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在大河道幹活的人都拿出了備好的幹糧,三三兩兩的結伴兒找地方蹲著啃吃,享受這片刻的休閑。


    秦小妹借口說給好姐妹帶了茶水,將洪燕燕、趙芬蘭和劉亞琴一起,叫到了大寶待著的樹蔭下。


    待眾人坐定後,她才從籃子裏掏出油餅兒端出小菜來,遞給三人補充體力。


    “快吃吧,知道你們接了這活兒我心裏總擔心著,也不知道你們是咋堅持下來的,總之,既然來了就好好幹吧,吃喝上也要跟上,要不人扛不住的。”


    葷油的餅子補充碳水,小鹹菜補充鹽分,再喝上一大碗骨頭湯發發汗,真是說不出來的舒坦。


    原本三人是不肯接餅吃的,是秦小妹再三勸說,再加上她們也怕拉拉扯扯的再被別人發現自己這邊吃的是葷油煎餅,這才一人拿了一個,小口吃了起來。


    大河道清淤修繕,不論男女,幹一天活兒都給記滿工分。


    剛才秦小妹她們來的時候還不覺得人多,這會兒啃著餅子放眼望去,河道邊上三三兩兩坐著吃幹糧的人真是不少。


    都在同個大隊上生活,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沒什麽交情這麽多年下來也混了個眼熟。


    因此大家都很客氣,見麵先笑著打聲招唿,就連不咋出門的秦小妹打眼一瞟,也見到了不少熟人。


    梁老大夫妻倆自打被家裏踢出來單過以後,日子過得並不好。


    本來帶著個不大點兒的孩子幹活就受拖累,身上的錢還基本都被牛愛花貼補給了娘家。


    眼看要過冬了,身上一點兒底子沒有,他們更迫切的想要掙錢,好在兩口子都是能吃苦肯下力的,這不,修繕河道自然也沒錯過。


    也不知道把孩子給了誰人照看,反正兩口子這會兒都在河道邊上啃幹窩窩頭,顯然是一早就來了的。


    在他們夫妻左後方不遠處,新加入生產隊的社員老牛家赫然也在。


    他們的出現恰好也反應了大隊部的公平公正,不管是先來的還是後來的,隻要不偷懶,幹的下來活兒,就能分一份兒工。


    隻是,人多力量大,幹活兒快是一迴事,同樣的,人多的地方矛盾也多。


    河道清淤的活兒很重,先前幹活的時候沒人找茬,大家全是憋著一口氣才把活兒幹下來的。


    現在閑下來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拉家常,矛盾也就在這時候凸顯了出來。


    該說不說,牛愛花過日子是把好手,她不僅吃苦耐勞手腳勤快,更會計劃生活。


    雖說條件上和之前在婆家時比不了,可河道清淤的活兒重,再是節省,她和丈夫中午也還是吃上了幹飯,顯然是很懂哪兒該節省哪兒該花錢。


    雖然吃的隻是棒子麵兒窩窩頭配鹹菜粗茶,可就他們如今的生活水平來說已經算拿得出手了。


    反觀她娘家一大家子十幾口人,河道清淤一共來了四個,分別是老牛夫妻倆和小牛夫妻倆,他們的午飯就隻是一人三個野菜團子,蘸鹽水吃而已。


    哪怕現在是七十年代末,也少有人吃這樣的夥食飯,更別說還是下力的時候了。


    說的不好聽點兒,光圖省錢吃野菜吊著命,萬一到時候下河道扛石頭泄了勁兒,被壓死了也是個餓死鬼,不劃算。


    村裏沒什麽娛樂活動,繁重的農事壓力又大,久而久之說家長裏短話人是非,就成了男女老少都喜聞樂見的事情。


    眼前這兩家人的齷齪,和最近這段日子接連不斷的衝突,同住一個村兒的社員們大都有所耳聞。


    見他們湊到了一起,有那心眼兒壞,好看熱鬧多管閑事的,就開始瞎起哄了。


    “誒~愛花,你今天這夥食飯挺硬呐,有飯有菜,還有茶水,不錯不錯,還是你會過日子,有這本事也教教你親爹親娘去呀,幹這活兒光吃野菜團子誰受得了啊?”


    說話的人是個大嗓門兒,嚷嚷的秦小妹這邊幾人都聽見了,很快,還沒等牛愛花迴嗆,又另有一個社員也開口打趣道:


    “說啥呐!都說女婿是半個兒,梁恆梁平兩兄弟打小心眼兒就好,最孝順長輩了,以前嶽丈家在牛家村,隔著幾十裏山路尚且三天兩頭的跑過去盡孝呐,現在就在眼前,怎麽可能不好好孝敬著?”


    “就是!幹脆坐一塊兒吃得了唄,左右都是一家人,老梁家不要你們,老牛家要不也行嘛?誰的爹媽不是爹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實話,老梁兩口子在隊裏風評正經不錯,幾十年了就沒聽說他們占過哪家的便宜,更別說結仇了,那是絕不可能的,實打實是一戶好人家。


    之前牛愛花仗著公婆寵愛在家裏作威作福,逼的老實巴交的兩口子關門趕人這事兒,鄉親們都看在眼裏。


    雖說這到底是別人家事大家也不好多說什麽,可逮住機會刺一刺牛愛花,解解恨,還是很爽快的。


    誰也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大家指桑罵槐,其實意在批判牛愛花的為人處世,可偏偏在這事兒上兩口子確實不占理。


    傷了公婆的心,將好好的一個家拆成兩半,他們心裏也難受著呢,聽了這話哪兒敢反駁,隻能一聲不吭的將頭低的更低,默默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隻可惜他們是懂,可有人卻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理解能力著實有限,老牛夫妻倆還沒說什麽呢,牛有根兒卻先難受起來。


    這些年姐姐雖然出嫁,可往娘家倒騰的東西著實不少,他作為家裏的男丁當然也在其中得了不少實惠。


    早過慣了手心朝上的日子,乍一下看見姐姐姐夫“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卻和爹娘一起啃野菜團子艱難果腹,這讓他心裏怎麽能舒坦?


    要說這人也是個人才,腦迴路清奇,他並不覺得自家卸磨殺驢的做法有多傷人心,反而倒打一耙怨上了姐姐姐夫。


    都說鬥米恩,升米仇,這話一點兒沒錯。


    有的人天性涼薄,你給的時候他並不覺得你付出了很多,但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給了,那親情的小船可就說翻就翻了。


    大概是心裏有氣想不通,影響了胃口,牛有根隻覺得嘴裏的野菜團子已經被反複咀嚼化成了一嘴苦渣,可就是咽不下去。


    他心裏難受,但又不敢當著大隊社員的麵兒去找姐姐姐夫的麻煩,抬眼瞟到對麵盤腿坐著正狼吞虎咽的王亞楠,習慣性的就給了她兩耳光,又補了一腳將她踢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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