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初彤腦子向來單純,也使不出什麽了不得的計謀,隻是打算在百花宴上找機會跟羅知湘聊個幾句,看有沒有辦法讓她自己打消嫁進侯府的念頭,卻沒料到看見羅知湘支開了自己的丫鬟,獨自一人往府裏後方一處僻靜的小庭園走,她帶著小杏接近,一個轉彎就看到了馬氏與羅知湘在交談。


    她一驚,連忙拉著小杏躲進了一座假山後頭,但卻看到跟在身後的方念容。


    「公——」


    方念容立刻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探了探頭,從小在平陽侯府裏玩耍,這裏她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遠遠看過去,馬氏跟羅知湘看來好像有什麽爭執,馬氏向來會做人,怎麽會跟一個跟自己沒什麽太大牽扯的官家小姐起衝突?方念容的手一揮,要婢女和下人在原地待著,就拉著齊初彤往假山的後頭去。


    齊初彤一臉不解的跟著,這才知道原來假山後頭別有洞天,兩座假山的中間有個細縫,細得隻允許一個纖細的人過去,多長些肉還可能卡在裏頭進退不得。


    方念容靈巧的一扭,就閃了過去,齊初彤也不遲疑,立刻跟了上去,偷偷摸摸的跟在公主身後走了幾步。


    突然方念容停住腳,用眼神示意,手指頭指了指上方。


    齊初彤抬頭望去,意思是要爬上假山嗎?看了下這高度,她的頭皮有些發麻,但一想到謝元惲,為了他,她豁出去了,牙一咬,用力的點頭。


    方念容眼底閃過一絲讚賞,開始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齊初彤看公主熟門熟路的樣子,可見爬這座假山不是一、兩次了,這個出身皇家的公主實在令人驚奇,不過她都能做得到,沒道理她會不行。


    齊初彤心一橫,沒多久就跟著公主兩個人偷偷摸摸的爬上山頭,居高臨下的聽著下方馬氏與羅知湘的交談。


    「老實告訴你,這場百花宴,是老夫人為了要給侯爺挑房繼妻辦的,侯爺身子弱,老夫人舍不得他辛苦,所以不打算讓他出來,我知道她心裏是打算給他訂下齊府的嫡小姐,但是她作夢,齊府的嫡小姐有對前途大好的狀元父兄,要配也是配給我兒子才是。」


    齊初彤聞言,雙眼因震驚而微睜。原來她才是被屬意配給謝元惲的人,這個馬氏打一開始就算計她。什麽狀元父子,以前提起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她還覺得驢傲,現在隻覺得生氣,她父兄是了不起,但眾人為何隻見他們,全不把她當一迴事。


    方念容則皺起了眉頭。這馬氏還真是大膽,竟然背地裏對外祖母使拐子、用計謀。


    「總之等會兒我會叫人想個法子讓侯爺離開房裏到太明池去,到時你隻要照著我的交代做就是了。」


    「可是夫人,」羅知湘的口氣聽出滿是不願,「我不諳水性。」


    「放心吧!」馬氏的口氣有著不耐,就怕兩人被發現,「侯爺雖也不諳水性,但他若見府裏的貴客失足墜湖,為了侯府聲譽也不會見死不救。他向來就好麵子,加上之前在朝堂上被杖責過後,他更不可能眼睜睜看外人在平陽侯府裏出事,讓外人有機會說嘴。他身邊的能人不少,你不會有事,隻是要記得,被救起時,就算沒昏,你也得給我裝成昏迷不醒。我自然有法子讓侯爺與你有肌膚之親,到時侯爺就隻能娶你為妻。」


    羅知湘咬著下唇,她雖然家世落魄,但也不至於得要委屈嫁個快要死的人,縱使謝元惲是個侯爺又有個貴妃姨母,但是這一切也要他活著才有意義,若是哪天他雙眼一閉,她又無所出,侯爺這個位置到時還不是輪到馬氏的兒子謝慶瑜頭上,到時馬氏更可以名正言順的攬著大權,而她羅知湘此生再沒指望。


    隻是縱使心有不甘又如何,馬氏的母家有恩於羅家,這個人情她爹要她一定得還。


    「以羅府現在的局麵,你能嫁給侯爺也是你的福氣。」馬氏冷冷瞧了她一眼,「開心點!到時你可以當侯爺夫人,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與你成為一家人。」


    羅知湘壓下心中的不快,低垂著頭,輕點了點。


    「去吧!」馬氏見她首肯,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那裏便是通往敬誠閣的方向。」


    直到兩人走遠,方念容才忍不住心頭的嘲弄,出聲道:「原來馬氏屬意羅知湘給我大表哥當繼妻。」


    羅家的勢力早已不在,馬氏想設局讓謝元惲娶羅知湘,看來野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


    「公主不喜歡羅家姑娘?」


    方念容淡淡的瞄了齊初彤一眼,這根本就不是喜歡與否的問題,雖說她看齊初彤這丫頭不討人厭,但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可信不可信,所以索性說道:「不論喜歡與否,都與本宮沒有關係。」


    齊初彤明白方念容心中對自己有防備,也不再多說什麽。她探了探頭,爬上來時不覺得,現在這麽一看,這高度還挺嚇人的,「公主,下去時你可得小心點,受了傷可不好了。」


    「你顧著你自己就成了。」


    「還是我先下去,若真跌了,至少還有我可以當墊背。」說完就開始往下移。


    方念容聽到她的話,不由得輕挑了下眉,「要巴結本宮的人不少,你就不用白費心思了。」


    「我不是要巴結公主,」一直到雙腳安全的迴到地麵上,齊初彤伸出手扶著方念容。「隻是怕公主若在侯府受了傷,宮裏會把事情怪在侯爺頭上。」


    方念容的動作頓了一下,眼裏閃過不快,「你這是話中有話吧?怕我傷了,我父皇又怪罪表哥嗎?」


    誰不知道謝元惲會落下病根就是因為在一場與三皇子一較長短的狩獵上,明明就是三皇子自己學藝不精一時不察,墜馬受了傷,昏迷不醒。皇上卻不知是聽了誰的讒言,說是謝元惲求勝心切,故意驚嚇了三皇子的馬匹,皇上大怒,在朝堂之上杖責了謝元惲,慶幸最後是二皇子從塞外趕迴,勸阻了皇上,並等到昏迷的三皇子醒來,查明了是誤會一場,才保住謝元惲一條命,隻是謝元惲卻因此而一病不起。


    對此方念容心中有氣,但畢竟是自己的父皇,對於表哥受到的委屈,她也無能為力,現在聽到齊初彤的話令她覺得心中又是一刺。


    「公主怎麽想就是怎麽了。」齊初彤也沒有想隱瞞自己的心思。


    看出了她的不滿,方念容生氣,「那不過就是個誤會。」


    「是啊!誤會,」齊初彤也不客氣的迴嘴,「誤會到人都躺在床上,連婚姻大事都要受人左右,你們就真沒一點愧疚?」


    「你這死丫頭,」方念容火了,「你說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知道公主為難,一個是父皇,一個是表哥,幫哪邊都不對,但人不可能沒有是非,若侯爺今日的遭遇是因你皇家而起,你就應該幫他。」


    「他是我表哥,我自然會幫他,至於你——」方念容直指著齊初彤的鼻子,話聲一隱,突然覺得新鮮,「你這是在替我大表哥抱不平?」


    「沒錯。」齊初彤沒有隱瞞的用力點頭。


    「真是好笑了,你難道沒聽到剛才馬氏說的嗎?她可屬意你嫁給謝慶瑜——侯府的二公子。」


    齊初彤眼神一轉,不屑的將下巴一揚,「那又如何?我的婚姻大事可不是單憑她一個人說了算。」


    「確實如此沒錯,但是若你有點腦子的話,你該清楚要選誰。」方念容嘲弄的看她,以為她現在的理直氣壯是因為沒弄清眼前的情況,「馬氏雖是繼室,但在我表哥病了的期間,儼然就是侯府的當家主母。雖說我表哥是嫡子,也襲了爵位,但是我姨母已死,他身體又不好,至今沒有子嗣,到時他的眼睛一閉,侯爺的位置就落到了二公子的頭上,除非是傻子,不然也該知道要選哪個當夫君。」


    「我哥哥總說我是個又笨又傻的,所以我就算選了條傻子才選的路走也不怕給人笑話。公主是侯爺的親表妹,難道方才聽了馬氏的話,就沒打算要插手?」


    「我當然會插手,但與你無關。」方念容是打定主意直接去謝元惲的房裏,擋下馬氏將人給帶走。


    大不了就是大吵一頓,弄得一場好好的百花宴不歡而散,然後迴宮被自己的母妃禁足幾天,橫豎就是不讓馬氏的計謀得逞。


    「事情既然跟公主一起遇上,就不能說跟我無關。」


    「你到底想怎麽樣?」這算是愛管閑事吧?


    「我跟公主一樣,打定主意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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