺!


    “客商返程,所有人讓道!”


    銅鑼聲又起,半刻鍾後,車隊掉頭,緩緩離開……整整兩刻鍾後,最後一家客商的車隊才啟動。


    這出貨規模,難怪每月能給幾萬兩的獻利。


    有了獻利,父親為軍餉愁出的皺眉才少了幾條。


    更讓父親高興的是,這份銀錢,是新染料從世家豪族的傳統礦染裏搶來的。


    每次一說到世家豪強的損失,他爹就得來一句‘讓你世家豪族摳門,這迴虧得褻褲都沒了吧,哈哈哈!’


    翌日,梁賀梁祉兄弟充當武師,陪薛東家去了秦家,見到了秦家人。


    許是逃過荒,秦薑徐喬幾家人都挺瘦,可精氣神很好,臉上有笑,眼睛明亮,小娃娃們懂禮不怕人,且男娃女娃都在讀書認字。


    鄉下人家,識字者寥寥,頂多隻讓家中最聰明的男娃去讀書,可秦家卻讓靠著自家養活的別姓女娃讀書認字,隻這份情意就難能可貴。


    等到午時敲鑼吃飯,梁賀又驚了一把,隻因秦家給女工們吃得極好。


    “哥,這飯菜味道真好,油水還足,還有好幾塊肉片,且能敞開了肚皮吃!”梁祉正是能吃的年紀,已經吃了兩海碗,說完又起身,去打飯。


    梁賀隻覺得臉上臊得慌,可秦家作坊的飯食確實不錯……說句心酸的,軍中將士都吃不上這樣的飯菜,除非是搏命時的戰飯,才會有幾塊大肉。


    聽說作坊剛開時,因著村裏人日子艱難,秦家作坊會多多的做飯菜,默許女工們多打飯去給自家孩子吃。


    村民們的日子沒那麽緊巴後,女工們齊齊主動要求秦家少供應飯菜。


    “哥,哥,趕緊接著,這碗是給你打的!”梁祉一手端了一海碗冒尖的飯菜迴來。


    “……”梁賀忍不住了,瞪他一眼:“你少吃點,哪家武師跟著東家去做客會胡吃海吃?”


    梁祉哈哈笑:“哥,不妨事,秦五婆婆說了,因著薛家下人來了,今日的飯菜多做了不少,咱們可以敞開肚皮吃。”


    梁賀不想理他,開始反思……家裏到底是餓了這個虎弟弟哪一頓?


    嗯?


    怕是在軍中曆練時餓著了,畢竟秦家飯菜的油水確實比軍中足。


    接下來的兩天,梁賀梁祉都會陪著薛東家來鬼村村西,總算是把年後積累的總賬給盤完。


    梁賀又在泰豐鎮待了兩天,明天就準備離開,帶著護送兵馬,盡快迴首府,之後就要趕往京城。


    臨行前一天的下午,梁賀見到了來薛家宅子的關書吏。


    不知有意無意,關書吏跟薛東家攀談時,說起了兵甲片。


    “衙門怕災民聚集,會鬧事,因此想壓壓災民,不想那麽快讓災民落戶。”


    “我當時亦是認同衙門的做法……可見了秦村長的銅製兵甲片後,我深感羞愧,違背衙門命令,給他們登記落戶。”


    梁賀聽得一驚,忍不住開口問:“銅製兵甲片?關書吏可還記得那兵甲片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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