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


    陸斐時擦了擦臉,“應該是最近上火,流鼻血而已。”


    白彥狐疑道:“真的隻是上火嗎?”


    陸斐時笑嘻嘻地點了點頭,“不是上火難不成是絕症?”


    氣得白彥抄起戶口本就想打他,“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陸斐時連忙雙手合十道歉,“好好好我錯啦,我真的錯啦。”


    晚上陸華清下班的時候看到家裏多了一個人當即“謔”了一聲,“這是誰呀?”


    陸斐時正在啃蘋果,“當然是你最最愛的寶貝兒子呀。”


    陸華清走過去也拿了個蘋果,感歎道:“哎呀,我還有個兒子啊,我還以為他早跟人跑了呢。”


    陸斐時訕笑一聲,“不僅沒跑,他還會給你帶迴來一個兒媳婦,和一個寶貝孫孫。”


    陸華清到嘴邊的水差點把自己嗆死,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麽是寶貝孫孫?你別告訴我是王富強。”


    陸斐時神神秘秘道:“當然是真正的寶貝孫孫,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陸華清人都快傻了,怔怔道:“開心,驚喜,意外……”


    太他媽驚喜了。


    傅寧則不僅要管他叫“爸”,還要給他生個寶貝孫孫。


    等傅寧則的視頻電話到的時候,陸斐時正躺在床上觀察他的戶口本,電話一接通他就立刻拿出自己的戶口本開始炫耀。


    “怎麽樣,我拿到了。”


    傅寧則抿唇輕笑,拉開手邊的公文包,一個同樣封麵的戶口本出現在鏡頭裏,“我也拿到了。”


    陸斐時還在嘰嘰喳喳說剛才的事,老陸一迴來就開始給他講這幾天公司裏的八卦新聞,聽得陸斐時都快想去上班了。


    傅寧則坐在鏡頭那頭靜靜的聽著,時不時附和兩聲,戶口本在他掌心握著,他甚至在想為什麽民政局晚上不開門?這樣的話他現在就可以躺在這個人旁邊聽他講話。


    “陸斐時。”


    “嗯?”陸斐時停頓下來。


    傅寧則掌心落在小腹上,“寶寶有點想你的信息素。”


    陸斐時笑的在床上打滾:“那我明天去醫院抽一點信息素給你做成香水。”


    傅寧則臉色一沉,“別笑了,有什麽好笑的。”


    “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陸斐時捂著肚子笑得更放肆了。


    傅寧則這個人太擰巴,現在可算是找到借口了,以後寶寶就是他的背鍋俠。


    兩個人不知道打了多久,視頻一直沒掛,陸斐時眼皮子打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鏡頭內傅寧則還坐著,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機那頭成了天花板。


    “晚安。”傅寧則低聲道。


    通話還在繼續。


    隻是聲音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陸斐時就被自己定的八個鬧鍾叫醒了,他看了眼時間,衝進了洗手間洗漱。


    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開始刷牙,一口沫下去全變成了紅色,陸斐時突然愣在原地,他現在上火這麽嚴重嗎?


    鼻血、牙齦出血……


    嚇得他早上喝了一大缸水。


    【小鹿】:我要準備出門啦


    【傅寧則】:我也要準備出門啦


    陸斐時看著聊天記錄有些想笑,這個語氣詞真不像是傅寧則會用的。


    他收拾好東西,踹上戶口本,白彥從站在二樓,依舊優雅端莊,手上還拎著一個禮物盒子,“喏,給你男朋友的小禮物。”


    老陸正在廚房裏圍著圍裙,手上還沾著麵粉,朝他道:“中午你帶他迴來吃飯,爸爸親自下廚。”


    陸斐時往樓上走了兩步,接過白彥手裏的袋子,笑嘻嘻道:“謝謝我親愛的爸爸,我們一定早去早迴。”


    他拎著紙袋子,掂了惦,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花,腳步一個踉蹌絆了一下,雙手急忙扶住樓梯扶手,這才沒摔下去。


    “兒子。”白彥嚇了一跳,急忙扶住他。


    “我沒事……”


    “我……”


    陸斐時正說著鼻尖又是一熱,感受到那股鐵鏽味兒,他扯了下嘴角本來想說些什麽,眼前又是一花,模模糊糊間隻看到白彥唇瓣一張一合正大聲喊他,但是耳邊卻嗡嗡地什麽都不聽見了。


    “老陸,叫救護車。”白彥將人抱在懷裏,衣袖想去擦他鼻下的血,卻越擦越多,好像開閘的洪水怎麽也止不住。


    這時陸斐時手機突然叮地響了一聲,一封短信跳了出來,緊接著又是一通電話,看著通話上“體檢中心”的字樣,白彥心裏一咯噔,顫著手撥通電話。


    “喂,陸斐時先生嗎?這裏是省醫院體檢中心……”


    直到電話掛斷,白彥腦中隻聽清了“白血病”三個字,不斷徘徊,直到救護車的聲音響起。


    白彥抱著陸斐時下樓的時候,陸斐時的手機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屏幕摔了個粉碎,上麵還彈出一則傅寧則的消息,直到徹底黑屏關機。


    【傅寧則】:你到哪兒?


    【傅寧則】:我已經到了


    此刻民政局內來來往往的新人穿著西服戴著頭紗,不斷的笑聲傳進傅寧則耳中,他握著手機,不斷地往外麵張望。


    手機上全是陸斐時沒迴的消息和未接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傅寧則掛斷電話,捏著戶口本的手不斷地越攥越緊,手指不斷地摸索著戶口本上的燙金大字。


    該不會陸斐時臨時反悔了吧?


    他低頭看了一眼稍微隆起的小腹,如果陸斐時敢反悔,他絕對會讓陸斐時知道為什麽花兒這麽紅。


    *


    醫院搶救室的燈亮著,陸華清捏著質檢報告一直垂著頭不說話,白彥整個人幾乎要哭暈過去。


    白雪蘭一直在旁邊抱著他安慰,“沒事的,二哥,小時這個發現的早,我問過那邊的醫生,不會有事的。”


    陸華清攥著薄薄的幾張紙幾乎就要將體檢報告揉成一團,通紅的眼睛不斷地看向搶救室。


    白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昨天就發現他流鼻血,我還以為是上火,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


    陸華清摟過他,“雪蘭不是說發現的早嗎,他一定會沒事的,他小時候那麽多病都扛過來了,不就是個白血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不容易搶救室的燈終於亮了,醫生推著床出來,白彥幾乎一瞬間撲了過去,看向床上的那人,眼淚不斷地滾落。


    陸斐時穿著病號服,靜靜地躺著,雙眼緊閉,唇瓣發白,沒有半點血色,就像是睡著了,沒有半點生機。


    醫生戴著口罩,“目前我們醫院的醫療水平有限,美國有一位專家很擅長白血病的治療,所以我們推薦……”


    “現在就去。”陸華清閉了閉眼。


    私人飛機已經在醫院後方的空地上停好,隻等陸華清一聲令下就準備立刻飛往國外。


    陸斐時顫了顫眼皮,睜眼的瞬間就看到白彥握著他的手,他動了動嘴唇。


    白彥湊過去,隻聽到唿吸機內虛弱的聲音拚湊出一個“傅”字。


    陸斐時隻覺得渾身都處於黑暗之中,一點力氣都抬不起來,但是他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他,差一點兒他們就要結婚了。


    陸華清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爸爸給他打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嘟嘟響了許久,也沒人接通。


    陸華清最終也放棄聯係傅寧則,沉聲道:“起飛吧”


    當即十幾個醫護人員推著陸斐時往外走,將他送上了飛機。


    *


    半個小時前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一直到中午民政局的人休息,傅寧則也沒等到人,他隻好拿著東西,開車往陸斐時家裏去。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來陸家的地盤,傅寧則站在陸家樓下,掏出手機,手機已經沒電了,他剛才一直不斷的打電話,手機亮屏耗電很快。


    他急忙翻出充電寶充上電,站在陸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如果陸斐時真的後悔了怎麽辦?


    他一會兒要怎麽麵對陸斐時和陸華清夫婦。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見到有人開門,甚至是平時做飯的阿姨和司機也都不在,整個陸家寂靜到好像出了什麽事情一樣。


    傅寧則心底突然一慌,等手機剛充了3%的電就匆匆開機,手機頓時彈出來十幾個未接來電。


    那個電話號碼他並沒有見過,但卻有一種錯過了什麽的預感,他迴撥了過去,一連打了好幾個,那頭依舊沒有人接聽。


    陸斐時到現在也沒有聯係上。


    他又重新開車打算去陸斐時公司附近的公寓看看,路上他撥通了雲星宿的電話。


    “小雲,你知道陸斐時在哪兒嗎?”


    雲星宿愣了下,“不知道啊,他怎麽了?”


    傅寧則急道:“我聯係不上他,他們也都不在家。”


    雲星宿也有些急,“等下,我去問問。”


    電話那頭腳步聲響起,他聽到了雲星宿夫婦在低聲交談,很快雲星宿道:“我問了下我老公,現在他們家的人都聯係不上,小姨也聯係不上。”


    傅寧則隻好掛斷了電話,又聯係了何恬恬,何恬恬那頭也同樣的一頭霧水,隻說先去聯係白雪蘭,然而白雪蘭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他們一家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隨著電梯上下,傅寧則按開密碼鎖,小公寓還是原來的樣子,茶幾桌麵上海放著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傅寧則記得很清楚。


    他打開盒子,裏麵是陸斐時求婚時用的那顆鑽戒,戴在他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無名指上的鑽石閃的有些耀眼,他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沒有一個人能聯係上陸家。


    超星科技的大廈內,傅寧則還是第一次踏足這裏,前台看到傅寧則進來,驚訝的程度不亞於看到了火星撞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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