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眼睜睜看著勞衫輕鬆翻越院牆,消失在夜色中,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胸口清晰的腳印,心頭湧起一陣驚濤駭浪。


    這……真的是陳陽店裏那個唯唯諾諾的門童?怎麽可能呢?他記憶中,那門童瘦弱矮小,總是帶著討好的笑容,一進來就點頭哈腰,活像個受氣包。


    平時裏振豐、刀疤這兩個家夥動不動就拿他尋開心,說踢他一腳就一腳,毫不留情;說拔拉他腦袋一下就一下,跟逗狗似的。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深深地刻在了方大海的腦海裏。而現在,這個剛才展現出驚人身手的家夥,真的是那個任人欺負的門童嗎?這巨大的反差,讓方大海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思緒如麻。


    這功夫……


    “方隊,你沒事吧?要不要緊啊?”小劉第一個衝到方大海身邊,滿臉關切地問道,一邊伸手想扶他起來,一邊緊張地打量著他,生怕他受了什麽重傷。


    “我沒事,”方大海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剛才那兩腳可不是鬧著玩的,力道十足,但方大海能感覺出來,這小子見到是自己,還是留手了。


    “這小子……有點邪門兒啊!”他揉了揉胸口,抬頭望向那高聳的院牆,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震驚。


    “海哥,你怎麽樣?剛才那幾下,也太……太……”小李也跑了過來,他平時最崇拜方大海的身手,沒想到今天居然看到有人能把方大海打得如此狼狽,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太什麽太?太快了?太猛了?太不可思議了?”小劉搶著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模仿著勞衫剛才的動作,學著勞衫在牆上蹬了幾下,結果重心不穩,差點摔了個跟頭。


    “可不是嘛,簡直就像電影裏的武林高手一樣,飛簷走壁啊!”小李也跟著感歎道,他抬頭看著高高的院牆,咽了口唾沫,“這得有兩米多高吧?他是怎麽上去的?我剛才都沒看清楚!”


    “別說了,趕緊幫忙!!”方大海打斷了他們的議論,他心裏隱隱覺得不安,這個勞衫的身手絕非等閑之輩,而且他逃跑的目的和方向也讓人捉摸不透。


    方大海說完,帶頭朝著勞衫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小劉和小李緊隨其後,其他警員也紛紛散開,加入到追捕的隊伍中。花圃派出所的其他人也聞訊趕來,一時間,整個派出所都動了起來,一場緊張的追捕行動就此展開。


    追捕的隊伍氣勢洶洶地湧出派出所,仿佛決意要將勞衫捉拿歸案,跟著小劉和小李要去開車,被方大海製止了,現在是下班時間,路上行人多,嫌犯指定是跑小路,車根本就過不去,三人跑出派出所順著路一路追了下去。


    正值下班高峰期,人潮如織,車水馬龍,這給了勞衫絕佳的掩護。他就像一條滑溜的泥鰍,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幾個閃身便消失在追捕者的視線裏。勞衫對這條路太熟悉了,他知道哪裏人多,哪裏有小巷,哪裏可以快速脫身。


    勞衫奔跑的速度極快,在人群中騰挪閃轉,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次轉彎,每一次躲閃,都恰到好處地避開了追捕者的視線。不多時,他便閃進一條狹窄的胡同,身影徹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追捕的警員們隻能望胡同興歎。


    迴到派出所,方大海陰沉著臉坐在鄭金民的辦公室裏,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鄭金民偷偷打量著方大海的臉色,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位可是市局的重案隊長,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犯人跑了,這可不是件小事。他心裏忐忑不安,生怕方大海會因此遷怒於他。


    然而,方大海此刻的心思並不在追究責任上。他臉色冰冷,內心卻翻江倒海。勞衫的身手讓他震驚,那絕不是一個普通門童能擁有的。他迴想起剛才交手的瞬間,勞衫的動作迅猛而精準,力道強勁而控製自如,顯然是經過長期訓練的高手。


    這樣的人,怎麽會甘心屈居於陳陽手下當個門童?陳陽身邊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他到底是什麽來頭?他究竟在暗中進行著什麽?還是說,勞衫刻意向陳陽隱瞞了自己的身手,直到今天犯了事,才暴露了真實實力?


    “鄭所長,那小子到底因為什麽進來的?”方大海沉默良久,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鄭金民,一字一頓地問道。


    鄭金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這……這個……”


    方大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鄭所長,我希望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那小子身手不凡,絕非等閑之輩!他究竟是什麽來頭?犯了什麽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你應該知道,這事要是傳到市局,是什麽後果!”


    鄭金民嚇得一哆嗦,連忙說道:“方隊長,息怒!息怒!那人……那是一個小偷……”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昨天在公交車上偷了人家五千塊錢……”


    鄭金民事無巨細地將案情娓娓道來,從抓捕現場到勞衫的供詞,巨細無遺地向方大海交代清楚。


    方大海聽完後,眉頭緊鎖,思緒如麻,感覺事情的脈絡越發撲朔迷離。勞衫是小偷?這怎麽可能!他反複咀嚼著鄭金民的話,卻怎麽也無法將“小偷”這個標簽與勞衫聯係起來。


    根據陳陽所說,勞衫在他店裏收入頗豐,根本沒有必要去偷竊。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每次他去醫院探望,勞衫都寸步不離地守在陳陽身邊,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怎麽可能會突然跑去公交車上偷錢?時間上也對不上啊!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方大海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將所有碎片化的信息拚湊起來,卻發現它們如同散落的珍珠,找不到那根關鍵的線將它們串聯。一股疑惑的迷霧籠罩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不安和困惑。直覺告訴他,勞衫的案子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這背後一定隱藏著更深層的真相,這絕對不對!


    方大海沉默了片刻,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了鄭金民身上,語氣低沉地問道:“鄭所,關於勞衫的案子,我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讓我看看相關的筆錄?”


    鄭金民聽到方大海的請求,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他搓了搓手,連忙說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方隊長您親自過問,那是看得起我們花圃派出所啊!”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有您這樣經驗豐富的重案隊長來指導,簡直就是我們的榮幸,求之不得啊!”


    說著,鄭金民起身從辦公桌的抽屜裏翻找起來,一邊翻找一邊說道:“筆錄都整理好了,我這就給您拿過來。”他翻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文件夾,雙手遞給方大海,說道:“方隊長,都在這裏了,您慢慢看,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鄭金民臉上堆滿了殷勤的笑容,語氣裏充滿了敬意,他明白,市局重案隊長的麵子,那是絕對不能怠慢的,而且這方大海還是市委書記的公子,那就更得罪不起了。


    鄭金民將筆錄遞了過來,方大海接過後,從第一頁開始,逐字逐句地仔細閱讀,目光緊鎖著紙上的每一個字,仿佛要從中看出什麽隱藏的秘密。他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內心深處翻湧著一股不安。


    看完勞衫的筆錄,方大海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還好,勞衫這小子還算機靈,並沒有把自己和陳陽的店鋪供出來,隻說是幫一位大老板跑腿。這多少讓方大海鬆了口氣,他真怕勞衫一時情急說漏了嘴,把陳陽牽扯進來。要是那樣,事情就複雜了。


    方大海又拿起勞衫的筆錄,再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任何細節。勞衫的筆錄簡潔明了,前後幾次說法也基本一致,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破綻。


    但是,當方大海的目光轉向失主的筆錄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失主的筆錄,在一些關鍵細節上,顯得含糊不清,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


    方大海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麵肯定有問題。他放下筆錄,抬頭看向鄭金民,沉聲問道:“鄭所,能跟我詳細說說,你們是如何確定勞衫就是小偷的嗎?”


    鄭金民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說辭,依舊是那套漏洞百出的解釋。聽完後,方大海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怒火,猛地將筆錄拍在桌子上,厲聲喝道:“胡鬧,簡直是胡鬧!”


    “你 tmd 的就是這麽辦案的?”方大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茶水濺出來,在桌麵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他怒視著鄭金民,一字一頓地吼道,“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認定人家就是小偷的!證據!我要證據!拿出你確鑿的證據來!”


    鄭金民嚇得一哆嗦,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將勞衫的隨身物品擺到桌麵上,“這…這小子穿得破破爛爛的,卻隨身帶著大哥大,還有…還有這麽多現金……”他支支吾吾地解釋著,“我…我尋思著…這錢的來路…肯定不正…”


    鄭金民心裏暗罵自己倒黴,怎麽就碰上了方大海這尊大神?換了別人,他早就拍桌子瞪眼頂迴去了。可眼前這位是誰?市局重案隊隊長!破獲的大案要案數不勝數!更要命的是,他還是市委書記的兒子!市局的領導都得看他臉色行事,自己在他麵前,簡直就是個螻蟻!


    “嗬,”方大海冷笑一聲,拿起筆錄在鄭金民麵前晃了晃,“人家穿得不好,就用不起大哥大?身上就不能有錢?鄭大所長,你這邏輯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照你的意思,咱們江城得抓多少人啊?”


    方大海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告訴你,鄭金民,現在是法治社會!辦案要講證據!不能想當然!你這是濫用職權!知不知道!”


    他轉過身,指著鄭金民的鼻子,“就因為他穿得寒酸,你就給他定罪?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你這是對法律的褻瀆!”


    方大海越說越激動,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問你,你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是小偷嗎?除了你主觀的臆斷,還有什麽?”


    方大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怒火,“鄭金民,你辦案不能憑感覺,要憑證據!你這是在浪費警力資源!你這是在損害人民群眾的利益!”


    他走到鄭金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會造成多大的社會危害?會讓多少無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方大海頓了頓,眼神淩厲地掃過鄭金民,繼續說道:“我們市局前麵不遠處有個廢品收貨站,他個老頭成天蹬個破三輪,天天穿得跟撿破爛似的,可人家兒女出車禍了,能拿出十好幾萬現金!要不要抓起來問問錢哪來的?”


    “再比如,我家前麵平房那邊,有一戶人家,買了台汽車,成天也不開,就在院子裏放著,我是不是應該把他抓迴市局,問問他,汽車是不是偷來的呀?!”方大海重重地將筆錄拍在桌麵上,發出一聲巨響。


    “方…方隊長…”鄭金民臉色蒼白,汗如雨下,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我們這不也是想著…早點為老太太找迴那五千塊錢麽…”


    “五千塊錢?嗬嗬!!”方大海冷笑一聲,用手指著筆錄,“鄭大所長,你怎麽證明,老太太真的丟了五千塊錢?空口無憑!你得拿出證據來!”


    “老太太的筆錄上,隻寫著她說她丟了五千塊錢,可沒有證據證明,她真的有這五千塊錢!或者說,這五千塊到底存在不存在!”


    “啊!”鄭金民聽到方大海這麽說完,猛的抬頭看向方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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