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高熾的信件追上朱高煦,親兵隊伍已經過了黃河。


    年關將至,北方的冬天一片銀裝素裹。


    朱高煦體恤屬下,在河南地界就置辦好了過冬的棉衣。


    十幾歲的少年坐在馬上看著前方給自己牽馬的親兵,嘴角微微揚起笑意。


    “孔三兒,你說你這個狗東西,賜你的棉衣還能當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孔三兒幹笑兩聲,將韁繩纏在手腕之上搓了搓手,沒有迴答朱高煦的話,腳步卻加快了幾分。


    說起孔三兒,這一個多月在朱高煦的親兵衛隊裏被練了個遍,白天身體上的折磨已經足夠,晚上還要讓其他親兵叫起來學仁義道德。


    可真如朱高煦說的狗改不了吃屎嗎,也不盡然,最起碼這孔三兒的好多臭毛病,都改了。


    “等等你去王斌那再多拿一身棉衣吧,我都怕你凍死在河北。”


    “孔三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將這錢和五十兩銀子放在一起,將來給你女兒做嫁妝。”


    “你身邊的士兵早已經講這些告訴了我,你也別裝孫子,我告訴你,小花兒,是這個名字,小叔告訴我就是這個,你女兒在賀同知的府上,吃的好,穿的暖,賀雲和小嵐都拿她當親姐妹,等她大了成婚,這應天府內所有的官員都會送上一份禮物。”


    “至於夫家?賀同知是我叔祖父的義子,我爹欽賜的侯爺,他的女兒成婚,該找什麽樣的人,又該是何等的場麵,估計不會比我們這些親王差。”


    “所以你這些錢,該吃吃該喝喝,那些幫過你的同袍,也需要你親自去打點,不然上了戰場,沒人幫你擋刀子。”


    朱高煦一口氣說了很多,畢竟是給自己牽馬的親兵,又是小叔安排進來的人,終歸是要照顧一些。


    馬隊又行進了幾裏路,眼看就要停下休息,朱高煦再次開口:“若是真想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迴去,那就好好的作戰吧,我不會吝嗇對你們的賜予,等你殺出個名堂,當了將軍,也有了迴去見她的臉麵,若是不然,還不如就死在了漠北草原上。”


    這話讓孔三兒身體一震,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雖然不比了岐王府的地位,但是這也是當朝名義上的第一親王的承諾。


    將銀票朝著懷中更深處塞了塞,孔三兒轉頭對著朱高煦笑道:“謝王爺,小人會奮勇殺敵的,算起來我今年也才二十七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在殿下手裏效力的。”


    孔三兒突然多起來的話讓朱高煦十分滿意,仿佛從這一刻起,眼前的這人才算是真正融入自己的麾下。


    “行了,你將馬停住,去找王斌吧,就說是我的意思。”


    孔三兒領命離去,朱高煦翻身下馬親自幫夥頭點燃了簡易爐灶:“快做飯吧,等吃飽了,讓兄弟們先歇歇,還要去找陳老將軍要人呢,肅州,太冷了,等等你們幾個吃過飯辛苦一下,多備一些肉幹和葷油。”


    “放心殿下,咱們明白,天寒地凍,若是沒這些東西,怕是挨不住。”


    “那是自然,你們跟著我,肯定不能苦了你們,吃飽了肚子才有殺敵的力氣,這是我爹教我的,不過話說迴來,現在這個時候,比起祖父他們要好太多了。”


    “行,那我就不陪你們了,動作快點。”


    朱高煦起身迴到了士兵們當中坐下:“兄弟們,今年過年,怕是要在北平了,到時候讓你們好好吃一頓,咱們一起過個年!”


    “哈哈!跟著殿下,在哪兒過年都成啊!”


    喧鬧之間,孔三兒裹著嶄新的棉衣,看著朱高煦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的崇拜與敬佩。


    應天府裏,李星寒正帶著脫歡在街麵上閑逛。


    “李大人,這都快過年了,不然讓我先迴去吧,我爹還等著我呢。”


    脫歡帶著旨意,恨不得早點將物資帶迴去。


    李星寒指了指不遠處的河畔:“教坊司到了,要去聽曲兒嗎?”


    脫歡知道教坊司是個什麽地方,可是自己現在哪兒有心情去逛啊。


    “李大人,你可別逗我了,你堂堂二品大員,帶著新封的臣子去逛妓院?”


    李星寒露出玩味的笑容:“教坊司的組成遠比你想象當中複雜,最低等的娼妓,還是不能入我的眼的,但是教坊司也有自己的淸倌兒,我帶你去聽聽咱們的曲兒。”


    “脫歡,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內閣的賞賜清單還未製定好,你現在也拿不走東西。”


    “所以,先去玩玩兒,喝杯酒。”


    脫歡深深的看了李星寒幾眼:“算了,既然李大人有這個雅興,那我就陪你去。”


    李星寒糾正:“是我陪你。”


    “隨便了,走吧。”


    兩人走到了花河之旁,又看到了兩道身影。


    李星寒一頭冷汗:“脫歡,你等等我。”


    安頓好脫歡,李星寒追上了勾肩搭背的梁凡陽和青玉:“怎麽你們就這麽大癮?一天不聽曲兒難受是嗎?”


    青玉笑而不語,反而是梁凡陽急了:“你不是讓我們關注建文黨嗎?這裏麵又好多新充入的女子,都是建文黨的後代,我這不是想辦法過來給你套話嗎?你看看你,好心當了驢肝肺,還用如此粗鄙之語來中傷我,癮大?我沒有!”


    青玉這才開口:“是的,梁大人並非是那種人,早已戒掉了招妓的毛病,畢竟是一部尚書,不合適,貧道可以給他作證。”


    李星寒一陣頭大:“你啊,你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注意點影響,還是出家人呢。”


    “我又不是招妓,我這是為陛下分憂,你多慮了,等等,我看你這意思,是要帶脫歡一起去?那就走吧,梁大人請客!”


    青玉的話惹得梁凡陽直跳腳:“胡說,來之前你說過請客的。”


    “我說的是請你,沒說請李大人和貴賓的。”


    梁凡陽眼角一陣抽搐:“算了,走吧,我有錢,我有罪,我請你們,喝好酒,吃好菜。”


    李星寒轉身喊來了脫歡:“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梁凡陽梁大人,兵部尚書,你見過的,這位是青玉,來自大真人府,是陛下的幕僚,現在常住在雞鳴寺。”


    “見過梁大人,青玉先生。”


    “客氣,和林將軍客氣了,走吧,進去玩玩,展示一下我們的誠意。”


    梁凡陽這人自來熟,攬著脫歡的脖子走入了最大的花舫。


    “找最好的姑娘過來唱曲兒,之後開船吧,今天這趟我包了。”


    姑娘魚貫而入,花舫緩緩開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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