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關羽的模樣,諸葛亮沉默了。


    很明顯,對方現在也並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可一想到法正此時出現在永安,諸葛亮的一顆心就開始不斷下沉。


    不過須臾時間,法正從前方行來。


    諸葛亮主動迎上,再不複以往的淡定,迫切道:“孝直,你怎麽會前來永安?”


    “嗯?”


    法正一怔,下意識開口:“吾乃是聽聞永安告急,主公又差子喬前去了劍閣,這才趕來永安相助軍師你。”


    “莫非永安戰事已經結束?”


    “這……”


    “前些時日曹軍的確派兵攻打永安城,可當時就被我軍擊退,如今早已退出十數裏,根本避而不戰。”


    關羽出聲解釋了一句。


    下一刻,法正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後背頃刻被冷汗所打濕,腦海當中更是閃過一道可怕的想法。


    如果這一切都是曹軍的設計,那眼下劍閣關莫非已經失守?


    不對,他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吳懿等人務必要守好陰平防線,曹軍怎麽可能輕易攻破劍閣關?


    除非……


    “孔明你的意思莫非是,子喬叛變!?”


    “天要亡我益州啊!”


    諸葛亮長歎一聲,整個人轉瞬間如同蒼老了數十歲,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僂了下去。


    當初他與法正都是以為劍閣關關係他蜀中命脈。


    隻要保住劍閣關不失,成都便高枕無憂。


    是以在被調來永安之時,他也並未太過憂慮,畢竟彼時法正尚在成都。


    有法正坐鎮,定不會致使陰平有失,正好他也可以領兵抵擋荊州方向的曹軍,如此完全可以化解掉曹軍的這一波攻勢。


    可天不遂人願,任諸葛亮怎麽也沒有想到劉備居然會調走法正,更是令張鬆前往劍閣駐防。


    一步錯,步步錯!


    “不就是丟了個勞什子劍閣關嗎?”


    “軍師你也別太難過,俺老張這就迴成都,帶人把那劍閣關打迴來就是!”


    見諸葛亮這模樣,張飛豹眼圓睜,提起丈八蛇矛就準備動身。


    可還沒來得及跨出步子,關羽一把就將他給按住了。


    “三弟不得魯莽,且聽軍師怎麽說。”


    倘若按照諸葛亮的說法,如今形勢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時候,根本容不得有絲毫紕漏。


    再讓張飛憑著性子行事,後果難料!


    “劍閣消息尚未傳來,此事或許也是我多慮了。”


    “不過若按最壞的打算,永安便隻能暫且交付給孝直你,由我立即返迴成都。”


    諸葛亮恢複冷靜,眼神深處藏著一抹不為人所察覺的悲哀。


    比起以往,哪怕這次明麵上是曹軍占據兵力優勢,可實際上他們才是處於上風的一方。


    即便如此依舊被逆轉形勢……


    “孔明你一人返迴行嗎?”


    “吾與那蘇子淵交手多次,縱然不是其對手,但也能盡量拖延曹軍步伐,至於孝直你……”


    諸葛亮頓了一頓,決絕道:“一旦劍閣關失守消息傳至,你立即放棄永安,退守江州。”


    “至於雲長,屆時就由你領兵前來綿竹關增援。”


    放荊州曹軍入蜀,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可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諸葛亮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不戰而退,將永安拱手相讓!?”


    張飛瞪圓雙眼。


    恨不得馬上操起丈八蛇矛和諸葛亮好好理論理論。


    可還不等他開口,關羽就已經是恭敬拱手抱拳,直接將張飛的話給憋了迴去。


    “謹遵軍師之令!”


    諸葛亮轉身看向法正,又道:“曹軍占據永安,稍加安定後勢必會直取江州而來。”


    “是以待得返迴成都,吾會立即向主公進言,傳信交州孫權請其引軍入蜀,共抗曹軍。”


    “若在此之前曹軍殺至,或戰或退,一切皆由孝直你自行考量。”


    “可無論如何,犍為不容有失!”


    心中愧疚的法正聞言不假思索點頭,明顯是已經領會到了諸葛亮的意圖。


    其他的該讓就得讓,可底線必須要牢牢守住。


    一旦犍為失守,整個蜀郡將會被曹軍徹底包夾在當中。


    再無翻身之日!


    ……


    成都。


    劍閣消息傳至的當日,劉備本來正在議事,聞訊昏厥當場,直到傍晚時分方才悠悠醒來。


    睜眼的第一時間,劉備就猛地從臥榻上驚坐起來,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


    “夢……”


    “對,不過是虛驚一場罷了!”


    剛自我安慰了一番,門外聽見響動的黃權、劉巴等人互視一眼,齊齊邁步而入。


    這天都已經塌下來了,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的繁文縟節?


    “子初、公衡,你們所來何事?”


    一聽這話,剛剛進入房中的眾人齊齊愣住了。


    不愧是主公,這劍閣關都已經失守,曹操大軍隻差兵臨城下了,您老人家居然還能這麽淡定!


    佩服,佩服啊!


    “主公,曹軍攻破劍閣後,現已開往涪城,還望主公速速定計!”


    “什麽!?”


    劉備整個人如遭雷擊,麵色慘白無比。


    一直在旁的醫官嚇得連忙靠上前來,可還不等醫官診斷,劉備就猛地將人給大力推開。


    視線在房中的眾人身上掃過後,劉備死死的盯著劉巴。


    “子初,你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劍閣關固若金湯,哪怕是數十萬曹軍也絕不可能輕易攻破,眼下怎麽會突然失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備咬牙切齒,也顧不得整理表情了。


    方才在堂中他隻是得知劍閣關失守的消息,可卻根本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現在卻是越想越不對勁,甚至都開始懷疑會不會是他出現了幻覺。


    “迴……迴主公的話。”


    “本來劍閣關的確是牢不可破,可張別駕……不,張鬆他勾結曹軍,支走了陰平方向的駐軍。”


    “曹軍偷渡陰平,前後夾擊,這……這才……”


    劉巴猶豫著打量了一眼劉備的反應,又是小心翼翼道:“除此之外,吳將軍他們……”


    “他們在破關後,也都盡數降敵了!”


    勾結,破關,降敵。


    一瞬間,劉備整個腦海當中隻剩下這麽幾個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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