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的清晨,鄒家讓永吉十人將步槍和手榴彈部留下,隻帶著手槍插在腰間,同春兒手牽手告別王小虎和秀蘭、及體戰士和鄉親們,一行十二人返迴天龍山。


    山嶺上,鄒家領著大家穿行在樹林中,他雖然強調不許大聲說話,但永吉他們這幫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怎麽閑得住,任務已經完成,身上就隻有一把手槍,就是有人走到跟前也發現不了,一路上是又蹦又跳地一刻也不停歇,看到小樹上的小鳥明明知道抓不著也要輕手輕腳地去追一番。


    再加上鄒家本身又具有活潑的天性,身旁又有嬌妻相伴,腳步也就變得非常的輕快,不需急行軍,八十來裏路就不知不覺地拋到了身後。


    傍晚時分來到離天龍山隻有二十來裏的一座山溝裏,這時天生的警覺性讓鄒家耳中聽到了前麵山上有人踩斷樹枝的“哢喳”聲,而且是一群人,他低吼一聲:“快,隱蔽。”拉著春兒就衝進了矮樹林裏,拔出雙槍趴在了雜草叢中,永吉他們也迅速拔出槍隱蔽在半人高的雜草裏,一起盯著前麵山上的樹林。


    鄒家低聲地:“山上有十來個人,聽腳步聲應該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槍,這裏離天龍山太近,寧可犧牲我們自己,也絕不能引敵人到天龍山。”他又扭頭望著身邊手握小手槍、顯得有點緊張的春兒,伸出左胳膊將她摟住,然後繼續盯著山上的樹林。


    “哢喳”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接著響起怒罵聲:“媽的,在山上轉了半天,連一隻大家夥都沒看著,這山上的野豬、麂子都躲到哪兒去了?”


    “少爺,您迴來的不是時候,要麽早一點,九月時野豬會跑到山下田地裏偷食,就很容易打到,要麽再晚一個月,下了雪一看蹄印就知道這些大家夥躲在哪,一下子就能找到。”


    “你說得輕巧,我迴來一趟就這麽容易,明天是老爺六十大壽,我今天才抽空迴來拜壽,不然今年都迴不來。下過月又要開拔了,這一走啊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迴來。”


    “少爺辛苦,天快黑了,我看今天就迴去算了,老爺肯定等著您迴家吃飯呢。”一名管家領著一位國民黨的上校軍官走出了樹林,十多名國民黨兵持槍靜靜地跟在後麵走了出來。


    軍官心抬頭望了一下天空說:“真掃興,一槍都沒放。”他端起槍對著戰士們隱藏的雜草叢裏就是一槍,然後將槍往身後的士兵一拋,手一揮說:“走,迴去。”


    鄒家痛苦地趴在那,臉上的汗珠直冒,但卻一聲不吭地盯著這一隊國民黨兵消失後才咬著牙吃力地站起身,搖晃著靠在一棵樹上說:“快走。”


    春兒起身一看,抱著他驚慌地:“家哥,你怎麽啦,你怎麽啦?”


    永吉他們翻身爬起跑過來,隻見鄒家的右胸上一片血紅,驚得大家唿喊道:“家哥。”


    春兒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不許哭。”鄒家低吼一聲,將雙槍舉起說:“永吉,槍不能丟,路上一定不能讓別人看見,不要驚慌,快,快背我迴家。”


    永吉含著淚抓起雙槍交給一名戰士,背起鄒家就跑,春兒和戰士們緊緊跟隨在一旁相扶,她小聲地哭泣著,眼淚如泉水湧出。


    鄒家小聲地:“春兒,別哭,不能哭,不能讓別人聽到,我不會死。永吉,派一個人去前麵看路,一定要注意、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們。”


    一名戰士馬上跑到前麵開路,永吉氣喘籲籲地跑不動了,另一名戰士接過鄒家就跑,大家在山林中高一腳低一腳地拚命奔跑著,鄒家的眼睛無力地閉上又掙紮著睜開……


    黑暗中,竹林裏,曾孝長和劉老爹在檢查戰士和老鄉的崗哨,猛然前麵傳來哨兵的低吼聲:“誰?”


    “是我,永吉。”


    永吉出現了,他衝著身後的一堆人影急促而又帶著哭腔地:“快,快呀。”


    站崗的戰士從岩石後跑出來問道:“永吉,出什麽事了?啊,家哥,你怎麽啦?”


    曾孝長的心一沉,同劉老爹迎上去問道:“永吉,家怎麽啦?”


    春兒衝過來抓著哥哥的手,哭喊著:“哥,家哥受傷了,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曾孝長衝到鄒家跟前叫道:“家,家。”


    鄒家的眼睛努力想睜開,無力地:“哥、哥、大家都安、安迴來了嗎?”


    曾孝長說:“迴來了,快背迴家。劉爺爺,山上的警戒就交給您,千萬不能大意,讓孝勇趕緊迴來。”他跟隨在戰士們的身後往家裏跑去,戰士們背著鄒家衝進家門,跑進臥室將他放在床上,春兒此時禁不住抱著丈夫哭叫道:“家哥,家哥。”


    母親舉著燈慌慌張張進來,抓住侄兒的手含淚唿喊:“家,家。”


    鄒家睜開眼睛,含笑地:“姑媽,春兒,我迴家啦。”


    “媽,讓開。”曾孝長上來解開弟弟的衣服,隻見右上胸一個槍眼被血跡封住,他抓起弟弟的手腕號著脈。


    鄒家苦笑道:“哥,我好倒黴呀,那個狗日的王八蛋,一槍就打中了我。”


    曾孝長說:“別說話,你會沒事的。”


    孝勇衝進來,慌張地:“哥,家哥怎麽啦?”


    曾孝長說:“算好,應該沒有傷著內髒。孝勇,爺爺教給你的偏方中有止血藥嗎?”


    孝勇說:“有!”


    曾孝長說:“快,去采些止血藥和消炎藥迴來。”


    “嗯!”孝勇跑了出去。


    春兒盯著丈夫哭泣道:“家哥,家哥,你會沒事的。”


    鄒家瞧著媳婦笑了笑說:“春兒,你哭的樣子也好好看。”然後笑著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春兒嚇得哭喊起來:“家哥,家哥。”


    曾孝長始終握著弟弟的手腕在號脈,此時低吼道:“春兒,別哭。媽,去打盆水,放些鹽,拿幾塊幹淨的布來。永吉,出了什麽事?”


    永吉哭著說出在二十裏外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沒想到,那個狗軍官的隨手一槍竟然正好打中鄒家。


    母親端著水進來,曾孝長忙給弟弟小心地清洗傷口。


    孝勇抓著一大把藥跑進來:“哥,這些藥能止血止痛又能治槍傷,外敷內服都行。”


    “快敷上。”曾孝長讓開地方,孝勇立刻將一些草藥雙手揉爛敷在了哥哥的傷口上,然後又跑出去熬藥。


    母親緊張地:“孝長,家不會有事吧?”


    劉老爹跑進來問道:“孝長,家怎樣了?”


    曾孝長說:“必須將子彈取出來,不然會引起大出血。媽,劉爺爺,我們必須進城請醫生,可隨便讓人來這裏又太冒險了。”


    春兒說:“哥,去我家,我家離城近。”


    曾孝長說:“不行,不能去你家,那會害了你們家的。”


    母親焦急地:“那怎麽辦?”


    曾孝長說:“看來我們得冒一次險了。永吉,把我的槍拿來,你們十個人多帶些子彈,準備隨我出發。春兒,把武裝帶解了,槍帶在身上。”


    “是!”大家立即去了後院。


    曾孝長說:“劉爺爺,媽,不論發生什麽事,你們一定要保證山洞的安。”


    劉老爹說:“你放心吧,你們一定也要注意安。”


    “知道,我們會盡快趕迴來。”


    曾孝長見孝勇端著藥進來,便接過碗讓他也去做出發的準備,春兒忙小心地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丈夫喝下。


    曾孝長走出臥室,孝勇和永吉他們從後院進來把兩支手槍和一些子彈交給哥哥。曾孝長心煩意亂地看了一下懷表,又走進臥室坐在床前號著弟弟的腕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焦慮地不時地看著時間。


    春兒拉著丈夫的手一直沒鬆,大家也都在屋裏焦躁不安地來迴走著,直到淩晨一點,曾孝長才一擺頭說:“背上家,帶上被子跟我走!”


    孝勇立刻背起表哥,春兒抱著被子、永吉和其他戰士迅速跟隨在後消失在屋後的樹林中……


    石板道上,深沉的黑夜裏四處靜悄悄的,曾孝長警惕地大步走來,孝勇和永吉他們背扶著鄒家小跑著跟上,春兒咬著牙邊走邊看著昏迷中的心愛丈夫。


    天矇矇亮時,曾孝長一行來到離縣城五裏左右的地方,他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離村莊都很遠,便向左側的山嶺走去,登上山走進樹林,他選了一處平坦的地方讓春兒鋪上被子,同孝勇他們將鄒家抱著放在被子上去躺好,他跪下拉起被子的一邊給弟弟蓋上,握著他的手腕號著脈,然後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家,弟弟,我是哥哥,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春兒流著淚也在他和耳邊說道:“家哥,我是春兒,我是你的春兒啊。”


    孝勇也跪下哭唿道:“家哥,我是孝勇,你要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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