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方念容才不在乎,「謝謝你,表哥。」


    謝元惲帶笑的看著她,「醜話先說在前,齊磊是個讀書人,雖然人品好,氣度好,但個性沉悶。以後的日子,是你要跟他過,到時可別埋怨我給你挑了個悶葫蘆當駙馬。」


    「不會。」方念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隻要能留在京城,時刻能見著母妃,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吧!你至少有個優點——夠孝順。」謝元惲看她破涕為笑,接著說道:「去跟奶奶說說這個好消息吧!她老人家該會高興你嫁入如此書香門第。」


    方念容點頭,再次道謝,帶著自己的婢女興衝衝的轉身離開。


    謝元惲注意到了齊初彤直直盯著他瞧,不由得輕挑了下眉,「我知道你的眼神是在告訴我,我很帥氣,你很崇拜,被我迷死了。」


    齊初彤在心中微笑,伸出手抱著他,「謝謝你給我兄長挑了門好親事。」


    「是否是好親事,等過幾年我們再說吧。」謝元惲可沒那麽樂觀。


    她喜歡的方念容要嫁給她最敬愛的兄長,太傅府更是顯赫加身,除了齊凝語這根心中刺之外,日子已經無從抱怨。


    外頭的天氣陰沉沉,敬誠閣裏靜得連根針都會掉下來,齊初彤看著放在桌上的藥材,一語不發,隻是靜靜的瞧著。


    張晉跪在麵前,也沒有說話。放在桌上的藥材是齊凝語要他拿進府裏,找機會放在羅知湘吃食裏的馬錢子,還交代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齊初彤的將來,擔心羅知湘生了孩子之後,會威脅侯爺和侯爺夫人。


    迴府之後,張晉把東西呈上,還如實的把齊凝語的話全都轉達給了齊初彤。


    齊初彤聽了之後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藥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終於,齊初彤整理好了思緒,歎了長長的一口氣,「你做得好,退下吧!」


    張晉擔憂的看了齊初彤一眼,叩了頭,起身離去。


    齊初彤將藥包拿在手上,縱使要對人下毒手,也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齊凝語真的沒救了,她用力的將藥包給丟在地上。


    方念容進門時,正好看到齊初彤氣憤的動作。


    「這是怎麽了?」方念容臉上的笑意因為看到她的舉動而隱去,「這是什麽東西?」


    「我庶妹收買我底下的人帶進府來的藥。」


    「什麽藥?」


    齊初彤的目光直視著方念容,將來她與大哥成親就是太傅府的人,所以她不需要瞞她,「讓知湘吃了,孩子不保的藥。」


    方念容在宮裏多年,比任何人明白權勢能讓人喪失心誌,六親不認。「你的意思是你妹妹還未嫁進府,就想著對付正室肚子裏的孩子?!」


    「是。」看了那些藥材心煩,她索性叫小杏全拿去扔了。「其實裏頭有一味藥材,我庶妹也派人送來給我好幾次。她想讓我無法生子,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你是她的嫡姊,她要對付羅知湘我能理解,但腦子動到你頭上就狼心狗肺了。」方念容忍不住氣憤,「你若生不出孩子,對她有什麽好處?」


    「公主難道忘了她就要嫁進侯府嗎?侯爺之前身子不好,我若生不出孩子,侯爺有個什麽萬一,隻要我無所出,小叔就能順理成章的承了爵位。她步步算計,但萬萬沒算到知湘可能早一步生了兒子,到時她做的這些全是為人作嫁,讓羅知湘得利了。」


    「天啊!這女人已經想到這一步?!如此惡毒,若進了侯府,還不弄得雞犬不寧。」


    「她是聰明人,要鬧也不是由她出麵。」齊初彤想起了重生前吃的那些悶虧,自己是傻了一次,但不會再傻第二次,「那些藥,她是收買我房裏的人拿進來的,若真出了什麽問題,是我跳進黃河洗不清。隻要知湘失了孩子,心中對我不痛快,不停的惹事鬧得侯府雞犬不寧,就正中她的下懷。最後可以想見知湘的下場,輕則被休趕出府,重則連一條命都沒了,到時正室的位置就屬於她了。」


    方念容難以置信,「若真如你所說,你這妹子別進侯府了,索性進宮去,讓她去跟後宮那些女人鬥個夠,最後她會發現,鬥了一輩子,一個轉身,年華都葬送了,看她後不後悔?」


    「公主在宮裏自然是見得多了,我壓根不想我一生跟她耗下去。」


    齊凝語的存在就像一張網緊緊的束縛住她,讓她無法自在喘息,有她在侯府的一日,她將一日無法安寧。


    方念容直截了當的說:「不如跟我表哥說她幹的那些好事,若讓表哥知道她傷害了你,還不要了她的命。」


    「我不想讓侯爺插手這件事,我要自己斷了她的路。」這是她與她之間的恩怨,她要親手了結。


    雖然不知道齊初彤心中有何盤算,但方念容很有義氣的說:「若有什麽要我幫忙的,隻管開口,我一定幫你。」


    「謝公主。」她感激的對她一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你畢竟要嫁給我大哥,凝語——縱使我實在不願承認,但她終是齊家人。」


    方念容看出她的為難,拍了拍她的手,「沒關係。如果你對付不了她,就交給我。雖然表哥總說我除了一個公主名號其它一無是處,但我可是靠著這個公主名號讓眾人縱使不服也得聽我命令,你那庶妹若真有傷人的心思,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多了公主相助,相信事情會進行得更順利,想起了方才進門時方念容輕快的笑容,「公主是不是有什麽開心事?」


    「我要給你看這個。」方念容獻寶似的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閃亮的金飾,那飾品小巧可愛,做成了一枝筆的形狀。「很美,對吧?」


    齊初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起來打量,點了點頭,「很別致,該是皇上或貴妃娘娘賞的吧?」


    方念容搖頭,「都不是。是狀元郎送的。」


    這個答案倒出乎齊初彤意料之外,「我哥哥?!」


    方念容難掩心中喜悅的點頭,「是啊!下朝之際,托了個太監送來的。說之前我請你迴府向他要狀元筆時,他就尋人打造這個金飾打算給我,現在正好送給我,他要我隨身帶著。」


    她哥明明就是個書呆子,怎麽也懂得討姑娘開心?真是太難以置信了。而且在她迴府去要狀元筆時就尋人打造——可是那時他跟公主的婚事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


    「嫂子,」方念容看到謝元惲一身朝服的走進來,立刻揚起聲音,故意調侃的問:「我表哥有沒有送你什麽訂情之物?」


    齊初彤老實的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我表哥就出一張嘴會哄人而已。」


    「你又怎麽了?」謝元惲進門,不以為然的掃了方念容一眼。「乂興風作浪,見不得人好。」


    方念容晃了晃手中的黃金筆,「狀元郎送我的。」


    謝元惲不屑的一撇嘴,「不過就是枝筆。」


    「總比你什麽都沒送的強。」


    「誰說我沒有,我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娘子的,連命都可以給她,你那個狀元郎比得上嗎?」


    「這話真虧你說得出來,也不會臉紅的。」


    「我說事實,」他詢問的聳起眉毛,「有什麽好害羞的?」


    在他們倆吵嘴的時候,齊初彤已經命人送上吃食。


    「夫君先梳洗,再用膳吧。」齊初彤在一旁彷佛沒事發生似的開口,「公主也一起。」


    方念容不客氣的點頭。


    謝元惲則轉身進房去換衣服。


    齊初彤親自替謝元惲更衣,他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她。


    「怎麽這麽盯著我瞧?」她對他柔柔一笑。


    「你變了。」他伸出手抱了她一下,她變得沉靜,做事也沒有之前魯莽衝動,但她似乎對自己的轉變無所覺。


    「我不懂。」


    他注意到她不解的表情,將她的手舉到唇邊,「看來真是經一事,長一智。」


    她更是困惑,「夫君,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好嗎?」


    看著她天真的樣子,他忍不住仰首大笑,相信不管她再如何轉變,在他的麵前,她永遠是初識時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


    「要些什麽?」他抬起她的手,輕輕的一吻,「隻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別讓那丫頭給比過去。」


    她忍不住失笑,「夫君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的,連命都可以給我,已經夠了。而且——」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從自己妝台上的木盒裏拿出一條折得整齊方正的帕子,「我們也有定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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