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幹啥去?跑那麽快。”


    “嫂子你還喂雞呐?快走吧!錢二娃的媳婦兒秀珍抱著娃要離婚,把婦聯的主任都找來撐腰哩!趕緊的吧!”


    “啊?!那···那俺得看看去!可是···秦老三家···”


    秦老三家今天不是辦事兒嗎?端著雞食盆的婦女有些猶豫,她身上圍裙都戴好了,隻等喂完雞就上老秦家幫忙去。


    生死是大事,不管盼娣那丫頭平常對自己有沒有好顏色,她娘王芳雲總是會做人的。


    嫁到莊上二十多年,人從來沒跟誰紅過臉吵過架,一說一個笑的,以後大家還得相處過日子呢,都是老鄰居,不去幫忙不好意思。


    再說王芳雲昨兒個還特意來家請過,叫她一定要去幫忙做飯,等抬人上山的青壯們迴來,咋也要收拾出三桌飯來才夠用。


    秦老三家沒人能用,鄰居們再不幫忙咋忙的過來?


    婦女內心因此糾結不已,死了人有啥好看的?相比較起來她當然是覺得離婚官司更有意思!


    可有道是喜事不請不到,白事不請自到,人家到底來家請過,不去會不會太難看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猶豫不決,那叫老徐的男人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麵上全是譏諷。


    “大嫂子你不知道,沒有老秦家這麽做事兒的!自己家死了人都不來奔喪,全指著咱們這不沾親不帶故的老鄰居下力氣,也太沒道理了!俺就不去!憑她咋說都不去!”


    端著雞食盆兒不停攪和的婦女被男人這沒來由的怒氣嚇得一愣,隨即問道:“怎麽個事兒?”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他家那小子迴來一趟又跑了,這事兒你知道吧?不知道也不要緊,狼心狗肺爹娘都不要的玩意兒,跑了就跑了。


    關鍵老秦家別的親戚也一個沒來,嫁到公社去的秦豔玲和老王家兩兄弟,全都沒露麵!就連盼娣的婆家也···”說到逝者,男人到底積了些口德,沒把話說的太難聽。


    但他內心的不滿婦女卻是聽明白了,秦盼娣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大溪溝村的人,她嫁去黑水溝時,戶口是跟著人一塊兒過去的。


    王芳雲不打招唿就把人帶迴來,還葬在大溪溝村的地盤上,本來就不合規矩,更別說自家人一點兒力不出,煮兩塊清水蘿卜就把村裏的青壯後生全招去山上埋人了,真不厚道。


    那秦盼娣是咋死的大家都知道,誰不嫌乎晦氣?自己家裏的男人來幾個搭把手,一塊兒悄摸抬走埋了就行唄,為啥禍害別家的孩子?


    盼娣那婆家也是不講理,自己家的人不管,倒會躲清閑。


    這還不是最讓人生氣的,自從不打仗以後,莊上就沒埋過死相比盼娣更兇的屍體!更何況她還是個外戶,太壞風水了~


    如今這莊上估計除了垂髫小兒沒人不介意這事兒,以後要風調雨順,年年豐收還好,但凡有什麽挫折,他秦老三夫妻賤命兩條賠得起嗎?


    也就是這年頭特殊,不許往外說風水鬼神一類的,再加上人已經拉迴來了,不就地掩埋也沒處去,要不社員們早鬧起來了。


    就這樣今早上老秦家也還是幹仗了呐。


    原來不僅社員們不願意秦盼娣安葬在大溪溝村,就他們老秦家自己人也不願意。


    一大早老大家就借了輛板車來把大門兒堵了,不讓人出去,非要王芳雲賭咒發誓把秦盼娣埋得遠遠的,不準埋在秦家墳山那片。


    說是怕撞了老大媳婦兒肚裏的娃。


    死人已經死了,終究是要給活人讓路的,大家夥兒本來就膈應秦盼娣葬在大溪溝村,見有人當出頭鳥都樂的看熱鬧,三兩下就把火拱起來。


    聽說老大家和老三家的隔著圍牆罵了一早上呐,話說的可難聽了。


    最後人雖然還是拉到山上去了,但是秦老大跟著一塊兒去的,到底沒讓侄女兒進秦家的墳山,找了塊誰家也不靠著的野地就給埋了。


    “啊?咋···咋能這麽幹!那也是一家人啊!”婦女聽到這裏終究是不忍心,喊了出來。


    死者為大,人都死了多大的仇怨化不開?社員們不樂意,那是怕影響了村子風水,可秦老大是自己人,何必咄咄逼人呐?他們是一家子啊!


    老徐也歎了口氣,淡道:“俺算是看明白了,這一家子都不積德,誰沾上誰倒黴!剛老陳還罵呐,到處討幹艾,說要迴去煮給他兒子洗洗,晦氣的很。”


    這樣的人戶有啥好結交的?撕破臉才好呐,那些被誆去抬人的就是拉不下臉不好意思拒絕的,瞧瞧多難受?


    “走了啊,嫂子你要去你去吧,俺一家子都不去,你也別捎帶上俺媳婦兒,她在家奶孩子呢,受不了晦氣。”


    老徐走了,走的很幹脆,也許他早厭倦了老秦家沒完沒了的晦氣事,就差這麽個由頭撕破臉了,如今終於遂心可不得高興嘛。


    等他走遠,婦女又在原地站了站才放下雞食盆,摘了圍裙,迴屋裏叫上婆婆和妯娌,三人抓了把瓜子在兜裏就也跑去了老錢家。


    一路上遇上不少去看熱鬧的社員,大家有說有笑的聊著閑話,完全將秦老三家的事忘在了九霄雲外,默契的誰也沒有提起。


    到了地方,“內場”早進不去了,有膽大不怕大人收拾的熊孩子爬上牆頭去看,笑的樂嗬嗬,其他來的晚的社員羨慕的看著他們,卻隻能找人打聽消息。


    婦女氣還沒來得及喘勻,就在人群中揪出一個相熟的鄰居,一臉八卦道:“裏頭咋說?秀珍真要離婚?哎呦喂~咋想的呀?才過沒幾年呐,就打的受不了了?”


    被她揪住的鄰居嘴也碎,誰搭腔都能嘮兩句,當即眉飛色舞道:“好像不全是因為這個,女人嘛~在娘家日子也沒多好過,挨打被罵早習慣了!


    這錢二娃也真看不出來哈~年紀不大,心可狠了!聽說他不給閨女飯吃,差點兒把娃活活餓死!這不秀珍才鬧起來哩。”


    原來是這樣,婦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事關孩子,她也是當娘的人,立馬就同情起秀珍來。


    “難怪了,誰身上掉下來的肉誰心疼,老錢家要把娃餓死,當娘的肯定第一個不願意!要擱俺,俺也不能幹!”


    “可不咋滴!俺瞧秀珍這迴是下狠心了!尋常哪兒見她這麽鬧過?不僅要離婚還要分東西!哎呦喂裏頭可鬧翻天啦!”


    “啊?她啥時候腰杆子這麽硬啦?不行!俺得往裏擠擠?”說完婦女就開始往人堆裏鑽,今天這熱鬧她必須看個完整!


    “誒!誒!你擠歸擠,你別踩俺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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