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突如其來的嚴肅讓眾人噤若寒蟬。


    這太子爺這幾年的手段不是看不到,若是他想要殺人,還沒人能攔得住,當然,這是天子不發話的前提下。


    正如朝臣們所了解的一樣,這些年排除異己的事情全部都是由朱見深親手負責,能盡快掌握一個皇帝的權謀,是朱祁鎮對他的補償。


    很快,很快這補償便能派上用場了。


    僅憑情緒的變換就能壓下這些竊竊私語,朱祁鎮很滿意。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吧。”


    朱見深攙扶著朱祁鎮宣布了退朝。


    李星寒離開了京城。


    三天後,詔獄當中多了一個年輕的獄卒。


    兩個月後。


    “嗨兄弟們看到了嗎,這幾天咱們賀大人隔三差五的就往詔獄跑,也不知道幹什麽。”


    看賀長安一頭紮進詔獄當中,這些值守的錦衣衛免不了議論。


    “對啊對啊,太子爺也來了幾次,還請新來的喝了幾次酒呢。”


    “哎你們說,這新來的會不會是咱們陛下......”


    “你可別放屁了,若是陛下在外麵流落的龍子,怕是已經被太子爺....”


    說話的錦衣衛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司祿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幾人身後。


    “大人,屬下多嘴。”


    紛紛低頭。


    司祿拍了拍為首小旗的肩膀:“值班無聊閑聊可以,但是不要妄談帝王家事,小心你們的狗頭。”


    “是大人,屬下知錯。”


    送走了司祿沒多久,賀長安就攬著李星寒的肩膀走了出來。


    這次李星寒的身份叫曾阿輝,就是一個普通的錦衣衛小卒。


    風言風語還在繼續,很快,風言風語被統一成為了一種,那就是這曾阿輝,是某位錦衣衛功臣的孫子。


    可翻遍名冊,也未見任何一筆寫過姓曾的錦衣衛功勳。


    入夜,拉蘇拿著一本名冊衝進了詔獄:“阿輝我可算找到了你的身份,你小子藏得夠好啊,你說實話,你的這個曾,是不是曾秀雲的曾。”


    李星寒之所以選如此姓,就是為了將來辦事的時候方便一些。


    “你都知道了?”


    “我就說嘛,你小子怎麽能和長安大哥走的那麽近,原來你們是親戚啊。”


    “我算算啊,曾秀雲是賀圖將軍的發妻,而賀圖將軍是長安大哥的曾祖父,你應該管長安哥叫表哥,那曾秀雲就是你的.....”


    “曾祖姑母。我們家中稱姑太太,不然顯得太拗口。”


    李星寒打斷了拉蘇的絮叨。


    “對對對,曾祖姑母,我就想說這個。怪不得,但是你老哥我有一點不明,那你和太子殿下怎麽走的這麽近啊。”


    “投緣啊,不然還能怎麽。”


    李星寒嗬嗬一笑,端著茶碗開始養神,顯然不願意搭理拉蘇的糾纏。


    “牛啊,剛入京城就得見太子,還被太子如此青睞,你小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搞不好我還得叫你一聲曾大人呢。”


    “安爺,咱能不煩嗎。”


    拉蘇抱著名冊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詔獄。


    這臭小子,真是不給麵子。


    不過拉蘇也不怪,他是賀長安的頭號心腹,對賀長安的表弟多包容一些也是正常。


    “拉蘇。”


    還沒到家,就被鄭輝堵在了胡同口。


    “怎麽了?不迴去陪你的小媳婦。”


    鄭輝撇撇嘴,蕭煙兒依舊是給他煩的不輕,還生了個兒子一起煩他。


    “我懂了,你不說話就是被蕭煙兒整怕了,怎麽了,蕭煙兒是陛下指婚又不是陛下的公主,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啊!我又懂了,你打不過她是不是!”


    毫無邊界感的玩笑讓鄭輝狠狠的給了拉蘇兩拳。


    “你他娘的別說那個廢話。我過來是想問問你,今年曦曦去書院的事情。”


    拉蘇這才收斂了笑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恩.....你說這個我也想過,你看啊,曦曦今年馬上十歲,我兒子也七歲了,我尋思曦曦啟蒙的還不錯,現在燕武學一段時間,等我兒子滿十歲,一起去河南好不?”


    “你瘋了吧,曦曦去了燕武你覺得賀姑姑還能放人?你兒子還小點,我意思就別等了,讓曦曦先去,過三年將你兒子也送過去。”


    “其實燕武真的不錯,可咱們大人還是主推山河,不知道為什麽。”


    “你還不知道為什麽?山河路遠,家中條件不夠的自然會選擇燕武,咱們條件也都不錯,能去更好的書院自然是更好的書院不是,再說了,賀姑姑自己也是山河出來的學子。”


    拉蘇點頭同意,既然話都說到這了,幹脆就讓阿奮的孩子先去好了。


    可是這身份......


    罪臣之女,說出來總是有些不好聽,報考的時候都要交代清楚,再一個和同窗之間應該坦誠,不能藏著掖著,孩子還小,一個人去讀書若是因此被人瞧不起就麻煩了,搞不好還會影響孩子的心性。


    “大人離開京城之前交代過一聲,若是曦曦需要去山河,就報鳳翔李家就好,岐王一脈,就算是想查,書院也會顧忌很多。”


    “我覺得還是問問孩子自己的意見吧....這也不是一個好點子,咱們大人心疼孩子我懂,但是.....”


    “我知道,要不然咱們一塊進去問問?”


    “走吧。”


    推開大雜院的門走了進去,兩人停留在前院當中。


    按照當時李星寒的分配,阿奮一家住前院,中院給了阿福一家,後院則是拉蘇一家居住,鄭輝離開了錦衣衛,加上朱祁鈺當時賜了宅子,最終也沒有搬進來,不過說是這麽說,也沒有鄭輝的地方.....


    “小妹,睡了嗎?”


    拉蘇低聲喊了兩聲。


    燈火點燃,小妹披著衣服拉開了門縫。


    “你們怎麽大半夜不睡覺來這了?”


    五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走出傷痛。


    “前些天不是說想讓孩子去河南讀書嘛,你想好了嗎?”


    “等等。”


    小妹穿好衣服推開了房門:“你們大半夜就為了問這個?瘋了吧你們。”


    書院是一定要去的,能讓孩子接受大明最好的教育肯定是首選。


    “之前大人說過.....”


    鄭輝複述了李星寒的話。


    小妹有些沉默,倒不是因為勾起了傷心的事情,主要是孩子能有個說得過去的身份肯定會過得更好一些。


    “兩位義父。”女孩兒也穿好衣服跟著走了出來,這些談話她聽到了,也不準備藏著不說。


    “曦曦不以父親過去做過的事情為恥,這幾年我學了很多,也知道了人在朝中身不由己,就連天子都不能選擇自己想要的一切,我爹又怎麽能免俗呢。”


    “我不願借岐王府賜予的光環活在這個世上,我叫李月曦,是京城守備千戶李奮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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