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木盒子,赫然與莊奶奶交給她的那個神龕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盒子沒有那個裝淨瓶的盒子那麽大,而且這個盒子上麵雕刻著一種奇怪的文字。

    看到這個盒子,莊欣雨第一反應就是朝著窗外看去,很顯然這個盒子是那個黑影放到她的床頭的。

    洛靜順著莊欣雨的眼神也注意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盒子,他的臉色微變,看著莊欣雨試探性地問道:“這是剛剛那個人放在這裏的?”

    莊欣雨點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我老爹沒錯,我就說那個身影看起來很熟悉,不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盒子上隱隱還帶著古墓裏剛剛出土的陰森死氣,莊欣雨想到莊老怪在進入古墓之前與那個柳家少爺所說的話,頓時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東西應該就是老爹說的他進古墓唯一要拿的東西。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這個盒子裏裝的又是什麽?

    想到這兒,莊欣雨順手就將那個黑木匣子拿了起來,洛靜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莊欣雨的右手手腕上,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那個黑匣子裏麵竟然伸出來無數條青綠色的柳枝,將她的右手手腕緊緊纏住,而她手腕上的那條蛇也在瞬間現出了原型,好像拚盡全力一般掙紮起來。

    莊欣雨隻覺得右手手腕一陣劇痛,那柳枝在和青蛇纏鬥,而她渾身所有的血液似乎受到了某種奇異力量的牽引一般,盡數朝著右手手腕流過去。隨著那柳枝與青蛇的纏鬥越來越激烈,莊欣雨渾身血液的流動就愈發劇烈,手腕處的那個青色痕跡也越來越淡,慢慢的那通透幽深的顏色越來越淡,最後歸於透明。

    莊欣雨的意識逐漸模糊,在昏迷的瞬間,她的眼前驀地閃過漫天霞光,她的胸口處忽然出現了一個光源,向四周散射出彩虹一般的七色光芒,光芒越來越盛,最後幾乎照亮了整個房間,無論是交界的明月還是璀璨的繁星都被這道七色光芒遮掩,黯然失色,好像那七色光芒就是這世間唯一的主宰。

    這七色光芒直接就籠罩住了原本還在纏鬥的柳枝和青蛇,柳枝與青蛇不能再動彈,漫天的霞光閃過,柳枝與青蛇皆消散不見,一朵淡淡的青白光芒柔和地鑽入莊欣雨的胸口處,最後光芒消散,一切歸於平靜。

    從始至終,洛靜都在一旁看著,在那七色光芒從莊欣雨的身體裏冒出的時候,他整個心神劇震,腦海中模模糊糊地閃過一個熟悉的景象,一時間竟有些癡了一般。等到他再迴過神來時,光芒已經歸於黑暗,而他老姐麵色慘白地倒在地上,整個人已經昏迷不醒。

    “白姐姐,快看,那個藥童又來峨眉山了!”一陣女子如鶯歌般輕聲耳語一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莊欣雨幽幽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如同靈動出塵的仙子一般靜靜地漂立在水麵上,距離她不到一尺遠。裳裙曳舞間那女子如芙蕖搖水、煙柳扶風,楚楚風姿已足以令夜明珠黯然失色。

    莊欣雨嚇了一跳,急急地就想要閃開,不想腳下卻放佛被什麽牢牢抓住一般掙脫不開。

    “白姐姐,你沒看到他連上個山都磕磕絆絆的,那個書呆子可真有趣!”

    迷蒙中莊欣雨就見到碧光一閃,一個綠裙少女一般直接衝了過來,秋水明眸、唇紅齒白,整個人妖麗無比。

    聽到綠裙少女的話,白衣女子秋波流轉,沉吟不語。

    那綠衣少女見白衣女子不說話,頓時有些訕色:“白姐姐你怎麽還在練啊,今天天氣這麽好,咱們去山上玩可好?”

    “咱們是蛇,人妖殊途。你這幾日修煉可有精進?既然想要成仙,自當潛心修煉,你如今見到個小藥童就開始思凡,何時才能煉出金丹?你倒還不如未央呢,她不過一朵淨蓮尚且知道上進,如今她的蓮瓣已經有五色,七色煉成指日可待。你連她都不如麽?”白衣女子淡淡地看著綠衣少女,眉尖輕蹙,冷冷道:“前幾日不是聽說觀音大士要來峨眉山渡劫嗎?以後咱們這山就要改名成觀音山了,咱們近水樓台,好好修煉將來求觀音大士提拔,說不定就能做個菩提童子。”

    那綠衣少女沒有想到會被白衣女子訓斥,頓時就有些惱了,驀地一凝身,頓足恨恨道:“我才不要做那勞什子神仙,做蛇有什麽不好?偏生要長著兩條腿,我不煉了!”纖指一勾,蛇劍“當”地一聲,脫壁倒飛。話音未落,那青裙少女纖指一勾,手中長劍“當”地一聲脫手插入一旁的巨石之中,隨即瞬間化作一條青蛇,昂首立身絲絲吐信像是在賭氣又像是示威一般吐出一縷淡青色的煙霧,隨後急速地滑過亂世叢林,穿過險崖磴道消失不見。

    剛剛蘇醒過來還混沌不清的莊欣雨看到那條青色的巨蟒,瞬間腦子裏轟地一聲炸開,她懵了一般看向那個白衣女子,果然在她的裙底,一條白色的蛇尾正在水中搖曳。

    似乎察覺到了莊欣雨的注視,那白衣女子低下頭來朝著莊欣雨所在的地方看了過來,臉上似乎帶著隱隱的擔憂之色:“未央你也覺得青兒太貪玩了是不是?若是青兒不是一條蛇該多好,像你這般安安靜靜的,也不怕她闖出什麽禍事來。未央,我用五百年精氣將你度化成妖,希望你能不辜負我所望,認真修煉,不要學青妹如此貪玩憊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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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莊欣雨有些不解白衣女子所說的話,好像是在和她說話,但是又好像不是,莊欣雨也有些搞不懂了。

    就在莊欣雨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眼前的景物都消失了,眨眼的功夫她又立在了一片紫竹林中。

    “大士,我姐姐是無辜的,要懲罰就懲罰我一人。她一心向善潛心修煉,若非為了了斷我的情根,她不會去害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求大士開恩。”

    還是那個綠衣女子,不過她此刻卻跪在莊欣雨的麵前低低飲泣,莊欣雨嚇了一跳,正要開口詢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不想頭頂上卻忽然傳來了一個清脆溫潤的聲音。

    “她既然願意為你承受這青燈佛塔之苦,你也要為她所受的苦贖罪。你若能在此竹林潛心修煉,三千年內不再起異心,我自當放她自由。”

    綠衣少女激動不已,抬起頭來堅定地道:“謝大士寬恕,自當盡心盡力,不再為凡間舊事思擾。”

    莊欣雨此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究竟到了哪裏,眼前的這些是夢境還是誰的一場惡作劇?什麽白蛇青蛇觀音大士的,如此荒謬,她不願意去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並沒有結束,紫竹林消失了,她的眼前出現的是一片白霧彌漫的仙峰石徑,依然是那個綠衣女子,隻是她的手中緊緊地握著一隻青碧色的鵝頸瓶,看到那隻瓶子,莊欣雨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黑匣子中藏著的觀音淨瓶嗎?

    “未央,如今你已是蓮台,處處受掣,此番你冒此大險將淨瓶偷出,將來被觀音大士發現,一定不能善了。這是我們兩姐妹欠你的,將來必定百倍償還!”綠衣少女的眼中閃過盈盈淚光,一轉身就消失在茫茫雲海之中。

    雖然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是莊欣雨已然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問題,這個未央修煉成為了觀音山的七彩坐蓮,卻為了幫那青蛇涉險偷下了觀音淨瓶,而那青蛇也沒能潛心修煉,而是偷了淨瓶去救白蛇去了。

    想到那條幽禁在觀音淨瓶中的白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觀音在淨瓶上搞了鬼,那青蛇弄巧成拙,沒能救出白蛇,反而將她困死在了觀音淨瓶之中。

    莊欣雨心中忍不住歎息一聲,千年修行的白蛇與青蛇,還有那懵懂之中受過白蛇恩惠,其中的故事大底錯不過”情義”二字,誰對誰錯又有誰說得清楚?

    莊欣雨還在怔神,這個時候她周遭的環境卻又變了,她看不到人,卻能聽到陣陣梵音自耳邊響起。明明去奇怪的語言,她卻好像能夠聽懂一般,那梵音一遍遍鑽入她的腦子中,她渾身都克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是舍即得,無我無垢,凡心佛心皆在塔後。你既六根未盡,自當入凡塵再渡輪迴,是緣是劫是孽是債我俱不插手,隻希望你們三個不要再讓我失望。此間事了,是坐忘此身,了卻塵緣,還是一晌貪戀,斬斷佛緣,都是你的造化。”

    莊欣雨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但是她很清楚這話大約是對那朵七色坐蓮說的。隻是莊欣雨不明白,為什麽在聽到這話之後,她的心中竟然湧出了無限悲傷,就好像她也在感同身受一般。

    這夢境如此真實,她似乎感到心中大慟,有兩道清淚從她兩頰流過,腦中轟然,如醍醐灌頂一般,放佛千萬道涓涓溪流匯入心間,又好像是誰在提點她一般,她的腦子瞬間清明,意識到那朵七彩蓮花不是別人,分明就是她自己!她的腦子瞬間炸開,好像有千萬個場景在腦子裏滑過,分不清她到底是莊欣雨,還是那朵叫做未央的觀音坐蓮!

    “癡兒啊,你隻知眾生苦,卻不知菩提悲,佛在你心,不在塵埃。你若能了卻塵緣,又如何會變成如今步步生蓮步步哀的局麵?你去吧……”

    莊欣雨張嘴要開口說什麽,不料就這麽瞬間的功夫,眼前金光大作,一道金色光芒順著腳下直衝頭頂,她驀地感到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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