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推移。


    時間來到了三月下旬。


    整個大清上層越發的活躍起來,先發的輜重糧草,已經陸續轉移到前線,而先頭隊伍已然提前開始布置,尤其是在漠南蒙古和李氏朝鮮,皆已經布下了重兵。


    而在正式出征之前,一場更加浩大的祭天儀式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努爾哈赤到時候將正式宣讀“七大恨”以祭天禮地!


    國之大事,唯戎與祀!


    祭天的儀式自然容不得半點兒馬虎。


    此舉不僅能夠鼓舞出征的將士們,激勵士氣,獲得氣運加持,並且,還能夠借機騰挪龍氣,朝著前線轉移!


    如此一來,努爾哈赤的親征,無疑將會真正巔峰狀態出擊!


    當然,楊凡也能夠蹭上這些氣運。


    堂堂監國大人,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催動和調取的力量僅次於努爾哈赤,甚至於諸多特權加持,隱隱已然能夠與努爾哈赤分庭抗禮。


    不過,楊凡表現得很穩健,平日裏對於氣運的催動和調取極少,將一副監國大人他無心染指皇權的姿態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天夜裏,一道人影卻出現在了王府之外。


    “嗯?”


    楊凡察覺到這一絲微弱的氣息,微微挑眉,立馬確定了來人的身份,正是仙妙道人。


    他心中冷哼,距離他祛除了對方種下的暗記,並且突破已經過去有一陣子,對方現在才來,當真是有恃無恐啊!


    “仙妙道人既然來訪,何不進來一敘?”


    楊凡緩緩起身,身形已然呈現在了仙妙道人的麵前,做出了請的手勢。


    “監國相請,敢不從命?”


    仙妙道人深吸了一口氣,邁步隨著楊凡走進了王府書房,分賓主落座,楊凡一揮手,兩人麵前的桌案上便擺上了茶點。


    “仙妙道人夤夜前來,不知道有何指教?”


    楊凡淡淡的聲音,讓仙妙道人心裏一沉,知道曾經的下手暗算,已然是成為了一根刺,橫在了兩人的麵前。


    好在她這次來就是化解此事而來。


    “指教當不得,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賠罪而來。”


    仙妙道人歎了口氣。


    “我之修行本為無情道,然而,這些年過去,在諸般變故下,又受世俗侵染,墮至欲情道!先前曾設法以欲情合於月權,以月權之鋒芒斬斷欲情,行欲情化無情之法,重歸無情道!”


    “沒成想前陣子閉關期間,突然察覺到一絲欲情道餘氣外流,想必是不慎沾染到了交給監國大人的月權之上,好在沒有對監國您造成妨礙。”


    “我心中實在是有愧啊!”


    仙妙道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似乎察覺到楊凡的無動於衷後,話鋒直接一轉,說道,“今夜剛一出關,我便立刻前來尋監國大人,希望能得監國諒解……”


    楊凡麵無表情的看著對方演完戲,擺擺手,說道:“事情都過去了,什麽諒解不諒解的,本監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


    仙妙道人並非蠢材,自然不信楊凡這麽一說,事情就真的過去了,想要轉圜兩人的關係,終究是要付出實質的代價才行。


    好在對方黑雲壓頂,哪怕有監國之位鎮住自身氣數,也是壽祚將終,送出去的東西終究是有機會收迴來的。


    仙妙道人定了定心神,說道:“監國大人寬容,不肯追究,我卻不能當做事情沒有發生,所以我這裏略備薄禮,還請監國大人一觀。”


    說著,她取出來一物,呈現到了楊凡的麵前。


    “薄禮?”


    楊凡看著眼前的錦盒,錦盒被仙妙道人小心翼翼的打開,內中之物直接映入眼簾,一枚方方正正的玉璽就在其中。


    “這是?”


    楊凡的臉色微變。


    仙妙道人一笑:“此乃多爾袞親自雕刻而成,待未來多爾袞繼位後,此印便是監國大人您的了!他願與監國大人您共天下!”


    說話間,她將玉璽翻起,露出了大印底下的印文,赫然是——天佑親賜皇父攝政王定國之寶印!


    “……”


    楊凡沒想到自己竟要先多爾袞一步成為皇父攝政王,並且,還是多爾袞要認他,好在隻露出骨體骷髏臉,不然表情早就繃不住了。


    不過,他卻一眼看出了對方的把戲。


    這麽大的一張大餅,他若是接了,豈不是真要保著多爾袞上位?


    更何況,先前努爾哈赤在冊封他為監國時,曾經親口言稱要皇太極將為下一任大汗。


    他雖然懷疑努爾哈赤另有布置,但是,皇太極並非那麽好相與的,尤其是對方有道門支持,並且已然衍生出了清龍真種的情況下。


    一旦名位給了,當真能拿迴來?


    楊凡掂了掂手裏的大印,心中思緒轉動。


    仙妙道人知道楊凡在思考得失,不失時機的說道:“監國大人,莫要看努爾哈赤表麵屬意皇太極,實際卻未必如此啊!”


    “哦?”


    楊凡看向她。


    仙妙道人正色說道:“努爾哈赤此人剛愎自用,乾綱獨斷,豈會真的允許自己的繼承人受道門以及漢人左右?皇太極必然不可能得位!”


    “道門?”


    楊凡看著她,淡淡反問,“你不同樣是道門?”


    仙妙道人歉然一笑:“先前並非有意欺瞞監國,我雖出身天師道,可是,不過一被貶謫之人罷了!我所求不過是恢複正身,借助於大妃阿巴亥罷了,至於多爾袞,實際上並未受我太大影響,這般情況下,他才最有可能成為努爾哈赤的合格繼承人!”


    頓了頓,她聲音變得凝重,說道,“況且,努爾哈赤號稱天命,當真能沒有預感到自身的危機嗎?這次討明,在我看來,討明是假,血祭掉皇太極這條幼龍,才是真啊!”


    “哪怕是監國你,也當慎之又慎!”


    外人以為眼前這位監國大人忠肝義膽,可是,仙妙道人既然知道對方是假的,自然不會那般認為,所以,毫不遮掩的說出了這般猜測。


    尤其是有獻祭血軀之事在前,仙妙道人這番話無疑很有說服力。


    “努爾哈赤……”


    楊凡沉吟起來。


    若是按照仙妙道人所言,這次討明之戰的確是要謹慎行事了。


    能白手起家,不惜入贅,最後,一手打造出大清如今局麵的超級猛人,絕不能低估其在關鍵時刻的決斷力和恐怖行動力!


    楊凡本想著不偏不倚,誰也不支持,隻等著努爾哈赤應劫升天,現在看來卻是有些奢望了。


    身在局中,豈能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隻好勉強做一做這皇父攝政王了!”


    楊凡心中無奈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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