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派出所,幾位民警便輪番對勞衫進行詢問,希望能從他口中找到突破口。然而,勞衫始終堅持自己沒偷錢,無論民警如何追問,他都重複著同樣的說辭,語氣堅定,眼神卻飄忽不定,透露出些許緊張。老太太則坐在一旁,一口咬定就是勞衫偷了她的錢,情緒激動,言辭鑿鑿,仿佛親眼所見。雙方各執一詞,僵持不下,讓民警也感到十分頭疼。沒有其他證據能夠證明勞衫偷了老太太的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下午四五點鍾一直持續到晚上七八點鍾,依然沒有結果。最後,派出所實在沒辦法,隻好先登記了老太太的家庭住址,讓她先迴去。


    “鄭所,這案子…這案子…”小高撓著頭,滿臉的困惑,像一團亂麻找不到線頭,“這到底該怎麽辦啊?這小子一口咬定自己沒偷錢,老太太也一口咬定是他偷的,這…這…沒個證人,也沒個物證,咱也不能硬扣著人家啊,你看這都晚上七八點了,要不…要不就先放他迴去?”小高小心翼翼地提議,眼神飄忽不定,生怕鄭所一個不高興,給他扣個瀆職的帽子。


    “放他迴去?”鄭金民的聲音猛地拔高,像一顆炸雷在小高耳邊炸響,“就這麽放迴去?那老太太的錢怎麽辦?誰來負責?啊?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高嚇得一縮脖子,連忙擺手解釋,“我就是…我就是覺得…證據不足…”


    鄭金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指著桌上的筆錄問道:“那你說說,這大哥大,能證明是他的嗎?”


    “能啊!”小高立馬挺直腰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人家說出了號碼,我們打了,那小子的大哥大響了!這還能有假?”


    “響了就能證明是他的?”鄭金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小高啊小高,你這辦案也太草率了!太武斷了!這要是放在古代,屈打成招,那還得了?”


    “啊?”小高懵了,撓撓頭,一臉不解,“這…這大哥大響了,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這要是他偷的,他也不知道號碼呀?”


    鄭金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你看看這小子,穿的什麽?地攤貨!十幾塊錢一件的地攤貨!褲子也是普通的運動褲,鞋子還是布鞋!渾身上下加起來,估計都不值一百塊!你告訴我,這樣的人,用得起大哥大?啊?用得起嗎?”


    “再看看他包裏那幾百塊錢,”鄭金民繼續說道,“一個能隨身帶幾百塊現金的人,會穿成這樣?會穿得這麽…這麽…寒酸?”


    小高聽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張得老大,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


    “我估計啊,”鄭金民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這小子是個慣偷!老手!在車上偷了錢之後,立馬就轉移給了同夥,同夥早就下車了!這大哥大,說不定也是同夥的!明白嗎?”


    “所以說,”鄭金民再次一拍桌子,“這案子不能就這麽算了!要查!要深查!說不定…說不定能挖出一個大案!一個偷盜團夥!”


    “啥?”小高徹底傻眼了,瞪大了眼睛,像見了鬼一樣,“團…團夥?這…這…”


    “難道…難道還能真是個團夥?”小高心裏犯起了嘀咕,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吧?可是…可是那大哥大號碼…明明就能打通啊…難道…難道真是鄭所想的那樣?


    小高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鄭金民隻是神秘一笑,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大哥大,“小高,你仔細看看這部大哥大,你有什麽想法?”


    “大哥大?”小高翻來覆去地看著眼前的大哥大,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這玩意兒,除了能打電話,還能看出啥問題來?鄭所,您就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吧。”


    鄭金民笑了笑,指著大哥大說:“小高啊,你再仔細看看,這大哥大有什麽特別之處?”


    小高又把大哥大拿起來,湊到眼前,眯著眼睛仔細觀察,嘴裏還念叨著:“這大哥大…黑色,摩托羅拉的…這玩意兒……看著是挺新的,但這能說明啥問題啊?鄭所,您不會是覺得這小偷太窮,配不上這麽新的大哥大吧?”


    鄭金民神秘一笑,指著桌麵上的大哥大,跟小高說道:“你仔細看看這大哥大的外殼,尤其是邊角的地方。”


    小高湊近了仔細觀察。大哥大的外殼確實光滑如新,上麵有一些細微的劃痕和磨損,“好像……是有點兒磨損,但這也不奇怪吧?用了一段時間,有點兒劃痕很正常啊。”


    鄭金民哈哈一笑:“小高啊,你還是太年輕啊!你想想,這小子的穿著打扮,渾身上下加起來估計也就幾十塊錢,他會是一個能買得起大哥大的人嗎?”


    小高想了想,搖搖頭:“不像,像他這樣的,估計連大哥大的話費都交不起。”


    鄭金民繼續說道:“就算他買得起大哥大,天天擠公交車,這大哥大能保持這麽新?你看看這大哥大的標簽,出廠日期都快一年了,這小子要是天天帶著它擠公交,早就磨得不成樣子了!”


    鄭金民將大哥大轉了一個圈,指著背麵一個不起眼的小標簽:“你看看這個標簽,生產日期是去年的,到現在快一年了。一年的大哥大,就算天天放兜裏,也不可能這麽新,更別說這小子天天擠公交,這大哥大肯定不是他的!”


    小高恍然大悟:“對啊!擠公交,人擠人,這大哥大早就被擠花了,怎麽可能還這麽新呢?”


    鄭金民又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一部使用近一年的大哥大,還能保持如此嶄新的外觀,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機主非常愛惜,天天開車上下班,大哥大平時都放在車裏,下車後才拿在手裏,這樣才能避免磕碰和磨損。


    可是,看看這小子的穿著打扮,地攤貨的衣服,廉價的運動褲,還有那雙布鞋,怎麽看也不像個能擁有私家車的人。他每天擠公交車,人擠人,摩擦碰撞在所難免,大哥大怎麽可能還這麽新?這小子分明就是在撒謊!這大哥大肯定是他偷來的!


    鄭金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所以啊,隻有一個解釋,這大哥大是他偷來的!而且,這小子很可能是個慣偷,偷了東西之後就立馬轉移給同夥,自己身上不留贓物。”


    小高聽得目瞪口呆:“鄭所,您這推斷也太神了吧!這小子穿得破破爛爛的,竟然是個慣偷?”


    鄭金民放下茶杯,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小高,別忘了,越是看起來不起眼的人,越有可能隱藏著巨大的秘密!今天晚上,我們加把勁,一定要撬開這小子的嘴,說不定還能挖出一個盜竊團夥!”


    小高恍然大悟:“鄭所,您說得對!這小子肯定有問題!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鄭金民看著小高,語重心長地說:“記住,偵破案件的關鍵,就在於細節!要善於觀察,善於思考,才能發現真相!”


    鄭金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現在,我們就要想辦法撬開他的嘴!今天晚上,我們加加班,一定要讓他交代清楚!”他猛地一拍桌子,“我就不信,他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勞衫被帶到的這個派出所,距離另一個派出所的管轄範圍僅僅隔著一條花圃街。如果當時公交車再多開一站路,過了那條花圃街,就到了謝所長管轄的片區。如果到了謝所長那裏,情況肯定會截然不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無端懷疑。


    而此時坐在派出所的勞衫,對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條花圃街,成了他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隔開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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