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當中,燈火搖曳。


    在夏侯惇如實稟報完蘇澤剛才的話過後,曹操不過是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子淵已是有了主意,那就由得子淵自己做決定吧。”


    “但元讓你切記保證好子淵的安全,若是子淵出了什麽意外,到時候本相唯你是問!”


    聽見這“殺氣騰騰”的話,再配上曹操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夏侯惇隻感覺頭都大了兩圈。


    畢竟按先生給的主意,這次他們幹的差事風險可不小,真出了什麽意外……


    完犢子了,這不誠心讓咱難做嗎?


    “丞相,要不然你去勸勸先生?”


    “雖說先生每次謀劃基本都中了,可也難保不會出現什麽意外啊!”


    “萬一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末將這皮糙肉厚的倒是無所謂,可先生那身子骨卻是金貴。”


    本來剛做出決定,聞言曹操也忍不住有些糾結了起來。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歹蘇澤是他的未來女婿,總該是要替他女兒多上上心不是?


    就這麽在帳中來迴踱步了數趟後,曹操終於是猛地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許褚,“仲康,明日你隨子淵他們一同出發。”


    “其餘一應事宜你皆不用理會,隻要護住子淵安全即可。”


    “那丞相你的安危……”


    許褚甕聲甕氣的開口。


    平日裏他的職責便是護衛曹操左右,眼下他若不在了的話,那曹操身邊可就沒人了。


    看出許褚的擔憂後,曹操上前一拍許褚肩膀,“本相得天之佑,更有數十萬大軍在側,何人能傷本相?”


    “仲康你隻管去便是,等迴來了本相賞你幾壇好酒。”


    “咕噥……”


    “這可是丞相你自己說的,俺保管把蘇先生一根毛都不少的帶迴來!”


    許褚吞咽了口唾沫,二話不說就做出了保證,畢竟大營中有曹仁、夏侯淵這些兔崽子在,想來也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況且丞相自己都說了不會有事,那估計天塌下來也傷不到丞相。


    最重要的還是能趁著這次機會弄多幾壇好酒,除非他是腦子被驢給踢了才會拒絕!


    ……


    翌日。


    五更過後,卯時初刻。


    長江水麵上大霧彌漫,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可能見度卻是不足數十步。


    然而就在如此情形下,曹操卻是帶著一眾將領來到了水寨邊上,此時借著燈火,遠遠望著被大霧鎖住的黑黢黢江麵。


    “曼成,你可知丞相這一大清早將我等召來到底所為何事?”


    樂進悄聲對著身旁的李典開口。


    要知道大軍昨日才抵達烏林,總不可能今日就要對江東正式開戰吧?


    先不說會不會倉促了些,起碼也得等到底下士卒先休整兩日方才是出兵的最佳時機。


    李典聞言下意識思索了起來,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一閃而過。


    “你說會不會是丞相猜測江東水軍會趁著大霧之時前來襲擊水寨,所以才提前讓咱們好生防備?”


    “如此的話倒也在理。”


    樂進微微頷首,目光也隨之投到了眾人前方的曹操身上。


    隻見曹操目視長江水麵,不曾言語,正當眾人都在暗自揣摩曹操到底是何想法之時。


    曹老板的腦海中卻是閃過了前些時日夏侯惇神神秘秘的前來獻計,甚至準確來說這家夥現在也不過是個中間商而已。


    可若真如子淵他所料……


    “啟稟丞相,前方有江東敵船出沒!”


    正在這時,一名小將腳步慌亂的行到眾人身前,表情更是顯得有幾分難看。


    邊上的文聘見狀眉頭一皺,臉色更是立馬就黑了下來,畢竟如今他身為水軍都督,底下人這般反應,豈不是側麵說明他無能?


    “丞相親身在此,區區江東蟊賊,有何可懼?”


    “末將該死,末將該死!”


    “還請丞相恕罪!”


    小將臉上冷汗密布,反應過來後連忙告罪,根本不敢對上曹操的目光。


    “不過人之常情,仲業你也不必過於苛責。”


    然而就在曹操的話音剛一落下之後,隻見著在江上大霧的盡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片船影。


    待得再靠近些許,更是能看見船身上立著無數枕戈以待的“精銳水師”!


    這是……江東打過來了!?


    文聘神色猛地一變,“稟丞相,看前方水軍船隻規模,隻怕此次江東水師是傾巢而出!”


    “眼下江上大霧彌漫,我軍將士更是操練不久,如此環境下恐難與之一戰。”


    “敢請丞相立即調遣弓弩手,亂箭射之!”


    文聘根本不敢有絲毫大意。


    要知道江東水師膽敢在此時出戰,其一是對方本就精通水戰,其二便是曹軍剛抵達不久,人困馬乏。


    眼下如果非要硬碰硬的話,倒並非是不能取勝,可最後的損失卻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可就在下一刻。


    文聘發覺了曹操的古怪反應,心裏暗自犯起了嘀咕來,如果他剛才沒有看錯的話,丞相似乎是……笑了?


    “不必了!”


    曹操滿臉的褶子擠在一起,隻是一揮手便直接迴絕了文聘。


    這下子不止是文聘,連帶著身後跟著的一眾武將也都齊刷刷愣住了。


    敵軍就在眼前,但丞相怎麽看上去一點都不心急,反而更像是在看戲一般?


    “江東小兒來犯,子淵早有所料。”


    “甚至這船上的也未必是江東水軍……”


    “不是江東水軍?”


    眾將一頭霧水,根本摸不著頭腦。


    曹操見狀也沒有過多解釋,隻是隨口吩咐道:“仲業你隻管下去整頓軍士,倘若前方戰船逼近我水寨,你且再領軍迎敵便是。”


    “若敵軍不至,那便什麽都不用管。”


    “這……末將領命!”


    待得文聘離去,想起蘇澤托夏侯惇轉達的話,曹操嘴角終於是忍不住上揚起來。


    隻要他什麽都不做,那他就一定不會犯錯!


    此時這話用在眼前的情景當中,卻是無比的合適!


    畢竟若是江東傾巢而出展開決戰,最終結果隻會是他勝和慘勝的區別,然而對於江東來說卻無異於滅頂之災!


    他周瑜,不敢!


    是以眼下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等夏侯惇那麵的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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