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陽隆第一個怒了:“你是不是傻?你這一求情,你那混賬表兄與王家老虔婆就能逃過一劫!”


    康縣令則是動容了,道:“陶氏,你會遭遇不測,王家亦有責任。而你被乞丐打暈撕毀衣物的事兒,極有可能有王家人幫忙,如此你還要替王家求情嗎?”


    姑娘家出門,肯定有人陪同,乞丐想要害姑娘,沒那麽容易,可陶姑娘卻被害了。這要是深查,定能揪出幾個王家家奴來。


    陶姑娘想到王家祖母,心裏又恨又委屈,可又想到自家姨母,最終道:“求衙門,饒恕王家眾人……讓我姨母,安度晚年……”


    康縣令歎道:“你的請求,公堂書吏已經記下,至於府衙會不會同意,本官無法保證。”


    “多謝大人……”陶百喜道了謝,又看向小白、薑大郎、黃老五他們:“謝謝你們……小公子,別難過,我能去見我爹娘了,我很開心……爹娘很疼我的……”


    雖然爹娘過世的時候,她還小,可她一直記得她們一家很幸福……爹會帶著她們母女倆一起去求學,課業不重的時候,還會帶她們去街上遊玩,還說以後要帶她們去京城科考。


    對了,她還有個弟弟,在娘的肚子裏。


    可惜沒能生出來,娘病了,娘跟弟弟都沒了,爹也病了,再後來,她就被外祖父接迴了文興縣。


    “陶姑娘,陶姑娘別睡,快醒醒……大夫你快救救她!”小白拽著大夫,要他給陶姑娘紮針。


    可大夫紮了幾針,又用了藥,依舊沒能把陶姑娘救醒,搖頭道:“也就這幾口氣了……這位小哥節哀。”


    陶姑娘要死了?!


    小白呆住了,可康縣令忙道:“供詞,拿去給陶氏摁手印!”


    “是。”公堂書吏趕忙拿著供詞跑到陶姑娘身邊,喊小白:“小哥,麻煩你給用印泥。”


    雖然這苦主可憐,可她有病啊,他有家有業的,真不敢碰。


    小白隻能強忍悲慟,抓起陶姑娘的手,用了紅印泥後,砰砰,摁了兩個手掌印在供詞上:“陶姑娘,你以前簽字摁手印,供詞會被送去府衙、送去布政使司,大人們會替你申冤,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又怕陶姑娘昏迷了聽不見,是一遍遍的說著,直到大夫說:“小哥,苦主已經去了。”


    小白愣了愣,眼淚又湧了下來。


    方家人是恨得要命……賤娼,要死不早點死,要是她早點死了,他們家就能逃過一劫!


    康縣令跟楊縣尉、馮縣丞一起看了供詞,確認上頭寫的內容後,一起在供詞上簽字摁手印,又吩咐周班頭:“把方家人押去給苦主磕頭……有點分寸,別弄死了。”


    “是!”周班頭早就等不及了,是帶著衙役們,拽著方家人來到陶姑娘的屍體前,摁著他們的腦袋往地磚上重重一撞。


    砰砰砰!


    方家人被撞得頭破血流,方二直接暈死過去。


    “大人,草民有關於芬芳院的事情要說!”薑大郎見陶姑娘的冤情已經被記錄後,是趕忙說出芬芳院的事情,又道:“大人,從那個羊皮麵巾人的狠辣果決來看,芬芳院裏定然還有其他秘密,請大人立刻派人手去芬芳院徹查,再把寬子等打手給抓來審問。”


    楊縣尉心下一寒,又忙問:“薑小哥,你們走後,那人可是又迴了芬芳院?”


    薑大郎點頭:“是的,應該是迴去毀滅痕跡了。”


    馮縣丞聽罷,險些控製的笑出來,又責怪薑大郎:“那你怎麽不早說?如今才說,衙門還去哪裏抓人?那夥人肯定早就跑了!”


    薑大郎道:“一夜外加半天過去,那夥人自然是早就跑了,我早說一刻鍾也是一樣的,可遲這一刻鍾,卻能讓陶姑娘含冤昭雪,死而無憾。”


    還有……


    不是他看不起縣衙,實在是縣衙就這麽點對付鄉裏無賴的衙役,根本不是那個皮麵巾人的對手。


    那個人,以及芬芳院裏真正藏著的真相,如果不是軍隊來查,光靠衙門,根本查不到什麽。


    不過……


    “從那人與岩陀子的對話猜測,芬芳院所在的莊子地下,應該埋著不少屍體,都是來尋被拐騙的姑娘的家人。”


    康縣令的臉色冷成寒冰:“這麽說,芬芳院裏不止陶姑娘一個被騙做娼的?!”


    “正是……”薑大郎點頭,又把那幾個戴綠布花姑娘的異樣給說了:“我們把那些姑娘都放跑了,讓她們今日來衙門伸冤,還威逼恩客們,讓他們來衙門自首兼作證。”


    馮縣丞道:“可根本沒人來衙門伸冤或者自首,是你們來了,衙門才知道芬芳院出事了。”


    天老爺保佑,那些娼妓跟恩客們都別來衙門,那他們就能把這事兒化小化無!


    楊縣尉問錢安:“今日城門口可有可疑人等徘徊逗留?”


    錢安想了想,迴道:“有幾個,可到了城門口又不進城的人是每日都有。”


    康縣令指向芬芳院車夫,道:“你是給芬芳院駕車的,定然知道芬芳院的熟客都有誰,說出來,否則繼續用淩遲之刑!”


    車夫很快點頭,表示願意招供。


    可薑大郎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是一直盯著車夫。


    車夫察覺到他的眼神,是朝他看來,突然勾唇一笑,很快又低頭,掩蓋臉上的表情。


    薑大郎喊道:“大人且慢,這個車夫很詭異,別給他鬆口,不然他可能會咬舌自盡。”


    馮縣丞皺眉道:“不把布團拿出來,他怎麽招供?”


    康縣令點頭讚同:“周班頭,給他鬆口。”


    “……是。”周班頭猶豫片刻,還是取下車夫嘴裏的布團,警告道:“趕緊說出芬芳院的常客都有誰?別想不開,你的罪責沒那麽大,還不到被砍頭的地步。”


    可是……


    嗬嗬,車夫笑了。


    笑聲不大,卻很瘮人,康縣令也覺得這車夫不對勁了,忙道:“把布團堵迴去,別讓他咬舌自盡!”


    “是!”周班頭趕忙照做。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一會兒後,已經被堵住嘴巴的車夫突然口吐白沫,翻起白眼,渾身抽搐起來。


    “這,這是中毒了?他服了毒藥!”康縣令驚了,趕忙喊大夫:“快救人。”


    可大夫就是個縣裏的普通大夫,莫說解毒了,連車夫中的啥毒都不知道……是慌慌張張忙碌片刻後,車夫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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