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子橋公社是大公社,下屬十多個生產隊,人口眾多。


    其中大溪溝村不論是土地還是社員都不是最多的,隻是身為大隊長的李祖富領導有方,這才得以讓村子在短短的幾年裏迅速富裕起來。


    局勢不同了,這是秦小妹進入七八年以後最直觀的感受。


    以往但凡是進城的卡口管理的都很嚴,別說是鄉下社員進城走親戚帶些土產了,就是女兒生孩子當娘的給送倆雞蛋,那也是不行的。


    別的大隊秦小妹不曉得,但就大溪溝村來說,也不知道是隊長李祖富有麵子,還是她們生產隊經濟發展好,名聲大,總之這幾次進城,明顯針對鄉親們包袱背簍的排查鬆了很多。


    隻要你不是明晃晃的拿在手裏吆喝,就沒人會為難。


    從裝著客人衣裳的大背簍裏掏出層層包裹好的東西,秦小妹一邊往外拿,一邊叮囑陳媛。


    “這是山菇,今年新下的,迴去太陽好勤翻曬著應該能存上一整年。還有這個,這是曬幹的葫蘆條、土豆片、幹蘑,都合適過年燉肉吃。這還有點兒炸魚,是我刨洗幹淨油炸好封瓶的,就這兩天記得吃了,要不就該壞了。”


    別看這些東西價值不高,可在城裏卻都是難得的東西,一般人要想吃上,要不冒著風險上黑市去淘,要不就得放下工作進村兒裏去收。


    抱著這一大堆東西,陳媛顧不得和秦小妹客氣,先打開自己的包,將這些一股腦全塞進去,然後放在角落裏,盡量降低存在感。


    供銷社裏可不全是好人,反正除了自己陳媛是誰也不信的,這些土產雖說是秦小妹自己做了拿來送給她吃的,沒要一分錢,可架不住有心人搞事情呀。


    不小心點兒,萬一要是因為自己粗心大意,給秦小妹戴上了投機倒把的帽子,那可真是沒地方哭。


    “你自己一個人在鄉下,也沒個人幫襯生活,平時又要上工又要趕活兒就已經夠磨人的了,還弄這些幹什麽?我又不是沒得吃,下次別帶來了,叫人看見可不好。”


    話是這麽說,可秦小妹這麽想著自己,啥好玩意兒但凡有她一口都恨不得也有自己一口,陳媛仍是十分高興。


    可惜兩姐妹沒能多待一會兒,很快裁縫匠來了的消息就傳開了。


    快到新年,不少人都等著做新衣裳,不大會兒,小休息室裏就站滿了人。


    “唉~陳媛,你這圍巾可真好看,好特別啊,給我看看唄!”李想有些眼熱,死盯著瞧,看的人心裏不舒服。


    知道她是嫉妒大於羨慕,陳媛翻了個白眼兒隻顧著自己照鏡子調整圍巾,沒理她,全當人太多了嘈雜,沒聽見。


    大家的階級是一樣的,工作是一樣的,就連工資也是一樣的,要想分出個高低來,隻能從身上的穿戴下手。


    誰家親戚朋友有門路,淘來了上海貨,誰家裏有關係,買得到內銷布做新衣裳,誰就有麵兒,腰杆子就硬。


    別看大家都是無產階級,抵製資本主義價值觀,可在這個時代,攀比之風絲毫不比後世遜色。


    哪怕你是個莊稼漢,家裏比別人多養了一隻雞,也是要遭嫉妒的,更別說一幫子時髦女郎擠在一個地兒了,李想這麽一說,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了陳媛脖子上。


    “哎呀!真是漂亮,還帶花紋兒呐,瞧著像是毛線,可這顏色好奇怪呀,一片兒深一片兒淺的,真特別!”


    “是毛線,好像就是上迴小秦師傅從咱這兒拿走的那幾團,別是她織的吧?這手也太巧了!”


    “哎哎!這毛線還有沒?我買三團兒,小師傅,請你也給我織一條和陳媛一樣的圍巾吧!”


    又是李想,她是打定主意要當學人精了,本來挺特別的圍巾,要是人人都戴上了,不就和工作服一樣了?


    陳媛脾氣可不好,秦小妹沒攔住,她就已經和李想撕吧起來了。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吧?不理你怎麽還來勁兒了?少來煩我妹妹!一天天說話陰陽怪氣的,也不嫌累,當誰犯賤愛聽是咋滴?”


    自打上迴撕破了臉,陳媛的屠夫父親就不再給李想留好豬肉了,再想吃或是家裏來客,她就隻能自己排隊去買,且還不一定買得到好的。


    一個供銷社,這麽多人,就她是這待遇,日子長了李想心裏的怨氣就憋不住了,見天兒的陰陽怪氣,打量誰不知道她是在影射陳媛小心眼兒呐。


    本來就煩她,她還老帶節奏搞些惡心人的事兒,氣的陳媛上火。


    但見她動氣,李想似乎還挺得意的,竟然挑唆起秦小妹和陳媛的關係來。


    “話可不是這麽說,人家小裁縫給誰幹活不是掙呐?憑什麽做了你的就不許給別人做了?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斷人財路,真不識相~”


    “你說什麽呐!你有本事再說一遍!我撕了你的嘴你信不信!”


    僅僅一言不合,兩個人就拉扯到了一起,陳媛長的人高腿長,光氣勢上就壓了一米五的李想一頭。


    怕兩個人打起來,再把事情給鬧大了,秦小妹和其他售貨員連忙上前去拉。


    “行了行了,李想你可快別鬧了,這是人家妹子給姐織的圍巾,說了不掙錢的,你眼熱個什麽勁兒?”


    “可不是,就算你想織,瑕疵毛線也沒有了,消停些吧,一天天的就你事兒最多!”


    “陳媛你消消氣吧啊,她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屎沒吃過都覺得香的這麽一個人,你和她計較什麽?”


    階級相同,不代表就不分三六九等,陳媛自己有能力不說,她爹還是宰豬分肉的屠夫,這可是實打實的實惠人,誰家逢年過節還不吃頓好的?哪怕是為了這個,也得哄著人家。


    說是勸,可沒一個人替自己說話,李想心裏難受,可又沒理發作。


    不說對方人多勢眾,就是單挑,她也打不過陳媛啊。


    隻能一臉委屈,好像自己被排擠了似的,倒打一耙惡心人。


    見她還沒完了,陳媛臉一拉,嗬斥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把你剪成光頭你信不信!”說著,她就一把抓起旁邊用來裁布的大剪刀,兇悍的模樣,嚇的在場眾人頭發都豎起來了。


    “別別別!千萬別,這大剪刀,搞不好連頭都能絞下來,還是別了吧。”秦小妹眼疾手快,撲上去一把奪走剪刀。


    一條圍巾而已,能搞出這麽大的事情來,把她也給嚇了個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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